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愈抱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的动作已经足够的轻柔。
但是她晕,晕得整个天花板都在打转,这么被抱着放下,还是晕得紧紧拧着眉。
听到他在耳边低低的呢喃:“把眼睛闭上就不晕了。”
确实是这样的,只要闭上眼,那种晕眩感会降低很多,她只能乖乖的闭着眼,安静的躺着,舒服很多。
只有胃里、喉咙里灼烧得厉害。
看诊就安排在了侧卧,满月楼起初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烧,但是看到她的样子,还是跟着皱起了眉。
“多久了?”他一边摸着她的额头,一边问寒愈。
得来那边男人的回答是“不知道。”
满月楼这才拧眉看过去,“不知道?”
刚刚还骂他是死的,也不知道谁比谁迟钝。
只听寒愈继续道:“上午她去找过我,衣服、头都是潮湿的,我没在意,中午吃个饭司机送她回家,你就按这个算吧。”
总之就是不短的时间了。
满月楼看着她吐得一脸苍白,嘱咐他:“熬个粥备着。”
这边正说话呢,她忽然又紧紧的皱起了眉。
还要吐!
满月楼赶紧放下正在准备的针水,直接把垃圾桶拿了过去。
卧室里又一次忙成一团,隐约听得到她实在没东西可吐、但是又止不住干呕的声音,显得很痛苦。
主卧那边,佣人们上上下下,把刚刚弄脏了的地毯处理掉,然后又要准备新的让人运过来铺上,卧室里要做空气清新。
这个时候最该温热的餐桌上,饭菜反而都已经摆凉了,也没人顾得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侧卧安静了一些。
满月楼给她吊了点滴,悠悠的看向那边的男人,“你记得,那些中毒的人都什么症状么?”
就这么一句,让安静了不少的房间瞬时陷入死寂。
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寒愈才听到自己低沉沉的声音:“不可能,产品停了,全面回收,她吃不到也碰不到。”
满月楼蹙眉,“到现在你还以为是产品有问题?”
哦对,产品没问题。
寒愈是急糊涂了。
满月楼起了身,拿了手机,一边对他解释了一下,“我叫人过来,给她洗胃,清肠。”
一听就知道多么的折腾人,寒愈眉峰一直都皱在一起,“她都吐成那样了还用洗?”
“用药水洗,总归比吐要彻底一些。”满月楼说完就把电话拨出去了。
夜千宠躺在那儿,其实她能听见他们说话,脑子不是完全混沌,躺着就感觉不到太多的沉重感和晕眩感。
可能因为胃里灼烧,她想吃点什么东西进去凉一凉。
寒愈听到她几不可闻的喊他“伍叔。”,人已经很快到了床边,冷硬的五官缓和着贴近她,“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喘着很大的气,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好饿。”
看着她说话的样子,像一只金鱼没了水,嘴巴很费劲,声音却很小,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错觉。
寒愈被脑子里的’奄奄一息’这个词刺痛了,一张脸越的沉,可是嗓音极尽的温柔,“可是你现在不能吃,一会儿月楼给你洗胃。”
他说:“点滴刚吊,一会儿饥饿感会减轻,稍微忍一下,好不好?”
他已经很小声的在哄,指腹一下一下的抚在她脸上,感受到那种烫得灼人的温度,心里就越的不是滋味。
女孩闭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成这样,一个要求还得不到满足,略苍白的嘴唇轻轻撅了起来。
寒愈看着她那软糯糯的样子,心里酸的要命。
抬头看了满月楼,“她能吃东西么?”
满月楼挂了电话,微冷的瞥了一眼寒愈,“吃完接着吐?吐得气管都快被堵住了……你还想惯着她!”
寒愈就像是夹在中间的半面人,受完满月楼的训斥,又心疼无奈的看着床上的人,“你听到了?”
夜千宠感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动了动左右,很费劲的道:“你看看……我食指,还在呢?”
食指?
寒愈低眉,瞧着她一根根葱白的小手指。
好好的。
“怎么了?”
那应该没事,她脑子比较清醒,抿了抿又干又烫的嘴唇。
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烧感冒过,所以夜千宠知道,她这估计是中招了,但又不敢给他说。
满月楼找的人过来之后,就要给她洗胃,清肠。
提前看了寒愈,“你要是会心疼忍不了,就先出去。”
寒愈没动静,“赶紧吧,速度点少受罪。”
但其实,这种事,少受罪是不行的了。
整个过程寒愈就在旁边看着她,因为洗胃的难受,她本来就已经十分苍白的脸,又呈现出了极度忍受的红色。
一白一红的交替,显得十分瘆人,那种瘆人,就像一把刀,生锈了的刀死压在他心脏上来来回回的拉锯着凌迟。
她难受,起初还忍着,后来就哭了,但是嗓子干涩,声音非常嘶哑,呜呜咽咽,控诉些什么也听不到。
雯姨在大门不远处听到那个声音,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一个感冒怎么会这么严重呢?刚刚看的那一眼,大小姐简直像一只待宰的兔子一样被押在那儿折腾,那个样子是真的惹人可怜。
她正在门外急着呢,抬眼见先生也出来了。
大概是,实在看不得她受折磨的样子了,一张脸阴沉得厉害,但又死命的隐忍着。
当然,寒愈没出去太久,所以她稍微缓过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现在还饿么?”他问她。
夜千宠感觉身体被掏空了,恍恍惚惚了好半天,然后想到刚刚的场景,她像一只猪一样被架着,冰冷的医疗器械在身体里搅动……太委屈了。
以后打死也不洗胃。
她不说话了,因为太累。
于是闭上眼,就着静脉注射针水的作用缓缓睡过去。
这一觉感觉很漫长。
虽然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但她就是觉得很长很长,长的都快没有时间观念了。
醒来的时候,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卧室里有人说话。
像是交谈,不过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在开口。
满月楼看了他,“你很清楚那些病患是什么情况,每个人情况虽然不一样,但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内脏衰竭。”
“……这事一点也不能拖。”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嗯,她知道现在是天亮的,而昨天好像是晚上,所以她应该睡了一晚上了。
其实她是睡了一天一夜。
眨了眨眼,感觉眼皮没那么痛了。
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也没有转。
满神医还是厉害的,她自顾的想着。
然后感觉有人靠近过来,气息的压迫和浓烈,她很轻易就能感觉到,微微侧过脸。
“醒了?”寒愈脸上是一天一夜的疲惫后的惊喜,可能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会醒。
夜千宠笑了一下,其实也只是咧了一下嘴。
“饿不饿?”他问。
满月楼说了,现在最怕的是脏器衰竭,感冒烧在这一天一夜里足够缓过去了,所以,他觉得应该饿了。
夜千宠确实没什么饥饿感,不过看着他的那个表情,为了让他放心,还是点了点头。
雯姨端来了熬好的粥,他也不让她碰,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
“你吃了么?”她忽然想起来问。
雯姨说:“没呢,先生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我这就把饭菜准备上!”
她看了他,“那你去吃饭吧,雯姨喂我就好,或者我自己吃,我现在感觉挺有力气的。”
至少不是之前那么全是乏力的感觉了。
等雯姨下去了,他才看着她,“吃完再睡会儿,我去吃饭。”
其实她喝不完那么大一碗粥,想让他一块儿垫一垫,但是想了想,她也还不清楚自己到底中了什么玩意儿,怕传染给他,也就没说。
后来雯姨把他的饭菜都端到房间里来了。
然后他吃饭,她就在一旁看着。
差不多的时候,她终于问起来,“我知道我是怎么了,所以,你要不要找席澈试试?”
别的时候就算了,现在她都躺这儿了,他应该不会再顾及什么脸面的问题。
果然他的动作稍微顿了顿。
然后看向她,“这些事不要跟着操心,我会尽快解决,尽量让你少受罪。”
她挫败的抿了唇,真的是固执。
低下头,她盯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看,琢磨着,她是怎么就中招了的?
如果是通过食指皮肤,那席澈那边应该是出结果了才对。
自顾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的男人停了下来,饭菜叫人撤走了,而他拿了手机,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我去打个电话。”
她点了点头。
出了卧室,寒愈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一手撑着栏杆。
他在给Alva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直接开口:“我给你最后两天时间,一天跟那边那位接洽,一天给我答复,应该够了,如果不够,我只能赏你整个下半辈子好好、仔细的去琢磨怎么养那些猫猫狗狗。”
那时候Alva那边凌晨,他脑子还没清楚,但是一听到他这话,顿时激灵。
好容易安静了两天,忽然催这么紧,又怎么了?
不管是怎么了,总之他现在是睡不着了。
起身随便披了一件衣服,Alva就拨打了那个电话。
寒愈挂掉后没停留多久,转身回到卧室,看到她靠在床头,但是闭着眼睛。
正好是他靠近床边的时候,手机在震动。
他的手机他握在手里,就当然不是他的了,而是她的。
男人手长,顺手就用指尖捻了过来,瞧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长号码,直接挂断。
看得出来,他很烦躁,但又在隐忍。
因为他摁掉她电话,夜千宠睁开眼,朝他看过去,“谁啊?”
男人薄唇淡淡的:“骚扰。”
结果“扰”字刚说完,电话又响了。
寒愈眉头皱得又紧了一点,把手机拿了过来,这次倒是接了,放到耳边,“哪位?”
Alva差一点点就张口说话了,一听到这个男人独特的声线,猛地把手机拿远,把话咽回去,连呼吸都扼制住了。
然后拧着眉。
他们这会儿在一起?
不会这两天都在一起吧?那他怎么给出答复?
没听到回应,寒愈脸色越的沉,又一次摁掉电话,放回床头柜上。
夜千宠也没表现出什么,因为她猜不出来是谁,可能是席澈的可能性大,所以他才那么不高兴。
微微仰脸,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总比前天好多了,没那么病怏怏的,问他:“你要不要去工作?”
男人低声:“你比工作重要。”
重要了不知道多少倍。
夜千宠笑了一下,看了他,“我是很重要,可是你也不顾自己,不顾工作我没什么意见,你每天这么守着我,昨天到今天,是不是没有洗澡?”
男人眉峰轻轻挑起,带着一些不太明显的尴尬,“很明显?”
她柔唇淡淡的弯着,“你再不洗都要馊了,我很嫌弃,你别抱我。”
知道她多少是开玩笑,但是能见她弯起来的眉眼,寒愈顿时哪哪都轻松了,明明他说别抱,他还是凑了过去。
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凑到她唇瓣上吻着,“你不让我抱,没说不让亲。”
夜千宠有些无奈,“现在不让亲了,你赶紧去洗个澡!”
他嘴角有着一点点弧度,可能是因为这几天都板着脸,抿着唇,那个弧度看起来还有点僵,但至少,他是放松的。
松开她,寒愈知道她就算从小鼻子灵也不至于这么灵,忍着往自己身上闻一闻的冲动,还是觉得去洗个澡。
等他出去了,床上的人才转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想了那么小会儿,她把手机拿了过来。
那个电话打过去是拨不通的。
她只能给阿尔瓦了一条短讯:【你可以答应他,别的我来。】
不答应他的话,他估计会不择手段,她可不想这个项目出什么岔子。
钱,果然还是最厉害的东西。
可是她这么躺在床上,明显没办法替他办事,依旧只能通过席澈,惹他生气也没有办法,正好她病着,他就算再气,肯定也不至于揍她一顿。
她特意给那个男人说他快馊了,她表现的气色又不错,所以估计会洗很久,顺便在浴缸里眯一会儿。
所以,夜千宠很放心的把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席澈。
这些天,席澈知道她生病,但是一直都没打过电话,就是等她打过来。
她能打电话,说明她好转了。
“怎么样了?”他第一句就问。
夜千宠笑了笑,“挺好的。”
也不啰嗦,问:“我给你的纸巾,上面的东西都验了么?”
席澈原本想多问问她的身体情况,却第二句就被她转到了正事上,声音也冷淡下来,“你确定,你给我的不是你自己擦鼻涕的纸。”
夜千宠蹙眉,“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别是你拿错了,我什么也没检测出来。”
在他说话的时间,其实夜千宠把有些东西想了一遍,比如,席澈为了不帮她,所以隐瞒。
但是可能性不大,而且他的语调很正常。
所以她蹙着眉,好半天,才终于出声:“我中毒了,可是纸巾上没有毒素?”
席澈挑着眉,“你是毒傻了怎么的,你中毒,纸巾上就一定要有?纸巾跟你人体一样成分?或者毒素为什么不能挥?”
虽然说话很不客气,但是特别有道理。
脑子里转过很多东西。
她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错,“你知道那张纸巾是哪个牌子么?”
席澈:“……你自己给我的东西,你问我?”
好吧。
猛地,她想起什么,“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夜千宠皱着眉,她那天是直接把纸巾放进席澈手里了,如果他没事,那就是纸巾上确实没有毒素。
*
她挂电话之后,男人从主卧过来了,一身清爽,看上去精神多了。
他凑到她跟前,“还馊么?”
这么较真,夜千宠忍不住笑了一下。
瞧着她这么笑,寒愈心里虽然没有前两天那么沉重,但是一想到她万一会出现脏器衰竭,眉峰还是沉沉的。
去握了她的手,声音很温很柔,“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她依旧是浅笑,“我没觉得不舒服。”
除了每天会很容易疲惫,很想睡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太多感觉了。
看了他,她脸上明显戴上了几分讨好的味道:“我晚上想吃你做的菜。”
寒愈听完嘴角微微勾着,“好,你点菜。”
她仔细的想着,“想吃清淡的,可是又想吃有味道的、口味重一点的……很矛盾。”
男人眼睛里除了宠溺几乎什么都不剩了,“那就稀饭配菜,稀饭够清淡了?给你做两个香辣的,少吃两口。”
“可是我还觉得想吃意面,又觉得想喝豆浆……”
这都是什么搭配。
寒愈一脸的无奈,深深的眸底有了淡淡的笑意,“你病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牛排配油条都没有问题!”
那意思,换过来,好像就该说:趁着你生病,你就使劲儿使唤吧,随便要求,机会不多。
她果真笑了笑,“油条好像也很不错呢!”
男人终究是宠溺的瞥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笑意更好看了,看着他吻了吻自己,然后下楼准备晚饭去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
她一手轻轻抚上胸口的位置,可能……应该是肝脏的位置?
不太舒服。
转头看向窗外,前几天一直下雨,昨天挺好的,今天天气阴着,压得她也难受,想晒晒太阳都难,明明是夏天。
不过,她还是自己从床上下来了。
刚下地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废掉了。
头重脚轻,已经一直躺着,差点轻飘飘的崴过去,面前抓住了一旁的桌子,指甲被折到了,有点疼,不过还是稳住了。
她抓着桌角的手特别白,白得异常,的确像是病人。
哦不对,她本来就是病人。
别人病着的时候,她还可能顾及自己会不会被曝光而拖着不答应,不过现在,她真的拖不下去。
想着,她刚刚给席澈打电话的时候,顾及Alva也给了他答复,所以他洗完澡回来,整个人看上去好了很多。
不敢吹风,她只是坐在窗户边,裹着毯子。
一坐就是好久。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的时候,她转头看过去,然后见了男人略微冷着的脸。
他的视线先往床上看,没见到她的人,一张脸顿时黑了,就算在窗户边看到了她也没好转。
夜千宠意识到他生气了,而且是开门的时候就在生气。
“坐那儿干什么?”他嗓音很沉,正大步朝她迈过来。
他应该在做饭,袖子还是简单卷着的,散着一种随性的魅力。
瞧着他步子那么大,一张刚刚看起来还好的峻脸,此刻阴沉沉的,只好抿了抿唇,表情乖巧,“我躺累了,就起来坐一坐。”
看着他停在自己身边,她仰着脸。
本来就小的脸蛋,这么一病,更是小得可怜,寒愈一下子胸口被堵了什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倒是笑了,“不要这么凶,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再回去躺着就是。”
男人弯下腰,“坐多久了?抱你回去?”
女孩眉眼有着略微的病态,说话声音也细柔不少,“没多久,刚起来一会会儿。”
下一秒,寒愈看到了她被折掉的指甲,血痕还没散,一双眸子顿时染上了阴郁,暗沉沉的,“摔跤了?”
她摇头,“没有啊。”
然后自己看了看指甲,尽量轻描淡写,“起来的时候窝到被子里了……”
再然后适时的揪着他的衣角,“你不要这么凶嘛,我回去就是了,你这样,我一会儿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寒愈真是有气没处。
也没有抱她回去,但他也终于盯着她,“你给席澈打电话了?”
所以,他从进门到现在,真正生气的,其实就是这个,她坐在窗户边和折了指甲只是其次。
夜千宠当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她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恍悟的点头,“喔,好像是,我差点忘了,他过来了么?”
还敢问他过来了么?
就在两分钟前,席澈直接打寒愈的电话。
“寒总,我在公馆外,能不能让保安放我进去,千千找我。”
做饭的兴致顺便被打了一半,寒愈拧着眉,“你在公馆外,过来陪她?”
“是。”席澈回答得倒是十分坦然。
这会儿,寒愈才板着脸对着她,“不让进,告诉他,让他回去。”
夜千宠看着他,知道他不高兴,或者说吃醋,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你直接告诉他,让他别进来就好了呀。”
男人下颚紧绷着,显然是被她气到了,还是冷冰冰的吐了一句:“那样你会不高兴,我这顿饭算是白做了。”
因为她会不高兴,所以他都快气死了,还是专程跑上来,要她自己把席澈赶走,而不是他自己做决定。
唔,病人的威慑力真是一夜之间疯涨了无数倍,比第一集团股票涨的都猛。
女孩笑着,去握了他的小手指,轻轻的道:“可是我自己把他赶走,我也会不高兴,怎么办?”
寒愈看样子是很不客气的打掉了她攀上来握他的手,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可是打完又重重的吻她,“你就折磨我吧,我这条老命全是你的!”
然后松开她,起身要走了。
她转过去,“干什么去?”
“迎客。”他头也不回的丢下两个字。
夜千宠不知道两个男人在底下是怎么相处的,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毕竟他们的年龄和阅历都摆在那儿。
连打架都要特地选拳击的两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卧室被人敲响,她转过脸去。
那个男人进来是不会敲门的,所以肯定是席澈了。
“进来。”
她最近不怎么说话,而且有气无力,跟他说话的时候都细细软软的,习惯了,这会儿说话才觉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想要的效果。
她怕席澈没听见。
不过,准备再说一次的时候,席澈进来了,微微扫视之后,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不知道是觉得她一下子瘦了还是怎么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来探病的,都不给我带好吃的么?”她淡淡的揶揄。
席澈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你故意的?”
夜千宠不解,“什么?”
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你觉得我是为了查一个毒素,故意毒自己?”
笑了一下,“我好惜命的,就算想帮他也不敢这么做,万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怎么办?”
略微颔,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席澈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他觉得你不想吃,东西都在楼下。”
探病的东西。
这话让她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然后就进入了正题,“那个纸巾上,有可以中和毒素的东西,你帮我检测一下?做个逆向实验,把中和前的两种或者更多元素都提取出来。”
应该不是特别难。
席澈微微蹙眉,“我是做药的,你现在说的是你自己擅长的领域。”
夜千宠摊手,“你不是看到了,我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让我出去?”
“我就这么白白帮你?”席澈忽然问了一句。
这话一下子把夜千宠给堵住了。
然后她想了想,“你上次好像……要不是我跟他坚持,估计现在应该在大街上卖艺?”
席澈那张脸就是淡薄,明明没理,还是说得十分坦然,“那不一样,我跟他打了一架,也算为自己争取了胜利。”
真好意思说,她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然后又听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要求:“我可以随时、只要我想就过来看你。”
这个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也皱了皱眉,“他其实不太喜欢待客,跟你有点像,来过寒公馆的客人也不多……”
“膈应不到他,我还来干什么?”席澈竟然回了一句。
然后她有些哑口无言的看着他。
他们俩刚刚是吵过了么?
听席澈这意思,他就是要每天,就是要每天让那个男人都看着他而烦心?
行吧,反正她无所谓,而且频繁跟席澈接触,有助于检测进展的交流。
过了会儿,她看到席澈自己兜里拿了一包纸巾出来。
她微蹙眉,没动静。
他说:“我查过了,你给我的纸巾,是这个牌子,闻过味道,应该是这一款。”
嗯,她等着他说完,依旧看着他,“然后呢?”
席澈说:“那张纸巾没问题,说明纸巾里有中和元素,也能给你治病。”
夜千宠抿了唇,瞪着他,“你难道是想,让我在这里,把这包纸巾吃掉?”
他居然还一本正经:“不想干啃的话,泡水喝可能好一点,我没吃过纸巾,不知道什么味道,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看出来了,席澈一点也没开玩笑。
也对,他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可是这简直比玩笑还滑稽好么?
她实在不想想象,让他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看着她啃……一包纸!
吸了一口气,露出一点笑:“你就不能尽快帮我查清各种元素,找出中和的那一种,然后再给我服用?”
非要这么简单粗暴的吃纸!
席澈看着她,“两天而已,你都变成这样了,我对自己的效率没多少信心,不想下次来看到你只剩一堆骨头。”
她刚要火,他说:“抱歉,虽然说得不太好听,但这是事实。”
说这些的时候,席澈已经起身,在给她找杯子,然后倒水,弄好了适合的温度,把纸巾撕了几次之后扔到杯子里。
他找了,没有吸管之类的,搅不碎纸片,只好摇晃着杯子,直到纸巾絮状的在水里浮着,又慢慢下沉。
他递了过去,“没沉淀的时候赶紧喝,沉下去了可能会噎嗓子。”
她还能说什么呢。
夜千宠喝水的时候,卧室的门推开了。
寒愈看席澈的时候脸色不大友好,但看向她就要柔和一些,迈步走过去,正好见着她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
她这两天喝水很少的。
“是饿了么?”他问。
夜千宠放下杯子,喝得太急而按着胸口缓着,杯子给了席澈。
然后才冲他笑了一下,“饭好了吗?”
“还要一会儿。”男人嗓音低低的,抬手抹了一下她嘴角的水渍。
就算有人在场,他的动作也跟这两天一样的亲密,一手很自然的环着她的身体,“添个衣服下去吃,还是端上来?”
寒愈是见她想走一走,所以建议她下去吃。
夜千宠是觉得席澈在,总不能都在卧室里吃饭,所以她说:“换衣服下去吃,今天要舒服很多。”
男人启唇:“好。”
然后看了席澈,“她要换衣服。”
意思就是你该回避一下。
席澈放下杯子,神色淡淡:“我可以帮忙。”
寒愈抱着她起来,“用不着了,你倒是可以下去帮忙摆个菜盘。”
席澈还是没走,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家里不是有佣人?让她来帮忙,我跟你下去。”
这话不知道哪里好笑。
但是寒愈确实是弯了一下嘴角,因为他听明白席澈的意思了。
他看向怀里的女孩,当着席澈的面亲了她一下,“你没告诉他,我们什么关系?”
夜千宠抬头,什么关系?
地下情?
却听男人从容不迫的对着席澈道:“我们俩该生的都生过了,不该生的也生过了,你的担心很多余。”
夜千宠想了想,她确实没跟席澈说过她和这个男人都生了什么,但是她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完全没必要。
现在看来,席澈确实是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到那种地步。
而听到那个人说完话之后,席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他转身离开卧室的时候,她好像从席澈神色里看到了一丝丝的……不高兴?
名为她换衣服,其实一直都是他在忙,她只要乖乖的站着,偶尔抬一下手臂就可以了。
可能是给她换衣服,看到她确实瘦了很多,寒愈心底被什么重重的刺了一下,换完衣服抱了她好久。
她戳了戳他的肩,“我饿了……”
寒愈松开她,不过原本温和着的脸,这就冷了下来,“吃完饭让他走。”
“怕我留他住宿?”
男人微微睨了她一眼。
两个人一起下楼,当然,她是被抱着的。
雯姨特别小心,虽然是夏天,但是给她的椅子铺得软软的,暖暖的,她的位置面前也没摆多少东西,怕她会碰碎掉。
病成这样没什么力气,万一打碎了东西,躲都躲不开,再哪里来个划伤,先生的脾气估计就要爆了。
饭桌上,夜千宠倒是没说留席澈住下,只是说:“我想这些天,偶尔都让席澈过来跟我说说话。”
寒愈给她夹菜,动作有稍微的停顿,然后恢复如常,嗓音反而有了越温和的趋势。
只是这个温和里,带着几分阴柔,“我每天跟你说话,你不是嫌吵?”
女孩微微抿唇,“朋友跟你不一样,而且你荒废公务两三天了。”
“没什么不一样,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只要你需要,也能扮演任何不同的角色。”他那语调是平淡的,温和的,不容置疑的。
总之是不高兴。
夜千宠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
可是她非要席澈过来不可,不然能怎么办?他不可能让她出去的。
“寒总,我偶尔过来一趟,也不至于把你的地毯踩坏,她想跟我说说话,我都不觉得麻烦,你有什么好拒绝的?”席澈淡淡的道。
本来寒愈还压制着,跟她连重话都没有一句。
但是转过头,就对席澈很不客气,“还轮不到你陪她。”
他的女孩,自然是他自己陪。
席澈微微挑眉。
这事,总之就是谈不拢,但是为了不影响吃饭的气氛,她当时没有多说。
吃过饭后,也先把席澈送走了。
等他带她回房间的时候,她没有回床上,而是要站一会儿,顺势看了他。
眼神很平静。
不过,她那样的眼神,寒愈已经躲过去了,估计是猜到她要说什么。
在他准备转身离开卧室的时候,她去握了他的手臂,“你就让他过来吧,多一个人陪我不好么?”
男人回过神,“谁陪都可以,沈清水不是在?我叫她全天候过来陪你。”
她抿了唇,仰脸盯着他。
道:“我要席澈。”
寒愈薄唇微微抿了起来,下颚绷得有些紧了。
“你要是实在不想让他来这儿,那我搬出去,反正我本来也不该住在这里……”
“你非得惹我是不是?”男人沉沉的打断她。
夜千宠小脸很平静,“我没惹你,是你连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
寒愈眉宇间有着淡淡的阴冷,“你是看上他了?”
莫名其妙,就死抓着这么个要求。
她咬了咬唇,“如果你非得这么问,才肯让他过来,那你就这么以为也可以。”
“夜千宠。”
他在叫她的名字。
她没回应,只是仰脸看着他,“你就说答不答应?”
“我宠得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男人低眉睨着她,“你好容易今天舒服了点,非得把力气用在惹我生气这事上?”
她一直都是语调淡淡,很轻柔的声音,连抓着他的手也是软软的,“你要是直接答应,我不就不惹你了么?”
这套说法,还是跟他学的。
寒愈绷着脸。
看样子是不想再谈这个事情,只道:“坐着还是躺上去?”
她不说话。
看他好像要把她抱回床上,她先一步出声:“不准抱我。”
好,他直起腰,“那你自己走过去。”
夜千宠现在确实挺有力气的,喝了一杯纸巾,吃了不少饭,跟他吵架站半天都没觉得累。
她却站着,“你还没答应我。”
“你别惹我。”男人嗓音沉了沉,非常直接的看进她眼里,只不过那眼神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好像狠不下心似的。
女孩继续站着不动,寒愈下颚都在浮动。
前段时间她才为席澈跟他吵一架,今天又为这点破事站这儿不动跟他僵持,她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寒愈是越看越来气。
所以,他反手扣了她纤细的手腕,要把她带到床上。
动作不至于粗鲁,甚至和往常比算是温柔了。
不过走了两步,被他捏着手腕的人就红着眼睛,一脸控诉的仰起来看着他。
他听到她委屈又软糯的喊了他“伍叔。”
寒愈后跟像是被砸了一锤似的顿住,终究是低眉看了她,“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看着他,柔唇抿了又抿,然后软软的道:“你轻点,我疼……”
说着话,她一双大眼里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但是又仰着脸硬是憋了回去的样子。
越让人心疼。
寒愈心头像被什么勾住了似的,扯得疼,肝疼、肺都疼。
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眼睛松不了,又气又无奈,甚至还听着她红着鼻头的控诉:“我现在是个病人,你上午跟我说话都慢声细语的,生怕把我吹跑了,现在你跟我说话就咬牙切齿凶我,男人都变这么快?”
真是红口白牙,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他心头像是被人安了一颗哑弹似的。
嗓音很沉,控制着情绪,“我?凶你了?”
她只是说:“除非你答应我。”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他不答应就是凶了?就是不体谅她是病人了?
寒愈大概是很久没有体会过她的任性了,看她仗着自己生病就这么闹他的样子,如果不是她病着,他真是该好好治她一顿!
“席澈他来一趟,到底给你吃什么了,嗯?”寒愈气得额头青筋都要出来了。
但是夜千宠知道,他这么问,代表他大概是有所松动了。
不过,席澈过来一趟,还真是给她吃了一卷纸,要不,她也没力气“吵架”。
看见标题就想开车的,自动面壁去!今天的万更全部合并在一起了哈~更完啦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