“是,皇上。”
“你就没有其他的要向朕禀报的?”
“回皇上,属下以为潜进御书房的人还未离开,他应该就是宫中之人。”皇上的御书房和就寝的潜龙殿都是受高度集中保护的地方,能够避开重重守卫,甚至还躲开了暗卫的人,除了身手的确出众以外,想必那人必定是将御书房摸得相当的透彻。
御书房被人潜了进去,暗卫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手底下的人失职,宣帝没要他们的性命已经恩赐,只是去领罚他已相当的感激。
“宫里的内鬼无处不在,隐藏得也极深,前些日子朕借机除掉一些,倒也没让某些人收敛一点,这次之事朕亦不会声张,你且安排人给朕暗中仔细的查,谁也别漏了。”
“是,皇上。”
“将朕吩咐你之事安排妥当以后,你亲自去一趟寒王府,让寒王秘密进宫来见朕。”宣帝对太子墨思羽不是没用心的栽培过,只可惜太子一直都没有现宣帝对他的良苦用心。
墨思羽看到的,只是宣帝对寒王的偏心,对寒王的纵容与疼宠,却从未想过宣帝对他的种种态度都是为了什么,以至于宣帝对太子越来越失望,而太子对宣帝就越来越疏远,皇位也就成了太子可望则不可及的一个梦。
但凡他把他的聪明,他的算计,他的权谋,他的野心都用到如何肃清外戚之上,而不是用到怎么对付寒王,置寒王于死地,宣帝就不可能舍弃他。偏偏他就是觉得同样是儿子,宣帝心里眼里都只有寒王,就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坐不稳,要去争要去抢,又岂知他越是亲近太师府,越是想要助太师府之力登上皇上,就让得宣帝对他的憎恶更多了一分。
哪怕金凤国的江山自他这一代帝王之后不再姓墨,宣帝也不可能成全太师府,成全庞太师。
如他那般贼心不死,贪欲野心越来越大的人,宣帝恨他都恨毒了,又怎会有可能让他如愿。
“是。”
“寒王若是拒绝,你就告诉他,朕找他是攸关整个金凤国的大事,其中还牵扯到了他母后的寝宫。”每每想到寒王现在对他的态度,宣帝就不免满腹的心酸,作为一个父亲,他对他的亏欠实在太多太多。
犹记得,那时的他尚未被先皇册封为太子,他还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王妃锦华刚生下寒王,他将小小的婴孩儿抱在怀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激动与欣喜,只因怀中抱着的孩子,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
墨寒羽也就出娘胎那会儿惊天动地的哭了几声,之后就不常哭,除非是饿得狠了,才会扯着嗓子的嚎。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处瞧,粉嫩嫩的小嘴也总是微微上扬着,时时都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他很好带,也很好养,除了喜欢粘着母亲之外,最爱粘着的人就是他,每当他抱着他在院子里飞来荡去的时候,墨寒羽的双眸就特别的明亮,笑声特别的动人。
那时的他手中虽无权利,自己也并无势力,先皇对他虽然很是宠爱,却也表明不会册立他为太子,因此,为了平衡众皇子之间靠联姻来谋取势力,先皇将很多重臣的女儿都指给他。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宣帝平静的生活彻底没有了,他的王府里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斗争。
尤其是随着寒王的出世,先皇就仿佛看到了金凤国未来的希望,因而他犯下了自己晚年生活中,最大的一个错误。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先皇都在悔恨,悔恨自己不该对寒王表现得那样的喜欢,以至于害得他身中剧毒,小小年纪就几经生死折磨。
宣帝原本就为了整个金凤国做出了牺牲,将那些他不爱不喜的女人都收归己有,韩皇后更是为了金凤国让出了自己的丈夫,各自心伤的隐忍的活着,最终也没能得到解脱,只是在泥沼里越陷越深,不得自拔。
细数金凤国七百余年的历史,宣帝堪当史上最隐忍,最悲情也最是憋屈的帝王,没有之一。
“是。”暗卫拱手应声之后,就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宣帝的眼前,哪怕他没有抬头,也知道宣帝是怎样一副神情。
这么多年来,他每天都隐身在暗处守着宣帝,只要提起跟寒王有关的任何事情,皇上都是那样一副表情。
忆往昔,宣帝痛并快乐着,只因幼年时的寒王还是一个喜欢依赖父亲,崇拜父亲的孩子。
看今昔,宣帝却是深深的无奈与愧疚,只因寒王距人于千里之外,冰冷而淡漠,他一次次的亲近,一次次的被拒绝,想表达他对他的感情,千言万语尽数卡在喉间……
转身走进密道,宣帝再次出现已经身在潜龙殿中,他沉声唤道:“小德子可在?”
“奴才在。”
“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奴才遵旨。”抬手招来两个小太监,对着他们吩咐一番之后,小德子又道:“皇上,让奴才进来伺候您沐浴更衣可好?”
“进来吧。”
“是。”
小德子躬身走进潜龙殿,看到丝凌乱,满身狼狈的宣帝只是惊愕的张了张嘴,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恢复了面部表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他是宣帝跟前的老人了,自然了解宣帝的脾性,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惯会察言观色看人脸色行事的他,自然不会自己往坑里跳。
就算皇上念及旧情,他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半个时辰之后,宣帝洗了澡,披散着头,穿着明黄色的里衣出来,小德子上前伺候,恭敬的道:“皇上可要上床浅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