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临从军营回京,进宫谢恩。
“皇上信任臣,令臣做太子太傅,臣定不负皇上信任,一定精心竭力教导太子。”
陆临干脆利落,连句推辞的话都没有。不像乔阁老,明明心中喜不自胜,还要装出不胜惶恐的模样推辞。
永嘉帝笑着打趣:“你这个岳父,对女婿真是好的没话说。也不推辞一番,客套几句。”
陆临笑道:“臣再好,也不及皇上对太子的爱护。看先朝,天家父子相忌,手足相残,国运衰败,终至亡国。皇上是圣明天子,更是慈父。对太子一片顾惜慈爱之心,臣有感于心,焉能不对太子尽心?”
这话说得顺耳。
永嘉帝身心舒畅,笑着说道:“朕和太子说过了。以后你每隔五日,进宫一回,给太子讲一讲练兵用兵之道。”
陆临笑着拱手应下。
军营里有郑重和陆非,还有一众武将,日常练兵的事,不必陆临日日盯着。隔几日进宫教导太子一日,既和东宫亲近,也不会耽搁了正事。
还能趁机进宫看一看女儿和外孙外孙女。
陆临心里正盘算着,永嘉帝已张口笑道:“你难得进宫一回,朕这就让太子过来,领着你去东宫转一转。”
陆临大喜,笑着谢恩。
永嘉帝也喜欢和武将们打交道。说话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颇为畅快。
很快,李景便来了。
陆临要行礼,李景快步上前,扶起岳父:“岳父快请起。”
那副殷勤的模样,看得永嘉帝心里有些泛酸,咳嗽一声道:“从今日起,可以改口称太傅了。”
李景笑道:“还是叫岳父更亲一些。等岳父上课的时候,我再改口叫太傅也不迟。”
然后,请陆临入座,亲自捧了茶上前。
这些事,李景去陆府的时候没少做过,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熟稔至极。
陆临欣然笑纳:“多谢殿下。殿下别站着了,也坐下说话吧!”
李景笑着应了,在岳父身边坐下,关切地问询荥阳军练兵如何。又关心岳父和大舅兄大姐夫的身体情形。
陆临笑着答道:“一切都好,殿下不必挂念。”
永嘉帝:“……”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就让做亲爹的心里酸溜溜。李景每日在文华殿里伺候笔墨,倒也勤勉,不过,可没有这般自肺腑的亲近。
永嘉帝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张口打李景领着岳父去东宫。
李景立刻笑着应了,带着岳父就走了。
永嘉帝抽了抽嘴角,低头批阅奏折。
……
东宫的位置,离天子起居之处不算远,要去椒房殿也很方便。
东宫分了前殿和后殿,一众东宫属官,便在前殿里当差议事。陆明玉领着孩子,住在后殿。
陆临按捺着想见女儿的心情,先和东宫属官寒暄。
大多都是熟人。乔阁老不必说了,沈侍郎是陆临的亲家,彼此也很熟悉。罗尚书也是打过交道的。
孙郎中面生些,陆临冲孙郎中点点头,孙郎中立刻笑着上前寒暄。
接下来的,便都是年轻人了。
方子詹是乔阁老的孙女婿,面容俊秀,文质彬彬。周礼是陆临的女婿,面容英俊,圆滑周全。
赵瑞能耐平平,全凭姓赵,才能进东宫。好在赵瑞不掐尖不好胜,乐呵呵笑嘻嘻,脸皮厚度足够。
李晏年龄最小,虚岁十四,周岁十三。年少聪慧不说,生得更是俊秀讨喜。
陆临看一眼李晏,笑着打趣:“殿下求贤若渴,连没成年的李世子也请进了东宫。”
众人善意地笑了起来。
李晏是东平郡王的嫡长子,东平郡王是宗人府宗正,今年年初便上奏折,为儿子请封世子。
永嘉帝准了奏折。年少的李晏所到之处,众人都称呼一声李世子。
李晏笑道:“别人这么说,定是嫌我年少。荥阳王为人爽直,夸我定然是真心的。”
众人又是一阵笑。
赵瑞和李晏暂且都当不了什么差事,伴在太子身边,一同读书学习也就是了。反正,太子殿下离登基还早得很,现在慢慢培养心腹便是。
眼前老少不等的九个人,就是太子眼下所能信重的所有人了。
李景笑着说道:“我令人去请太子妃来,大家见一见太子妃。”
众人:“……”
这流程,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啊!
陆临当然不反对。乔阁老心里有些微词,却有城府,没有表露。其余人等,也不会扫太子的兴致。
于是,很快,陆明玉便被请到了前殿。
……
陆明玉生了孩子之后,一直在精心调养。身形已经恢复窈窕,今日穿着一袭朱色宫装,美丽中透着英气。
她唇畔含笑,明亮的眼眸一扫,众人都觉眼前一亮。
众人一同拱手:“见过太子妃娘娘。”
陆明玉微笑着虚虚扶了乔阁老一把:“乔阁老请起。”然后,亲手扶起陆临:“荥阳王请起。”
既然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前来见东宫属官,便要摆出太子妃应有的威严和架势。这等场合,就不宜以父女想称了。
陆临迅速和女儿对视一眼,一本正经地谢了太子妃恩典,才站直了身体。
接下来,陆明玉对罗尚书等人说道:“诸位请起。”
罗尚书执掌礼部,对礼仪要求最是严格,恭敬地拱手谢了恩典。
原本还有些玩笑之心的周礼等人,纷纷收敛笑意,一同谢恩。
李景笑道:“大家都坐吧!以后,见了太子妃,便如见我一般。遇到什么事,若我不在,便禀报于太子妃知晓,由太子妃做决定。”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后宫不得干政,是从前朝延续而来的惯例了。看太子的架势,莫非是要打破这个惯例,要让太子妃一同议事不成?
乔阁老不动声色地应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夫妻一体,臣等理当恭敬太子妃娘娘。”
议政理事,就不必了吧!
李景正要说话,陆明玉已先一步张了口:“乔阁老放心,我并无干政之意。刚才殿下所言,是为了应对特殊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