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晓得的。”绯胭转身去了西跨院,不多时,提着黑漆木食盒子进了书房。
韩庆宇喝的虽有些多,并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只是头有些晕,躺在床榻上假寐。
听到开门声,睁开了眼,神情微讶:“绯胭,你怎么来了?”
绯胭笑靥如花:“是大奶奶让婢子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想着醒酒汤的味道,韩庆宇皱了眉:“我没喝醉,醒酒汤就不必了。”
绯胭已经走到近前,把黑漆木食盒子放到矮几上,劝道:“大公子还是喝点吧,总是大奶奶一片心意,且是特意让四姑娘做的醋酿丸子汤。”
听到醋酿丸子汤,韩庆宇展了眉:“那就盛一碗来吧。”
绯胭不自觉翘起了唇角。
大公子向来不喜喝醒酒汤的,每次喝了酒端来,十次有八次都没碰,又怕大奶奶着恼,吩咐了她们这些端汤的丫鬟不许多嘴。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了又平白惹大奶奶不痛快,所以这事儿,没人和大奶奶多嘴。
但是她冷眼看的清楚,四姑娘亲手做的醋酿丸子汤,大公子无意吃过一次就喜欢上了。
这一次,他又怎么会拒绝。
素白的手,涂着鲜红的丹寇,不急不缓的打开黑漆食盒,取出白瓷海碗来,接着又取出配套的小碗,满满盛了一碗,递过去。
“大公子,已经放凉了,您慢慢喝。”
闻着醋酿丸子汤的香味,韩庆宇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用调羹,就这么一饮而尽。
这醋酿丸子汤,他喝过一次就喜欢上了,只是碍于甄妙的身份,不好开口对甄宁说。
甄妙身为甄宁的堂妹,来照顾一下姐姐很正常,要是当姐夫的还要姨妹做吃食,就让人笑话了。
韩庆宇喝完,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似乎这汤的味道,没有前两次好。”
绯胭收了碗,递过帕子道:“许是大公子喝了酒,味道一冲,就混了。”
“或许。”韩庆宇觉得有道理,可看着白瓷海碗里还剩下大半的汤,却没有兴致了。
“大公子还喝吗?”
韩庆宇摇摇头。
“那婢子就收拾一下了。”绯胭说着转了身,弯了身子整理矮几上的碗筷。
她今日穿了一袭玫红的裙袄,腰间系着秋香蓝丝绦,衬的腰肢盈盈一握,这样弯着腰,那浑圆就更加挺翘,丝绦尾端不是名贵的玉饰,却是同色丝线打的精致的蝴蝶,正巧就服帖的划过那浑圆的弧度,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韩庆宇目光不自觉落在那截盈盈细腰和浑圆上,晃动的蝴蝶穗子让他的心也跟着晃起来。
越晃越热。
绯胭转了头,小小的玉蝴蝶耳坠随之一晃,打着洁白如玉的面颊:“大公子,婢子收拾好了,就先出去了。”
韩庆宇张了张嘴,却觉得嘴干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有股无名的邪火在烧。
绯胭抿唇笑了笑,转身。
莲步轻移,那蝴蝶穗子又开始晃了。
“绯胭——”韩庆宇艰难的开了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可能醉了,脑子不听使唤,嘴也不听使唤了。
明明没打算开口的。
“大公子还有事?”绯胭眼眸如盈盈秋水望来,嘴角含着温柔的笑。
“绯胭,我头疼,来帮我按按。”韩庆宇神魂落入那汪秋水里,忽然又说的利落起来。
绯胭走过来,把食盒重新放在床头矮几上。
纤细柔美的手抚上韩庆宇额头。
少女独有的幽香传来。
二人靠的近,韩庆宇觉得更热了。
随着那双手在额头移动,心中像爬了小虫子,越来越痒。
“大公子——”绯胭惊叫一声,随后整个人被丢到床榻上,一个滚烫的身子压了上来。
“大公子,您不能这样——”双手拼命推着,身子跟着挣扎。
换来的,是身上那人更粗重的喘气声。
绯胭凝视着上方的白鹤银挂钩,无声笑了笑。
当那人终于进入她的身体时,随着呼痛的叫声,双手状似无意的挥动。
矮几上的黑漆食盒子被扫落在地上。
响声传来,食盒盖子摔开,里面的汤碗四分五裂,还未喝完的汤流的到处都是。
这响动,依然阻止不了床榻上二人的纠缠,可因为绯胭过来,坐在门外打瞌睡的小丫鬟却吓了一跳。
门本来就只是掩着,透过门缝看到室内情景,小丫鬟吓得尖叫一声,飞奔而去。
绯胭收回目光,笑了笑。
大奶奶不知道怎么行呢。
以大公子对大奶奶的爱护,做了这事,过后恐怕都不敢认的,那她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大奶奶——”小丫鬟气喘吁吁的闯进来时,甄宁正吃着现买回来的盐渍青梅。
翠浓冷喝道:“坠儿,你慌慌张张闯进大奶奶屋子,还有没有规矩!”
后面一个丫头跟进来,满脸苦色:“大奶奶,是婢子无能,没拉住这小蹄子,让她惊着您了。”
说完去推坠儿:“还不跟我出去!”
大奶奶门户管得严,就是自己院里的丫鬟要见,也要先得了请示,她真没想到这小丫鬟胆子这么大,还没来得及问话,就一溜烟闯了进来,反倒让她措手不及了。
坠儿年纪本就不大,刚刚看到的事骇的她魂飞魄散,脑子都是乱的,语无伦次的道:“大奶奶,书,书房,大公子……”
“大公子怎么了?”甄宁猛的站了起来,身子一晃。
翠浓忙把她扶住,厉声道:“坠儿,你还不给我出去,惊着大奶奶看哪个饶的了你。大奶奶,您先坐着,婢子去书房看看。”
甄宁心咚咚跳得厉害,直觉生了什么事,咬牙道:“翠浓,扶我去书房!”
“大奶奶——”翠浓迟疑了一下。
要是大公子那边真有什么事,大奶奶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还不走!”甄宁脸色极为难看,径直往外走去。
很快就走到书房外,听到里面声音传来。
男人的低喘与女子变了调子的哭泣声交织。
“大公子,您,您这样让婢子怎么活,以后可怎么有脸见大奶奶,啊……”
甄宁脸色变得煞白,脚像生了根,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绯胭,你乖乖的,乖乖的……”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甄宁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踢开了门。
室内地上一片狼藉。
床榻上两具纠缠的身体,让她怔在原地。
特别是绯胭拼命挣扎,韩庆宇却紧紧束缚着身下人的姿态,如一柄尖刀,狠狠扎在心上。
“你们——”甄宁话未说完,怒气攻心昏了过去。
“大奶奶——”室内乱成一片。
等长乐院的丫鬟请甄妙过去时,已是第二日。
甄宁已经一天滴水未进。
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吃什么就吐什么。
脑子里,全是那白花花的身体。
“阿宁,是我猪油蒙了心,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啊。”一日的工夫,韩庆宇不复以往的意气风,神色憔悴,看向甄宁的眼中满是愧疚。
甄宁虚弱的笑笑:“大郎,绯胭和翠浓两个,我早就定了要把其中一个给你。前几日,还特意问了你喜欢哪个。你中意绯胭,直接跟我说就是了,却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来,打我的脸。”
甄宁说的哀怨大度,心中却憋着一股火。
她是想把翠浓给了大郎的。
翠浓老实沉稳,相貌也没绯胭出挑,将来好难捏。
万没想到她的好夫君竟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出这种事来。
若是绯胭那丫头勾引,那倒好说,直接打卖出去,大郎无话可说,对丫鬟们也是个警告。
可偏偏却是大郎用得强,到现在绯胭还在门外跪着请罪呢。
这事,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了。
韩庆宇抓着甄宁的手,往自己脸上打:“阿宁,你打我吧,我混蛋,喝多了酒就糊涂了。”
甄宁眼睛一闭,滚下两颗泪珠:“你是我夫君,我怎么能打你。只是还望大郎记着,我到底是你嫡妻,日后纵是喜欢哪个丫头,和我说就是了,别再打我的脸。”
事已至此,难道还真要大打出手,把大郎的心推得更远吗?
她从不干得不偿失的事。
甄宁心中冷笑一声。
“好阿宁,我都听你的,只要你不再生气。绯胭……她也是被我害的,你若是不高兴见着她,就打到庄子上配人吧。只是别卖了她,毕竟是我的错。”
甄宁反握了韩庆宇的手:“大郎说的什么话,我现在这样没法伺候你,本就要指个人给你的。绯胭又是我的丫鬟,这样子被拉出去配人,别人该怎么说我?”
“那都随阿宁安排吧。阿宁,你好歹吃一点。”
甄宁苦笑:“大郎,不是我不想吃,是实在吃不下。”
她的身体,远比心要诚实。
这事呕的她真的没有半点食欲,连大夫开的药都吐了出来。
可孩子不吃是不行的。
甄宁有些着急。
“大奶奶,四姑娘来了。”
甄宁疑惑的看向韩庆宇。
她这个样子,哪里想见人。
若是和自己贴心的嫡亲妹子也就罢了,还能诉诉苦,只是隔房的堂妹,被她知道了平白看笑话。
“是我叫人请四妹过来的,四妹擅厨艺,说不准就能做了什么吃食让你开了胃口。”
甄宁听了不好多说,淡淡道:“请四姑娘进来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