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雪看着傅青垣的身影,笑着说道:“表哥视程公子为知己好友,当初知晓程公子为北直隶第一后便在家中欢喜了数日,如今见到了人怕是程公子有的烦了。”
王昉看着傅青垣匆匆而去的身影,想着先前他红着耳朵红着脸的模样,眉眼也绽开几许笑来:“听祖母说,表哥这回乡试考的也很是不错。”
商户入仕,原不容易,只是傅家关系到底特殊,便也未曾有这个限制。
傅如雪闻言,一双温柔眉目便又多添了几分笑意,是言:“哥哥素来喜文,父亲也不曾拘着他。”
几人继续穿花拂叶,往前走去…
风光明媚。
王昉心下却是忍不住一叹,傅青垣的确喜文,可他最后却还是从了商。
这世间的所求不得,终归太多,太多。
…
王昉与傅如雪回千秋斋的时候,院中的仆妇已不算多。
外间丫鬟瞧见她们忙屈身一礼,一面是伸手打了帘子,王、傅两人便弯腰往里走去,却见屋中竟是一个丫鬟也未曾有…两人对视一眼,方想说话,便听见里屋之中传来李氏依旧含笑、微微扬高的声音:“姑奶奶,王、傅两家可是连着筋骨打不断的关系,如今陶陶年纪是还小,可是阿冀的年纪可已经到了。”
两人步子一顿,便听见里屋之中又传来傅老夫人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要把如雪许配给阿冀?”
李氏闻言,便轻轻笑了起来:“我们如雪温柔大方,懂事知礼,自小便随我一道管家,虽是出生商户,可那通身气度即便说她是王侯女也是有人信得…阿冀又是我自幼看着长大的,待人和气,人品是无需说的。”
“这样亲上加亲的关系,您瞧瞧,可不是顶顶相配?”
傅老夫人握着佛珠,沉吟起来…
她原本是想把陶陶指婚给傅青垣,青垣那孩子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一丝陋习都未有,陶陶若是嫁予她,余后的半生自有保障。
偏偏还有个程愈——
程愈身为程家嫡子,又有程宜的关系,少年天才,却未曾有一丝骄纵…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即便是青垣怕是也比不上。
因此这一桩婚事,她才迟迟未曾应下。
若是如雪和阿冀…
傅老夫人继续转着手中的佛珠,如雪也是她自幼看着长大的,行事大方,温柔和气不说,还持得一手好家…陶陶往后终归要嫁出去,若是她百年归去,有如雪帮持着程氏,她也能放心。
她这样想着,便缓缓开了口:“阿冀毕竟是纪氏的儿子,我也要问一问她的意思。”
李氏面上一喜,傅老夫人虽未曾当场应允,可也未曾拒绝——
向来长者为尊,若是她同意了,纪氏还敢不同意?
屋中笑意盈盈,继续说着家常话。
屋外却无人说话…
王昉侧头看了傅如雪一眼,却见她满面羞红,她心下一个咯噔——
表姐不会真的看上了王冀?
那个衣冠禽兽?
…
晚间。
屋中灯火全熄了,清冷的月亮穿过茜纱窗,打进屋中。
王昉自打从千秋斋回来,便一直郁郁沉思,未怎么说话。如今躺在床上,她睁着眼就着月色看着床幔上的纹路,是想起午间千秋斋听到的那几话,祖母未曾有拒绝的意思,就连傅如雪也是满含欢喜…
只等着王允、纪氏应下,这一桩婚事便定了。
旁人不知王冀此人,可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王昉只要每每想到那个畜生曾做过的那些事,她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她这样想着,便又忍不住翻了好几个身,动静有些大,连得外间的守夜的珊瑚也听到了…珊瑚的声音有些喑哑,许是刚醒:“主子,您睡不着吗?可要奴进来陪您?”
王昉翻身的动作一顿,良久才道:“无事,你睡吧…我也快睡了。”
“是——”
屋中便又归为沉寂。
王昉抱着被子,不再翻身,只是睁着眼思索着眼前事…傅如雪是个好人,若是让她眼睁睁看着她嫁给王冀,她着实做不到。
她想起前世。
前世傅如雪也是和王冀订了亲,只是后来她因为遇到山贼,就被王家以“身不洁”的说法给退了亲,那时家中已是纪氏做主,傅老夫人即便不愿也拦不住——
索性傅如雪最后还是嫁的不错。
王昉记得她最后是嫁给了云麾使楚斐,生有一儿一女,一直很恩爱。
只是如今且不说那个楚斐在哪,何况时机还未到,哪里知晓他们是否还能像前世一般续今生的缘分?
…
王昉昨夜睡得太晚,今早醒得便也有些晚。
珊瑚来叫她起塌的时候,她还有些迷糊,两只眼睛也是半睁不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