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们,我最擅长的就是打架?”
狷狂、自信、肃杀。
一个字一个字,压着嗓音,裹着的尽是危险。
无形的话,化作有形的鞭,一鞭鞭地抽打在他们身上,浑身止不住战栗,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感,遍布全身。
她很美。
却似嗜血罗刹。
“”
离得最近、正面迎上这气场的邱部长,腿一软,若非强撑着,不然真撑不住了。
就一个二十几岁的女生——
这气场怎么练的?!
此刻,在场所有人里,就邱部长能说上一句话。他纵然心惊,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
“司堂主,这是怎么回事?”
邱部长手心冒汗,但面上还算稳,没露出慌乱之色,询问时,语气颇为镇定。
“”
司笙斜了眼地上的孟菁,右侧唇角往上扯了扯,有几分讥讽,却没开口说话。
见状,邱部长登时明了。
——这事,得怪孟菁。
他帮不了。
正尴尬犹豫之际,邱部长听到后面稳重的脚步声,意识到救星降临,紧绷的神经瞬间一松。他微微低下头,往一侧避了避,推开了一些。
司笙抬眸,看向走来之人。
来人三十来岁,是个男的,眉眼端正,长得跟孟菁有几分像。
所到之处,员工自动避开,有几分恭敬和拘谨。
这位,大抵就是安老板口中的得力干将“孟翎”了。
管辖四楼外的部门。上次来时,并未正面碰上。
“司堂主。”
孟翎进门后,先是第一时间跟司笙打招呼,然后,视线才转移开,迅速打量着办公室。
目光顿在孟菁身上时,停了几秒。
敛了敛情绪,孟翎并未因妹妹这般惨状而动怒,而是平静地看向司笙,恭敬有礼地问:“请问司堂主,是谁先动的手?”
“问她。”
司笙往地上扫了眼,只手抄兜,神情淡淡的,挺冷漠的样子。
“是我。”
缓过气来的孟菁,强忍着疼痛,说出了两个字。
孟翎眉宇一紧。
知道孟菁性子莽撞,有时会冲动做事,所以教她再三忍让,不曾想——
竟是真的动了手。
尽管,他并不觉得,二人能打起来,全是孟菁的责任。
看了云淡风轻的司笙一眼,孟翎顿了顿,先是捡起地上一双高跟鞋,然后抬步走到孟菁旁边,目光在盖在孟菁腿上的外套略一停留,尔后捡起外套放到一边,弯腰将孟菁扶起。
孟菁膝盖有伤,站立时疼得她眉头一阵,缓了两秒后,又细细地吐出口气。
她看了眼被孟翎放下的外套,又看了眼神情淡然、事不关己的司笙,眉轻皱,却没想象中的暴怒和憎恨。
扶着孟菁,孟翎又看向司笙,微一抿唇,垂着眼睑低声说:“司堂主,这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话说完,他就扶着一瘸一拐的孟菁,离开办公室。
所有视线都跟随着兄妹二人,直至孟翎将孟菁扶到另一间办公室里。
“司堂主,这事”
邱部长有点尴尬。
他想跟孟翎一样直接撤退的。
耐不住没反应过来,慢后一步,等他想跟着走时,已经晚了。
办公室里一地狼藉。
书架被撞得倾斜,卡在墙角夹缝;落地灯被摔坏,断成两截,灯罩碎落一地;办公桌上的电脑倒地,屏幕破裂;茶几和沙都有移动的痕迹
总该有人来整理。
“找后勤的人来,该换的换,该扔的扔,再打扫一下。”
司笙随意吩咐。
“是。”邱部长点头,随后,又迫不及待地问,“司堂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司笙眼皮一抬,“有。”
“”
邱部长的心咯噔了一下。
没想,司笙一侧,往某处看了眼,“饮水机没水了。”
“马上让人来换。”
邱部长赶忙应声。
顿了两秒,见司笙没别的吩咐,赶紧撤退。
至于门口围观那些人,亦是不敢久留,甚至都没勇气跟司笙对视,皆是匆匆散开了,回到自己岗位上做事。
人一走,门一关。
司笙眉头拧起,将右手衣袖往上一拉,露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伤口不深,血迹渗出一点,还未洇湿衣袖布料。
孟菁有点拳脚功夫,没有武功路数,是学擒拿格斗长大的,招招致命,且有一定战斗经验。司笙应付时有点费劲,手肘不小心被铁丝划到,留下了一“勋章”。
“啧。”
确认伤口能很快结疤,司笙皱皱眉,懒得再管,直接步向沙。
将移位的沙踢回去一点,她便无所谓地坐下了。
孟菁办公室。
沙上,孟菁安静地坐着,肩上搭着孟翎的西装外套,脚下没穿鞋,赤脚踩在地面。
坐了片刻,此刻缓过劲来,脸色不若回来时那般苍白,但脸上、手肘、膝盖、小腿上的擦伤和淤青,依旧显眼。
掀开窗户,孟翎站在窗边,点了一根烟。
抽了几口后,他才回过身,拧眉看向孟菁。
好半晌后,他问:“有伤到要害么,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她全避开了要害。”
这一点,孟菁挺惊讶的。
她当时正在气头上,知晓司笙有点武术功底,下手一点都没保留,专门找着司笙死穴去的。
可,司笙却留有余地。
擒拿格斗,一般事关生死,主要命。
正派武学,自成傲然风骨,主切磋。
以司笙的武学造诣,真若实打实跟孟菁切磋,不至于让孟菁撑那么久,还将整间办公室搞得乱七八糟。
所以孟菁就受一点皮外伤,充其量,就最后那一摔有点狠,得缓一阵才行。
“她跟你打,还能分神避开要害?”孟翎惊了惊。
“嗯。”
孟菁直白承认。
孟翎眸色幽深。
他们俩是孤儿,自幼被百晓堂收养,除了正规教育,还有身手、情报等各方面训练,是从小就有的基础。
论身手,孟菁单挑四五个壮汉,不费吹灰之力。
很少能碰到让孟菁吃亏的。
但现在——
被完全碾压了。
安老板提过一句,司笙学过点武术,他们都没怎么在意。——谁没一点身手呢?
可就这架势,“学过点”这形容,水分太大了。
思忖片刻,孟翎没有深想,而是一脑门官司地应付眼前的事。
他问:“你怎么跟她打起来的?”
孟菁提起这个就来气。
她将事情起因,以及被罚检讨,跟司笙对峙一一都同孟翎说了。
孟翎沉默地听完,末了,走到茶几前,将烟往烟灰缸里拧灭。
“当堂主的,没个堂主样。以权谋私?亏她做得出来。她两次过来都惹得一堆不满,刚来半个小时,整个四楼都在吐槽她——”
没听下去,孟翎直接打断她,“你助理呢?”
“她——”孟菁一怔,往门外看了眼,“怎么了?”
孟翎沉声道:“挑拨领导关系,把她开了。”
孟菁皱眉,“她说的事实。”
“那也轮不到她来说。”
孟翎收了往日的儒雅温和,神情很冷,眉目里萦绕着一团黑气。
很想反驳,不过,见到孟翎脸色后,孟菁一顿,强忍着没说。
被跟前的事搅得心烦意乱,孟翎皱皱眉,抬手将领带扯松了些,“你知道主动向堂主动手,会有怎样的惩罚吗?”
抿唇,孟菁表情倔强,不肯服软,“是我动的手,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眼一眯,孟翎紧盯着她,“如果是逐出百晓堂呢?”
“”
孟菁怔住。
跟半路进来的成员不同,他们就算离开,只是利益上的损失。而她,自幼在百晓堂长大,所有回忆都在百晓堂,这里就是她的家。
逐出百晓堂?
这处理结果,等于要了她的命。
“我让你一再忍让,熬熬就过去了,你都没往心里听?”孟翎又叼了根烟,训斥两句后,皱起眉头,“这事得看她追不追究。就算不追究,你忤逆犯上,总部你也不可能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