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如山回到酒肆中,季青已经乘风而来,虽然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但他的语气已经泄露了一切,“狐九命呢?”
如山在季青出现的瞬间,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去,“师傅啊,九命那小子不知看到了什么东西,半句话都没说便朝树林中去了,我法力不如他,没两步就被他甩了个无影无踪,现在已经不知道他去哪了,”说完这句话,如山还环顾了一下四周,顺便朝季青贴近了一些道,“再说,这周围鬼气森森的,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方才我还看到一道黑气飘过,你还是快去找找他吧……”
随着季青对仙魔体的日渐适应,他对于魔气的感知比以前更加敏锐,自从冥海的魔气爆后,他能够感知到周围微弱的魔气,但并没有现什么厉害的魔物出现,可就在方才,他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朝此处靠近,而那时狐九命恰好刚刚离去,季青先想到的是刚刚碰面的如山,可是现在一看,并非如此。
不再停留,季青朝树林中的某个方向行去,他能感知到狐九命似乎在那里,且从他出现到现在一直没有动过,难道被什么阵法控制住了不成?
如山见季青离开,自然一点也不敢怠慢,紧接着追了上去,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人留下,若是一会儿出现什么情况,他可应付不来,还是跟上靠山更妥当啊!
滚滚黑雾弥漫在空气中,狐九命不敢呼吸,但那些黑色的雾气却放佛有生命一般,一直朝他涌来,并缓缓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渗入,在他的妖丹中汇聚起来。狐九命想要尽力抵抗,却丝毫不能动弹,他用尽浑身力气,体内的妖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雾凝成一颗黑色的晶核,停在了他的妖丹之中。
在那颗晶核凝成的同时,狐九命原本僵硬的四肢也瞬间恢复了控制,他感觉有一个熟悉的怀抱正环绕着他,温和的风吹动他全身的绒毛,而一个聒噪的声音也响彻在他耳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如山那只蠢貂。
慢慢睁开眼睛,狐九命爪子动了动,抱着他的男子立刻感应到并停了下来,两人目光相接同时开口。
“你这么样?”
“我没事。”
狐九命恢复身体的控制权后,立刻将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梦中的情形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几乎觉得是真的。当他略带忐忑的将目光投向丹田中的妖丹时,除了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两颗晶核外,梦中那颗黑色的晶核并没有出现,紫色的光亮照亮整个妖丹,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即便心中还有疑惑,在反复将自己的妖丹视察多遍后,狐九命终于决定相信方才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个梦。
季青将一脸兴奋的想要扑上来的如山定在一旁,看着狐九命的眼睛道,“九命,方才到底生了什么?”
面对来自男子的询问,狐九命思绪飘远,虽然他知道现在离他追着黑影到密林中去,应该不过一刻钟才对,但此时让他回想当时的情景,竟有一种时隔很远的错觉,甚至只要他意图回忆当时的细节,他的脑袋便立刻感觉到一阵钝痛,放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一般。
遵循着内心中的某种声音,狐九命断断续续的将方才生的事情尽数讲了出来,但唯独没有讲他做的那个怪梦。
原来狐九命在现可疑的黑影后,立刻追到了密林之中,他虽然想着一探究竟但到底还是存了个谨慎的心思,追了几步后便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方才的黑影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在冥海的巨大魔气中他清晰的感觉到过,因为那时为了能救回魔化的道士,他被魔气卷入整个岛屿的中心,在那里他的感官敏锐异常,虽然只有一刹那,他还是感觉到有什么在角落中窥探他们,但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撕裂般的巨大力量便已经将他紧紧缠绕住了。
站在原地,狐九命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去让道士来探查,还是自己把握时机,他能够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已经快要消失殆尽,可不等狐九命有所动作,他忽然觉得身体一阵酸软,就放佛很久没有休息过一般,阵阵困意向他袭来,就连眼皮也像是挂了巨大的铅块。即便狐九命拼命在心中喊着不能睡,他还是渐渐失去了意识。
季青听着狐九命的描述,眉头微微皱起,“在你睡着之后,有没有生什么?”听着狐九命的描述,季青觉得这像极了夺舍,但从他的观察来看,狐九命并没有什么不妥,他怕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我只是觉得困了而已。”狐九命并不打算告诉季青那个梦,左右现在他现在身体毫无异常,告诉季青也只会让他担心罢了。
将视线移到一旁的如山身上,狐九命道,“如山他……”
“我已经在他身上加了结界,放心吧。”
知道季青一定不会带如山上路,狐九命从季青怀中钻出来,站在他的肩膀上冲满眼都是泪花、却一动也不能动的如山道,“我们要先走一步了,近来凡间也多凶险,你一定要早日找个可靠的靠山!”
再度钻进道士的衣襟,狐九命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他知道此次去夏都并不是游山玩水,他对于季青来说已经是个累赘了,就更别提那个四肢不勤的懒貂了,而且听师千墨说,这大夏朝的皇很有可能已经成了傀儡,夏都更是个不吉之地,他说什么也不会带如山冒险的。
知道怀中的毛团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季青将结界再度加持一遍后,便立刻消失在了半空中,只剩下如山一个人僵硬的呆在半空中,看着周围一阵阵黑雾弥漫,太阳也开始往西沉去,他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啊,这里太可怕了,来人啊,救命啊!
也许是如山内心的叫声太过凄厉,一个庞然大物从黑雾中钻出,直朝如山所在的方向奔来。如今这个境况,如山哪里还会认为真的会有什么人从天而降来救他,而且从那团东西奔跑的姿势来看,不是善茬啊!走不了逃不掉,现在可好了,如山只希望自己这身美丽的毛皮能有个好的归宿,那样他走的也能安心些……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如山感觉罩在自己身上的结界晃了晃,紧接着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难道真的有什么人帮他挡下方才那只庞然大物了?如山终于鼓起勇气,斜着眼睛朝一旁看去,只见暗淡的夜色中,一只浑身萦绕着黑气的东西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而他面前闪着单单金色的结界丝毫伤痕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他眼前的结界帮他挡过一劫?那自家九命岂不是真的傍上了个了不起的仙人了,想到这里,如山不禁为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而懊恼,早知道他应该再主动一点了,值此乱世若是能有个仙人罩着他还怕什么?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山并不知道这个保命的结界可以支撑多久,因此一直不敢睡去,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其他魔物的口中餐……
在季青怀中睡得正香的狐九命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好兄弟的惨状,此时正被季青带着,朝夏都的方向行去。
月色下季青的身影被拉得更长,他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想着今天生的事,那么多魔气泄露于三界之中却瞬间隐藏的丝毫不漏,实在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他本不应该让狐九命一个人出去的,今天生的一切虽然看似寻常,季青的心中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那股气息透露着危险的讯号。
只要狐九命没事就好,如果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让他牵扯其中,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他都会退出,不再插手三界的任何事。这般想着,季青的眼神更加坚定,这不仅仅是他此时此刻的想法,自从有了七情六欲,他对狐九命的感情早已不能割舍,或许在遇见他之前,三界众生有着别样的意义,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值一提。
师千百已经在夏都外的驿站中等了一个时辰了,茫茫夜色中半个鬼也没有,更别说人了。将手中的茶杯转了一个圈,再转一个圈,师千百忍不住从石凳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虽然他也不想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等人,但兄命难违,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被自家兄长修理。
忍不住再往远处望了望,师千百叹了口气,谁会大半夜赶路呢,好歹他等的人一个是个神仙,一个是妖界的皇啊,大家都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人了,有必要非要他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人在这等着吗!
仿佛听到了他的腹诽,一只闪着荧光的虫子从远处飞来,盘旋了一圈便落在了师千百面前的石桌上,师千百看着这只小虫,手中变出一条细长的苇草来放到小虫面前小声道,“你说说,师千墨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让我在这等着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个闲人,他倒好自己跑到房间里睡觉去了,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说着说着,师千百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屁股坐下来盯着桌上的虫子道,“如果我是兄长的话该有多好,那样就再也不用受他欺压了……”
“是吗?”一道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千百正说的投入,也没在意,立刻顺着说道,“对啊,如果我是兄长,我……”
“你怎么样?”
师千百此时忽然回过神来,缓缓将头转了过去,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师千百一脸菜色,哭丧着脸道,“我、我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