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宠想起来,她最后说想帮席澈的时候,那个男人笃定的望着她。
并没有问想要怎么帮,只是给了她一句完全不留余地的“你帮不了。”
她应该算是了解他的,当时并没有多想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个时候,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帮不了。
所以,他没有一开始就掐断跟她的谈话,而是让她都说完,然后心平气和的说“到此为止”已经是对她最大的纵容和忍耐。
换做别人,他可能一个字都不听。
对于这件事,他对她,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和妥协,但也做到了足够的耐性,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他对她,果然还是了解的。所以让她说完,再打消她的念头。
不过,她稍稍回过神,想努力的再寻找一丝缝隙,避开他的缝隙,任何一种可能都可以。
只要不跟他起冲突、闹矛盾就行。
于是想起来问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获得他的肯,不是别人,哪怕他有这个身份,为什么非要插手这个项目?”
Alva像是笑了一下,又花了几秒钟去斟酌用语。
然后才道:“不是针对这个项目或者谁,只是……单纯的不能得罪他。”
“为什么?”她现在脑子里只剩挫败,懒得再考虑更甚的东西,张口就问。
这件事,阿尔瓦一直没告诉她,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来,保密会比说了来得好。
但是这次既然撞上了,就就说了吧。
他依旧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的道:“因为RLV药物的研究,背后所有的资金,直接来源于寒愈先生。”
蓦地,夜千宠脑子里像是被什么炸了一下,一双漂亮的月眸一动未动,瞳孔微微睁大,像惊到,又像是吓到了。
“你是说……”她不得不努力的坐好,这一连串的信息,实在是打击到她了,“整个研究项目,幕后掌控的人,根本就是他?”
她满心的惊颤,“可你当初还跟我提什么保密?”
“你不要太激动。”Alva听出了她语调里的变化,稳着声音的安抚。
道:“幕后大老板是他没错,但你们研究方向,与他这个幕后人是互不相关的,只是连着我这个中间人,彼此不会有交集,尤其你们现在已经脱离关系了,youundrstand?”
夜千宠听完安静了好半天。
然后又忽然像笑了一下。
谁说他们脱离关系了?脱离了一个关系,另一个关系更深了,只是外界一点也不知道而已。
“我需要静一静。”她指尖抚额。
“OK,有问题,你再打给我!”Alva没打算继续打扰她,挂断之前说了句:“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你们相互之间不会交集,目前为止,你是把其他人身份全都知晓了的第一个。”
哦,她无声的应了一句。
挂了电话,她依旧坐在榻榻米的一角整理思绪。
帮席澈脱离困境的事,至少目前来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请伍叔帮忙。
嗯,这件事先放一边,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件了。
而是……
她一直以为,由她带领研究RLV的事,只有阿尔瓦知道,顶多再加个师父,现在看来,原来这件事知道的至少有三方,加上中间人就是四方。
A方,想要这个药物而提出开始研制的人。
她不清楚是什么人最先找上Alva的,没问,问了也不会给她说,这是规矩。
然后是B,也就是她,要完成研究的核心技术人员。
再一个是C,现在看来就是伍叔了,这么大一个项目的背后源源不断的输出资金。
D就算是阿尔瓦这个中间人了。
先前,她只知道中间人,其他人是谁她根本不清楚,也不去关心。
现在知道了也罢,问题为什么偏偏是他?
万一哪一天她没做好保密工作被他知道了,以他今天的头一次坚决看来,她别想把这事做下去!
换句话说,从今天开始,她要十二分的小心不被伍叔察觉。
倒是该感谢今天忽然给Alva打了这么个电话,知晓了这一点。
她想起来,先前大叔也说过,伍叔也是想得到这个药物救师父的,所以只要她能保密做到最后,最后那天让他知道,一定算个很大的惊喜!
他辛辛苦苦供养着的研究人员就是她这个宝贝,肥水不流外人田!
*
好了,这事理清楚了。
她震惊也震惊过去了,所以还得面对席澈的问题。
要不然她恐怕要中路夭折,没法帮伍叔研制出他想要的东西。
去拿了笔记本,翻了翻今天的八卦。
果然,她和席澈的绯闻几乎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基本上看不到相关字眼了。
可是处理完这桩绯闻,那个男人并没有来跟她邀功,也没给她说一声的意思,总之就是没有联系过。
到了下午三四点,再到五六点,他都没动静。
夜千宠知道他晚上有应酬,没办法,她也不能打扰他,趴在床上就当想办法了。
下午饭是她自己吃的。
时间有点早,她从酒店出去走一走,总觉得但凡哪儿都能看到关于席氏的新闻。
可见这件事,影响真的不小。
她想过跟席澈聊一聊,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但最后作罢了,还是她自己先想办法,等真的能帮到他再告诉他一声。
否则就是让人白高兴,空欢喜。
从外面回去的时候,她试着给伍叔的手机拨打了一次电话。
毕竟,她不想真的惹到他愤怒,要不然这事就毫无希望了。
“嘟……嘟……”的声音响了挺长时间,长到听得人有些烦心。
想着,以后应该帮他弄个悦耳一点的铃声。
电话最终是没接通。
他在避着她。
这是夜千宠的第一意识。
为了不让她跟他聊席澈的事情,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
她甚至以为,为了避免因为这件事而闹别扭,也许他这么多天都不会找她,直到事件尘埃尘落定。
但是晚上,她刚准备睡,身上的睡衣才刚脱下,整个钻进被窝里,门铃却被人按响,还颇为急促。
夜千宠只得从被窝里爬出来,懒得一件一件的穿衣服,去直接拿了一个袍子裹上,然后去开门。
猫眼里,她就看到那张峻脸的一角,独属于他的下颚线,不能再眼熟了。
打开门,他从侧着身的身位上转过来。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四目相对,对视了得有五六秒。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而她自己,只是因为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所以只能盯着他看,等他说事。
终于,男人薄唇微微掀起,“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反应了两秒,她点了一下头,“我以为……你没看见。”
他“嗯”了一声,不知的表示看到了还是什么,然后朝她堵着的门微微颔,“不让进?”
哦,夜千宠随即让到了一边。
等他从身边走过去,她纳闷的看了看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拘谨了?早上她也算不上触犯他。
夜千宠挪着步子跟着他进客厅,见他把外套脱掉了,随手从桌上拿了她喝过的凉水抿了抿。
“有热水么?”他问。
她点头,“我刚洗过澡。”
五分钟后。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其实她脑子还没转过来,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来了,进来之后也没怎么跟她说话。
难道是一个人在家睡眠不好?
还是,这算是给她机会么?
如果真的不想听她说席澈的事,他直接回家就万事大吉。
“想什么?”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她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
转过头,见他只是裹了个浴巾,健美均匀的身躯直接呈现在她面前,完美的肌肉,以及,浴巾上沿延伸出来的人鱼线,那隐隐约约的腹毛……
她忍不住咽了咽,目光略微直,脸颊热热的,只好把视线转开了。
“没什么。”
她的房间里有男士睡袍,酒店专门准备的,她过去从衣柜里给他取了出来。
寒愈修长的身躯立在那儿,瞧了她一会儿,“给谁准备的?”
夜千宠仰脸看他,“我面前站的难道不是你么?”
他并没把衣服接过去,而是朝她走过来,几乎把她转了个身,半侧身、半后背的把她一带就捞进了胸膛里。
低低的嗓音压着她的耳膜,“如果我不过来呢?”
她有些好笑,“你不过来那就放着呗,酒店又没规定非得穿……要不我穿?”
他倒也坦然,“我道是你给谁准备的。”
这话夜千宠就不大爱听了,一双漂亮的秀眉微微挑起。
她刚想转过头和他说话,却刚侧过去就忽然对上了他微微俯低下来的薄唇,不偏不倚的印在一起。
下意识的,她想退开,却蓦地低叫出声,一双美眸惊怔的瞪着他!
就在她刚偏过头被吻住的那一秒,男人原本越过她的肩拥着她,此刻指尖居然斜着占领了她的衣领口,直接探了进去。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大胆,甚至有些孟浪,夜千宠一时间怔在那儿。
“唔!”他掌心忽然收紧,她又叫了一声。
那人却加深了这个吻,扳着她的脸,舌尖探入,撬开她本就已经松开的贝齿,是那种放肆而失控的吻。
鼻息重重的滚在她侧脸颊上,撩人得烫。
一顿结结实实的吻,他两个手都没闲着,吻停下时手甚至不舍得收回去,薄唇留恋的咬着她耳垂,“什么都没穿,嗯?”
文胸没有,他试过了,自然问的下面。
夜千宠刚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邪恶弄得找不着北,这会儿还满眼的迷蒙,听到他在耳边这样的问话,耳垂甚至整个脖子都在红烫。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寒愈敛着眉心,啄着她颈间的皮肤。
“那就是没有了?”
她喜欢裸睡,而且他偏偏这个时候过来,不是故意这么问?
虽然他在这件事上,从第一次破了例之后就谈不上节制了,甚至每一次都会变着法儿的折腾她,但是不在床上,他还算是正经的。
从来不会像今晚这么,床边都没碰就开始张口一句一句的让人面红耳垂。
“我……不是故意的。”她绝对没有故意这样惹他意乱情迷的打算。
他从鼻子里哼出了气息,就没了后文。
她蹙起眉,转过身去,“从鼻子里出气是什么意思?”
男人垂着眸,不紧不慢的目光把她一张脸仔细描了一遍,“那你从哪儿出气?”
“……”
她意识到这个话题很幼稚了。
然后终于微微踮起脚,凑到他唇畔,“你喝酒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根本没留意。
男人点了一下头,然后牵了她的手,直接往床上走,“睡觉。”
喝多了,所以不耐烦,来找她,就是为了睡个安稳觉。
是这个意思?
夜千宠这么解读的。
所以,她也终于明白,从进门开始,他就没有主动找她搭话,能喝水就喝水,能脱衣服就脱衣服。
这些做完之后,他又开始问她有没有热水,然后洗澡出来。
洗完澡出来,他的行为空前孟浪。
总之,就是没有留出空闲的、能让她谈事情的时间。
这不,直接要拉她睡觉了。
“你想跟我一起睡,又怕我一见你就聊早上的事,是么?”她躺在床上,不拐弯的直接点破。
杭礼说的也没有错,在她这儿,他是另一个人。
就因为这点心思,他完全可以进来就板着脸跟她说“不准提席澈半个字!”,她肯定不敢提。
然而,他却选择用这么笨拙而繁琐的方式来避开谈话。
她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只能陪着他入睡。
但是天总要亮的。
而且赶在他起床之前,她就起来了,也不算刻意,只是她最近醒得早,于是起了,还叫了酒店的早餐。
男人醒来的时候,她从外面进来。
“早餐刚送上来,洗完脸就可以吃了!”她淡笑。
看着她那样的笑,寒愈感觉到了隐隐的头疼。
他“嗯”了一声,转而去洗漱。
夜千宠甚至觉得,他今天洗漱尤其的慢,她通知了杭礼,让酒店给他准备的一套崭新西装都带过来了,他还没出来。
她也不着急,坐在客厅等着。
清水给她来电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依旧关闭的卧室门,拇指一滑就接听了,“喂?”
“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沈清水的声音,“不过我认识他儿子。”
昨晚睡前夜千宠整理了不少那个项目的资料,’方樾’、席氏以及商会的各个负责人。
尤其那个叫陈驯良的。
沈清水道:“前两天刚听说陈驯良被传唤,带进去问话,不过又放出来了,他儿子的身影在时尚界经常可见。”
夜千宠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一点门道。
“你能约到那位风流大少?”她想通过他,接触陈驯良。
沈清水犹豫了会儿,她现在无论接触哪一个异性,只要被宋庭君现,绝对都没有好果子吃。
只得道:“我不好直接约,不过,马上就有个时尚晚宴,他应该会来的。”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到时候我过去。”
一通电话,算是给了她一个定心丸,无论行不行,总归她必须得先试一试。
只要把最重的责任引到陈驯良头上,也算帮了席澈,不至于他一摔到底。
当然了,这个想法,她是不可能跟伍叔说的。
她只是在餐桌上看着他,“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但你让我试一试,不是恳求你,也不用你动手,你就别阻止我了,可以吗?”
寒愈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的舀着汤,目光落在漂亮的瓷碗边,沉沉淡淡的。
喝了两口汤,才启唇,“打算怎么帮?”
女孩微微笑了一下,“这你就不用管了,等我自己的办法行不通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算是给她自己留点面子,免得她一说出来,桌子上他就给她推翻了。
事实上,她不说也是对的。
如果知道她是对付陈驯良,把责任都引到姓陈的头上去,寒愈第一个不会答应。
他刚引到完陈驯良,让陈驯良把责任弄到席澈和席氏那儿,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局。
而她这不是跟他唱了反调?
寒愈看了她,还是低低沉沉的语调,“昨天就说过,到底你也帮不了什么。”
她微微挑眉,“那你就当我打时间。”
“学校不回去了?”寒愈把视线收了回来,又开始慢慢的享用面前的早餐,看起来斯文儒雅。
但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以及此刻忽然提起这个话,就知道他还是不情愿她操心这些事情。
夜千宠微微停下吃饭的动作,“当然要,但是先把这事做完,否则我不安心。”
寒愈终究是没再多说。
送他走的时候,她多问了一句:“今晚还会过来?”
他在门口侧,低眉,看了她一会儿。
大概是想知道她这么问的原因,是她今晚有事去办夜不归宿,或是带别人回来?
她浅笑:“你不就是怕我醉心于这件事,特地过来监督的么?现在已经对你坦白了,我会去做,所以你如果忙的话,不用专程过来守着我。”
男人只略微微点了一下头,也不说到底来不来。
*
时尚趴。
沈清水作为新晋设计师,在圈内算是有了点名气,在被邀请嘉宾之列。
“今晚也有你的设计作品展示?”夜千宠很早就到了,只为了第一时间能看到陈驯良的儿子,别被女人勾了去,免了她到时候到处找人。
沈清水点头,“有的,不过看不看无所谓。现在帮你找人去?”
她点了点头,两人就携着手在人群里穿梭。
别看只是个简单的时尚趴,侧重新星以及新设计师,但是人真的多,而且打扮得各个花枝招展。
结果就是,T台展示秀之前,他们俩绕了一圈没能见那位陈少一面,只得又坐了回去。
T台秀设计品展示开始。
她们俩注意力都在台下的人脸上。
终于,清水拉了她的手臂一把,“那边!就那个黄色西装的。”
夜千宠看到那套西装,不由得审美疼痛,也怪能穿过来,明明脸是长得不错的。
她拉着清水起身,绕着坐席后方往那边,全程猫着腰。
所以,她们经过某个座位,甚至座位上的宋庭君微微眯起眼,盯着那个蓝色抹胸裙的女人时,谁都没察觉。
一直到了那边,她们才直起腰。
“你好,陈少是么?”夜千宠没接触过这个圈子的人,没那么多客套,直接打招呼。
陈一轲回头,先看到的距离他比较近的那张脸。
沈清水。
夜千宠手都伸出去了,却现姓陈的还在盯着清水,而且眼睛里是一闪即使、来不及掩盖的’惊艳’。
明显,清水的气质对上他的胃口了。
“你……不是那个设计师么?”陈一轲直接无视了她,对着清水,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你找我?”
“都没穿”那句自行替换成标题……正文写被驳回了。挣扎第3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