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卯时初碧落阁里的丫鬟婆子起来忙碌,便见宓妃房里的灯仍旧亮着,透过微微半敞的窗户,隐隐还能瞧见里面那个忙碌的身影,不由一下子就彻底醒了神,压低了声音就忙活了起来,生怕会惊忧到宓妃。
樱嬷嬷和清嬷嬷昨个儿也没有闲着,接了宓妃的指令暗中行事,回来时宓妃正忙着,也没问她们事情办得怎么样,这不起了一个大清早,收拾妥当就准备在伺候宓妃的时候向她汇报情况。
要说也幸好是宓妃身边的丫鬟们都被她给培养了出来,不然她还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就她自己一个,哪怕有三头六臂也会累得够呛。
“扣扣扣……”
敲门声甚是清脆,且富有节奏感,接连三下似是敲在人的心坎之上,让人蹙了蹙眉却并不心生反感。
“谁?”
“回郡主的话,是老奴。”虽然宓妃对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嬷嬷都不怎么讲究规矩,也没有要求她们以奴婢自称,但樱嬷嬷和清嬷嬷自幼便进宫受训,那些烙印进她们骨子里的东西,别说一时半会儿,就是这一辈子估计都不太改变得了。
是以,她们还是习惯尊称宓妃为郡主,自称为奴。
“进来吧。”一个晚上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抽出时间喝上一口水,宓妃清灵甜糯的嗓音变得涩涩的,透着几分暗沉的嘶哑。
俩嬷嬷推门而入,手里捧着洗漱用具,走进房里却见床上的锦被都整齐的放置着,便知自家主子一夜未眠了,心下不免就多了几分疼惜。
“郡主都忙活一整晚了,先歇歇吧!”
“就算事情再多,也不能如此废寝忘食,身体累垮了可怎么是好。”
听着樱嬷嬷清嬷嬷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之语,宓妃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痕,却是未曾抬头,手上的动作也一点都没慢下来,“天亮了?”
对宓妃而言,任何一件事情,不做便不做,一旦决定去做,那么就会尽最大的能力将之做得最好,绝不敷衍了事。
沉浸在工作中的她,会忘记时间也忘记地点,就连疲惫都会被悄然遗忘,竟是不知不觉天便亮了。
“回郡主,现已是卯时二刻。”
“郡主先停停手,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再忙。”清嬷嬷为人虽说刻板严肃,但心思极为细腻。
伺候宓妃时间长了,她们也都熟知了宓妃的性子,但凡宓妃决定的事情,那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规劝什么的,这一套别来,任你说破了嘴皮子,姑娘她仍旧我行我素,全当你是空气,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你。
“也好。”放下手中的笔,宓妃接过清嬷嬷递到手边的茶杯,闻着淡淡的茶香,精神为之一震,人也舒服了一点。
长时间没有喝水,她这嗓子干干的,别提多不舒服了。
“郡主昨夜未眠,老奴……”
刚听樱嬷嬷开了一个头,宓妃就知道她往下要说什么,放下茶杯抬手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工作时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着,更不喜旁人打扰,你们都受了我的命令外出执行任务,回来也自当好好休息,又何来请罪一说。”
清嬷嬷递了个眼色给樱嬷嬷,两人朝着宓妃福了福身道:“郡主说得是。”
“先到外面候着吧,我还有一会儿就忙完了。”
“是。”
宓妃口中所谓的‘工作’具体指的是什么,碧落阁里的丫鬟婆子其实都无法理解,但她们也不笨,一来二去的她们也算弄明白了过来。
所谓工作,指的就是处理各种各样事务的意思。
谁让她们的主子每每总能说出些新鲜的,她们都没有听过的词汇,时间一长她们也就非常容易能够接受,至于那更深层次的理解,貌似像她们这样的身份并不需要追根究底的问。
“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去吩咐小厨房为郡主准备清淡些的早膳。”
“嗯。”
樱嬷嬷离开之后,清嬷嬷安安静静的候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现宓妃仍旧埋在书案上的那堆东西里,于是她便将一应洗漱用具一一摆放好,再挑选了干净整洁的衣裳送进一旁的净房内,又拿了与衣服颜色相配的饰头面放置在梳妆台上,只等宓妃忙完就可以用上。
等她忙完这些,宓妃也终于停下了笔,揉着酸疼的胳膊,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觉得有些累。
“清嬷嬷,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净房内已备好热水,小姐直接过去便是。”
“嗯。”
宓妃点了点头,指着凌乱不堪的书案,软声又道:“清嬷嬷将书案给收拾一下,然后将最上面那几份折子拿到外面。”
“是。”
熟知宓妃习惯的清嬷嬷并没有要求到净房伺候宓妃沐浴,她知道宓妃不喜欢,待宓妃走进净房之后,这才开始动手收拾凌乱的书案,将堆积在上面的东西一一整理,分门别类的放置妥当。
她跟樱嬷嬷及四紫都是识字的,肚子里的墨水多少有一些,虽谈不上是才女却也不是草包,剑舞红袖更不用说,天煞女虽然将她们养成了毒人,可也是请了先生教导她们识文断字的,而且学得还非常不错,反倒是丹珍冰彤跟白晴白梅四个一等丫鬟,因着以前宓妃那孤僻的性子,又不与她们特别的亲近,故,她们都是文盲,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
其实这也不能怪丹珍她们几个,只因那时宓妃都不学识文断字,身为丫鬟的她们又有何资格学习,不识字实属正常。
之后宓妃魂穿而来,不但识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文采什么的都非常出众,根本不用从头学起,也只能撒谎将这些都推到是在药王谷那半年学成的,以至于丹珍几个丫鬟直到宓妃回到相府,这才让她们跟着剑舞红袖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