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晕头转向间,摔倒在温新身上,并无大碍。
但傅明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啊……”抱言放声大叫,吓得不少人一个激灵。
今日傅明华带进宫中的除了薛嬷嬷外还有碧云,两人被抱言这声尖叫刺得耳朵疼,事又突然,反应过来要拉傅明华时,已经晚了。
只来得及捉住她的袖口,使她不至于仰天倒在地上,却仍是一下坐了下去。
傅明华之前用力推过了太后,此时反弹力之下,哪怕避免了仰天倒地的痛苦,却坐下去的力道不轻,‘嘭’的一声,顿时捂了肚子,后背冷汗都沁出来了。
“啊……”抱语与抱言都不停尖叫,容妃身边的人仿佛经不得事般,个个吓得喊叫不止。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太后心慌手抖倒在温新怀中,头晕眼花,胸口泛堵,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只知自己险些摔倒,又被人使力推了回去。
耳旁一群宫人喊得人心中慌,崔贵妃只觉得手都在抖,回过神就看到傅明华坐在地上,一时间站不起身来的模样。
“叫什么?闭嘴!”
崔贵妃冷静下来,便厉声喝斥。
这个时候她不能慌,她若慌了,恐怕傅明华身边的人更得慌成一团。崔贵妃强忍了心中的焦急,吩咐着薛嬷嬷与碧云:
“先将王妃扶起来,仔细一些,小心一点。”
碧云眼中含泪,唯恐将傅明华扯痛了,动作轻柔的来扶她。
薛嬷嬷阴沉了脸,看傅明华脸色虽白,额角见汗,但仍是冷静,心中不由稍安了些。
“速去请太医令张缪候在紫兰殿外。”
宫中虽说有女医,可非常时刻便行非常事。
傅明华身怀有孕,女医是不如张缪医术高明。
容妃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眼神阴冷。
太后颤巍巍的回过头来,看到被人缓缓从地上扶起身来的傅明华,气得身体哆嗦。
她位于深宫多年,但因为先帝在世时,宫中干净的缘故,中宫只得一个她一个主子,是以这样的下流手段见得并不多。
可太后也是出身陇西郑氏名门,对于个中手段,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此时一回过神来,她便知道傅明华中了算计。
想起之前傅明华伸手的那一推,太后顿时心中更感震怒,若她倒下去,怕是今日这条命也该休了。
从她上台阶时的脚步踉跄,再到崔贵妃与容妃左右扶持,两个孙媳妇走在后面,一环一环,倒是算计得当。
动手之人可能早料到了傅明华会伸手来接她,极有可能动手的针对的是傅明华肚腹中的那块肉,但傅明华这一接一推之情,太后却得心领。
“请张缪前来!”太后忍了心中的怒火,手都在颤抖。
宫中侍人女官个个低垂了头,一时间诺大的紫兰殿鸦雀无声,众人禁若寒蝉。
太后带了些沙哑、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话里透着些阴狠:
“给我查!给我好好的查!”
傅明华捂了肚子,心跳如擂,冷汗涔涔,流了又流,不能止。
地上几粒光滑的珍珠,每粒约黄豆大小,只得两三粒,地上铺了地衣,颜色绚丽,若不仔细注意,怕是根本看不到这几粒珍珠的。
只是这东西数量虽小,但出现的位置过于巧妙,贵在精而不在多,多了反而误事,所以哪怕两三粒,依旧让傅明华吃了个亏。
太后让人将傅明华扶到一侧榻上坐好,傅明华忍了心慌,坐了过去,心中如揣兔子,浑身凉,仍有后怕。
细细一感觉,又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不知是自已紧张之下以致出现了错觉,还是当真摔倒之下动了胎气。
宫里每一个人都被拉到面前来问话,包括洒扫的宫人与内侍,及今日进过紫兰殿中的侍人,每一个都被温新使人以笔记了下来。
太后又命人通知了嘉安帝那边,一面伸手扶额,神情掩饰不住的疲惫。
傅明华忍了痛,细细回想今日生的事。
毫无疑问,动手洒珠子的人,与容妃脱不了干系,容妃究竟是针对太后,还是针对自己?
可若是针对自己,这一胎是男是女,仍未可知,容妃这样打草惊蛇,不太像是她的性子。
她张开纤长的手指,抚住额头,容妃若要下手,就必有原因。
可近来并没有什么事,燕信暗算燕骥,而遭太后喝斥厌弃,当日在紫兰殿前,嘉安帝更是亲自动手,鞭斥燕信。
莫非容妃是记恨太后,所以冲太后下手,自己只是遭了无妄之灾而已?
这个念头一涌出来,傅明华自己便闭了闭眼睛,将这想法抛到了脑后。
不可能。
先不说容妃行事阴狠,事出必有因。
若因为燕信之事,她要动手也是有可能,不过这做法太低劣,先不说太后身后身旁都有人,就是无人,太后年迈,一摔之下出了事,必会使嘉安帝震怒,更何况去个太后,只是消她心中一口恶气。
此事得不偿失,她是不会做的。
而若不是针对太后,那么这个局便是针对她而布下的了。
不过傅明华年纪尚小,身体调养得极好,腹中骨肉是男是女未必得知,就算是男孩儿,可一个孩子,起不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容妃的目的应该是伤她而意在牵扯燕追。
傅明华闭了闭眼睛,又换了只手撑住额角,只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摸到容妃目的。
近来燕追出征在即,成日与姚释等人商议大事,除了王植岁弹劾燕信误伤良民一事,傅明华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燕追最近使容妃吃了大亏的地方。
她一下想到了个关系性的问题,想要坐直身,却是浑身软。
碧云察觉到她的动静,拿了帕子来替她压汗,一边忍了哭音,安慰她道:
“您不要担忧,太医令就快来了,快来了。”
这话也不知她是在安慰她自个儿,还是安慰傅明华的。
碧云向来沉稳,还极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一旁薛嬷嬷不住替她把脉,显然对她十分担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