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弦,欧阳夜辰,欧阳夜翼,宇文振四人喝酒,吃菜,天南海北着聊着一些事情,用完午膳时,下午已经过去大半,四人都喝多了,太子被扶回太子府,三皇子和杜幽若回了皇宫,宇文振则回了镇国侯府。
下人端来醒酒汤,慕容雨将半醉的欧阳少弦扶了起来:“你以前酒量不是很好么?”无论喝多少酒,慕容雨就没见欧阳少弦醉过,这次与太子,三皇子,宇文振喝酒,居然喝醉了。
欧阳少弦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以前喝酒时,你总劝我多吃饭菜,酒再入口,不容易醉人,但是,男子聚在一起,吃菜少,喝酒多,容易醉,太子他们的酒量都不如我,我是半醉,他们可是有七八分的醉了!”
放下瓷碗,欧阳少弦拉着慕容雨坐在软塌上:“太子,三皇子在这里,你也没午休吧!”慕容雨是楚宣王府的女主人,虽然有了身孕,不必亲自招待客人,但餐厅那边的事情,她还是时时盯着的,以免下人出差错。
“现在时间尚早,再睡会儿!”欧阳少弦拥着慕容雨躺在床上,一觉睡醒,也差不多到晚膳时间了,孕妇多吃多睡,对自己的身体和胎儿都好。
“少弦,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封王的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可欧阳少弦还是每天忙个不停,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回来。
欧阳少弦闭了眼睛,含糊其辞:“忙着封王之后的一些琐事,提前处理一些,成为楚宣王后,就能轻松一阵子,陪陪你和小宝宝!”
“封王之后,你时间多的是,随时都可以处理事情,现在不必太劳累,否则,累坏了身体,就没人照顾孩子了!”楚宣王府受了诅咒,慕容雨生下孩子就会离世,如果欧阳少弦累垮了,孩子就要吃苦受罪了。
“放心,我会注意的……”欧阳少弦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快要睡着了,慕容雨抬头望去,欧阳少弦眼眸微闭,英俊的脸上浮现丝丝疲惫,淡淡的酒香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墨竹香扑面而来,异常好闻。
看来是醉的厉害,喝了醒酒汤,也没起太大作用。
欧阳少弦睡着了,慕容雨没再多言,小脸埋在欧阳少弦怀中,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均匀。
确认慕容雨睡着后,欧阳少弦睁开眼睛,大手轻抚上慕容雨白嫩,细腻的美丽小脸,冷漠的眸底闪烁丝丝柔情,大手下移,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无限感慨,孩子再有四个月就要出世,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孩子出世前,他一定要铲除掉所有对楚宣王府有危害的人,培养忠心厉害的部下,守护孩子,将孩子将来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他才能放心的和慕容雨一起离开。
孩子是他和慕容雨的爱情结晶,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慕容雨很喜欢这个孩子,他也非常喜欢,为了孩子,慕容雨选择牺牲自己,他舍不得慕容雨,又想不出办法留下她,只好选择和她一起离开。
孩子出世,是楚宣王府的世子,有忠勇侯府,丞相府和一些亲朋好友的照顾,再加上他暗中培养的忠心侍卫守护,一定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他和慕容雨,也会走的安详……
三皇子醉酒,杜幽若受伤,回到皇宫,宫女们服侍三皇子躺在床塌上,杜幽若禀退宫女,太监,拿了打湿的棉帕,轻轻擦拭三皇子英挺出众的脸庞。
三皇子的脸形线条刚毅,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如刀刻,是上天的完美杰作,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杜幽若时常会失神,自己到了十六七岁,无人上门提亲,不是自己命不好,而是因为自己是王妃命,其他的凡夫俗子,根本配不上自己。
三皇子英俊潇洒,身份高贵,年轻有为,若是再强一些,问鼎九王之尊的宝座不是不可能,到时,自己就是清颂皇后,母仪天下,多少女子打破头想要的位子,自己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就是命……
眼眸紧闭的三皇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杜幽若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夜翼,你醒了,要不要喝醒酒汤?”
“不必!”欧阳夜翼翻身下了床,随手拿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大步向外走去:“我已经完全清醒,没事了!”喝酒前,他悄悄服了解酒丸,无论喝多少酒,都不会醉。
“夜翼,你要去哪里?”杜幽若身上有伤,每动一下,身体就疼痛的厉害,想起身上前,却力不从心。
“去处理些事情!”欧阳夜翼头也不回的回答着,大步迈出房间,向书房的方向走去,无论欧阳少陵的暗卫是不是叛军,他都要好好查查,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事情真相。
暗卫不是叛军最好,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联合北郡王府,对付太子,欧阳少弦,可如果暗卫是叛军,他就要另谋打算,否则,被太子抓到这个大把柄,他休想再有翻身之日!
欧阳少陵的暗卫很隐密,轻易不会露面,但三皇子的暗卫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再加上欧阳少弦的从中‘帮忙’,很快就有了结果。
听完暗卫的禀报,欧阳夜翼面色阴沉的可怕,周身萦绕的煞气越浓烈,侍卫们全都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跟在三皇子身边多年,他们知道,强烈的压抑是他怒的前兆。
“你们确定没有查错?”欧阳夜翼冷声询问着,目光冷冽。
“回三皇子,卑职一再确认过,绝对不会出错!”暗卫回答的斩钉截铁,这是大事,不可儿戏,若非一再确认无误,他也不敢报上来。
“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去书房时,欧阳少弦和太子正在谈论这件事情,可能是碰巧了,也可能是他们故意安排,借此离间他和北郡王府。
“绝对没有!”身为暗卫,他们都是费尽千辛万苦,亲自寻找主人想要的信息,绝不会坐享其成,拿别人早就准备好的消息前来领功。
“卑职是在北郡王府内调查的,与北郡王世子叫出的暗卫过了招,一招一式,就是叛军的七十二煞无疑!”平叛时,他们这些暗卫,也有多人参与,与原来的七十二煞较量多次,对他们的武功路数,非常熟悉。
“卑职还曾与北郡王府的普通暗卫交过手,那些人不是叛军!”也就是说,北郡王府有两批暗卫,一批是叛军,另一批,则是皇室培养的暗卫。
三皇子微微眯起了眼睛,能调动七十二地煞的,在叛军中地位不低,如果欧阳少陵真是叛军,他接近自己,明着,是想让自己帮他抢到楚宣王位,等自己和他联手,打败太子和欧阳少弦时,他再对毫无防备的自己下手,抢夺清颂的皇位,欧阳少陵,真是聪明!
“夜翼!”杜幽若敲门走进书房,身后跟着的丫鬟,端着一只小盅。
休养了几天,杜幽若的伤势好转许多,但她失血过多,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的苍白着。
“在忙啊,没打扰到你们吧!”杜幽若轻轻笑着,丝毫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欧阳夜翼摆摆手,侍卫,暗卫们全都退了出去,杜幽若接过小盅,亲自盛汤,宫女也识趣的退出书房。
“夜翼,怎么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欧阳夜翼沉着眼睑:“欧阳少陵,有些可疑!”
杜幽若眸光闪了闪,盛汤的速度慢了下来,犹豫片刻,轻声道:“夜翼,不是我记仇,欧阳少陵让人乱箭射我,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欧阳夜翼漫不经心的询问着。
“欧阳少陵认识我,更知道我是你的侧妃,就算他怀疑秋若颜是叛军,我是同谋,也应该将我交给你处置,而不是直接射杀我!”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是人,欧阳少陵这么做,根本就是没将三皇子放在眼中,又或者,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故意射杀杜幽若。
“那依你之见,欧阳少陵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夜翼的语气中,多了几丝凝重。
杜幽若眸光轻沉,低声道:“夜翼,如果我说错了,你可别怪我!”
“说吧,我不怪你!”欧阳夜翼眉毛微皱,对杜幽若的手段,有些不耐烦,每次说重要的事情时,她都是这副样子,久而久之,谁都会不耐烦。
杜幽若语气凝重:“按照欧阳少陵所说,他是想用秋若颜钓楚宣王府那条大鱼,如果我死在乱箭之下,夜翼肯定会以为是楚宣王府的人间接害死了我,就会帮着欧阳少陵对付欧阳少弦,到时,欧阳少弦死在夜翼手中,夜翼可能会被判罪,得利的是欧阳少陵……”
“还有一种可能,欧阳少陵是叛军,他杀我,只是为制造清颂混乱……”当然了,杀杜幽若只是个开头,接下来,还会有许多身份高贵的人员被害失踪,清颂京城,不战自乱。
欧阳夜翼抬眸望向杜幽若,成亲几个月,他对她了解的十分透彻,她向往高位,喜欢攀附权贵,更爱记仇,欧阳少陵的侍卫射伤了她,她一定会恨他入骨,想千方设百计说他坏话,让自己替她报仇。
不过,她的头脑尚算聪明,对许多事情,分析的较透彻,欧阳少陵是叛军之事,她也算猜出几分。
“放心,不管欧阳少陵是不是叛军,你受伤的仇,我一定会为你报的!”三皇子不冷不热的回答着,语气不咸不淡,仿佛是在敷衍。
“真的!”杜幽若欣喜若狂,稍后又反应过来,柔声道:“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主要是,我怕欧阳少陵会伤害到夜翼……”
杜幽若比一般女子聪明的原因在于,她事事以夫为先,并且,想害人时,找的理由也是为夫君好,让人挑不出错处,比一受委屈,就哭哭啼啼,不问青红皂白就让夫君为其报仇的女子强了几十倍。
欧阳夜翼扬扬嘴角,没有说话,欧阳少陵的暗卫,使用七十二地煞的武功,不能做为最强有力的证据,因为,武功是活的,人人都可以学,欧阳少弦正是深知这一点儿,才没有轻举妄动。
欧阳少陵是不是叛军,还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太子和欧阳少弦已经开始行动了,自己当然不能落在他们后面:“暗卫,悄悄潜进北郡王府,仔细查找证据!”
无论欧阳少陵掩饰的多好,只要他是叛军,就一定有证据能够证明!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
北郡王府静悄悄的,天地万物都陷入沉睡之中,草间的鸟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析。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四下观望无人,快速闪进书房,在书架间,快速翻找起来。
书房是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尤其是经过了典籍之事,欧阳少陵的书房更是成了禁地,除了欧阳少陵和北郡王,其他人不经允许,一律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
平时,欧阳少陵整天的呆在书房不出去,出去后,书房里外都有重兵把守着,黑影找不到进来的机会,这一次,欧阳少陵去赴宴,还未回来,黑影用计调开了侍卫,才得以顺利进入书房。
黑影长期生活于黑暗之中,借着月光,不必点灯,也能看清书上的大字,当然,他是前来偷东西的,也不能燃灯。
“深更半夜,阁下不请自来,还乱翻我房间东西,不太礼貌吧!”伴随着冰冷的男声,漆黑的房间瞬间亮如白昼,欧阳少陵一袭檀衣,缓步走来,微笑的眸底厉光闪烁,身后,跟着十多名黑衣暗卫,瞬间将黑影重重包围。
黑影瞬间怔愣,欧阳少陵,他不是去参加宴席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你是谁,来我书房干什么?”
冷漠的声音,毫无温度,将黑影的思绪拉回。
黑衣暗卫太多,他根本逃不掉,眸光闪了闪,黑影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小贼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公子饶命,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世的孩子,生活贫苦,才不得不做小贼,我才刚刚来到书房,什么都没拿,真的……”
欧阳少陵微微笑着,走到黑影身边,伸手捻起他的一片衣角:“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怎么会穿黑色华缎做的衣服?”
黑影一惊,快速起身,挥开欧阳少陵,就欲冲向窗外,两名黑衣暗卫猛然挥剑,挡住黑影的去路,其他暗卫一涌而上,黑影没反抗几个回合,就被生擒,嘴巴被堵住,想自尽都不行。[
“世子,这人如此处置?”
欧阳少陵淡淡扫了黑影一眼:“大刑侍伺,直到他说出真相为止!”
最近几天,欧阳少陵一直感觉北郡王府有异动,方才顺着黑影的意,将计就计,设下天罗地网抓人,没想到竟是有人派来暗卫来搜他书房,黑影想找什么,是那两本典籍吗?
暗卫们逼供的手段很是高明,能让人生不如死,纵使黑影受过严格训练,惨叫了大半个晚上后,受不了酷刑,将所有实情招了出来。
“你是三皇子的暗卫?”欧阳少陵眸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们明明是盟友,应该相互信任才对,三皇子为何还要暗中调查他?
“上次世子在府后射伤杜侧妃,三皇子起了疑心,命卑职调查世子的暗卫……”黑影顿了顿:“卑职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欧阳少陵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暗卫有秘密。
“您的暗卫,是叛军的七十二地煞!”
“什么?”他的暗卫是叛军!随师傅在外游历多年,欧阳少陵控制情绪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面对这件事情,他的情绪,无法控制,眸底闪着震惊与难以置信。
“你说的可是真的?”对黑影的话,欧阳少陵持怀疑态度。
“五年前,平叛时,卑职曾与七十二地煞交过手,他们使用的武功招式,与世子的暗卫一模一样……”黑影语气虚弱,那十多个地煞,将他折磨的不轻。
“三皇子知道这件事情吗?”这是欧阳少陵最关心的事情。
“已经知道了!”黑影的声音越来越弱:“卑职这次潜入书房,就是奉了三皇子之命,暗中寻找世子是叛军的证据!”
找到证据,参上北郡王府一本,再协助禁卫军捉拿住北郡王府的人,三皇子就是立了大功,获得嘉奖的同时,会有更多的大臣投靠,势力也会越来越大。
欧阳少陵微张的大手猛然紧握成拳,眸底厉光闪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送给自己的暗卫,居然是叛军七十二地煞!
“看好他!”厉声吩咐着侍卫,欧阳少陵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他一定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傅送他的暗卫话很少,就如同机器一般,只会机械的听从命令,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干什么,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欧阳少陵从他们口中套不出任何事情,所以,他准备去找师傅,问清所有的事情。
出了府,来到一片空旷的地上,一只只联络信号升起,在半空中闪出耀眼的光芒,就如同欧阳少陵的心,外观实体,中间空心,等等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空荡荡的,未见到半个人影,天空也没有任何回应。
以前,无论自己身在何方,只要自己燃放信号,师傅定会在一个时辰内赶到,为何这次,自己放了这么多信号,师傅依然没有现身,是出事了吗?
东方天空中,启明星渐渐消逝,天色泛着淡淡的鱼肚白,欧阳少陵知道,天快亮了,他等了两个多时辰,老者没有出现,可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闷在心里,沉的难受。
浑浑噩噩的走在北郡王府里,欧阳少陵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的前行,对身边的问候,行礼声充耳不闻,疑惑充满整个心间,师傅给自己的暗卫,怎么可能会是叛军呢,会不会只是巧合,暗卫们习了叛军的武功套路……
“太妃要喝香米粥,你速度快点,别洒了……”丫鬟的提醒声从旁响起,欧阳少陵蓦然惊醒,太妃,对,找她问问,她一定知道事情真相!
转过身,欧阳少陵大步奔向太妃所在的院落。
“世子!”见到欧阳少陵,丫鬟们齐齐请安行礼,心中却暗暗纳闷,世子以前不是爱呆在书房么,今天怎么一大早就来看太妃?
太妃正在用早膳,见欧阳少陵进来,和蔼的笑着:“少陵来了,快坐,用过早膳没有?”搬来北郡王府后,儿子,孙子都疏远了她,除了早晚的问安外,极少来见她,太妃以为欧阳少陵是来问安的,语气自然亲切。
“祖母,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你!”欧阳少陵眸底闪烁的是少有的深邃与凝重,太妃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笑道:“什么问题,你问吧,祖母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转过身,欧阳少陵对丫鬟们冷声吩咐着:“你们都下去!”
丫鬟们全身猛然一震,后背袭上一阵冷气,欧阳少陵在众下人心中,一直是位好脾气的翩翩公子,像今天这般声色俱厉的他,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快速整理好东西,转身离开。
丫鬟们走完后,欧阳少陵手一挥,大开的房门快速关起:“咚!”的一声响,两扇门合并到一起,隔绝了屋里屋外的视线,太妃的心猛然一震,有些暗黑的房间,如同一个小牢笼,她是囚犯,欧阳少陵是判官,带着强势的无形压力,步步逼近。
“少陵,你想问什么问题?”太妃努力稳定心神,第一次,她现,她看不透自己的孙子。
“祖母,你和先太子,到底有没有关系?”欧阳少陵来到近前,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凌厉的眸光在有些暗黑的房间中亮的骇人。
太妃端着小碗的手微微抖了拌,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少陵,你说什么呢,先太子早就过世了,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
“砰!”欧阳少陵一拳打到了桌子上,坚实的红木桌子被打出一个大洞,眸底,怒火翻腾:“先太子的事情,咱们可以以后再谈,我师傅是怎么回事?”
听闻,当年,他师傅看中欧阳少陵的资质,要带她出去历练,北郡王和北郡王妃都舍不得,太妃力排众议,让师傅带走了欧阳少陵。
太妃笑笑:“你师傅是位高人,祖母想让你有出息,才会……”
“不要拿这些理由敷衍我,我要听实话!”欧阳少陵怒吼着,双目赤红:“我师傅,是叛军,你知不知道?”
“啪!”太妃手一松,瓷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眸底,除了震惊,还闪着苦涩与绝望,隐隐,还有泪水萦绕,他都知道了,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瞒住!
欧阳少陵也不再催促,居高临下的冷冷望着太妃,强势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太妃低沉了眼睑,蓦然开口:“你猜的没错,你爹,是我和先太子的孩子,你也是先太子的后代!”
早就猜到的结果,一经证实,欧阳少陵还是吃了一惊,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妃抬起头,目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望向遥远的天际,目光迷蒙着,仿佛陷入回忆当中:“当年,我和先太子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先太子的母亲过世早,当今太后把持后宫,他一名十几岁的孩子,没有亲人护着,又占着皇室皇子们人人垂涎的位子,在皇宫里举步维艰!”
太妃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慢慢的,我们都长大了,彼此之间有了感情,青山上,绿水边,都留下我们相依相偎,追逐打闹的身影,每每情浓时,他都会郑重承诺,等我及笄就娶我为太子妃。”
突然,太妃面色一转,眸底的柔情转为浓浓悲伤:“在我及笄的半个月前,相传山中有白狐出没,先太子就带了侍卫前去打猎,准备猎只狐狸,作为我的及笄礼,哪曾想,三天后,传来他被狼咬死的噩耗,我悲痛交加,昏了过去,再醒来,我母亲告诉我,我有了身孕……”
太妃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我只是一名千金小姐,无权无势,虽然怀疑先太子的死因,却无法查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住我们的孩子。”
“所以,在我及笄后,嫁给了老楚宣王为继室,九个月后,生下你父亲,老楚宣王心心念念的是他的长子,心思不在我身上,没现孩子有什么不对……”
太妃的语气中,多了丝惆怅:“先太子过世,老皇帝命人仔细查过,认定是意外,我准备守着你父亲,你再加上重孙,平平安安过一世,哪曾想,你六岁那年,你师傅来了楚宣王府,说先太子对他有恩,他想将毕生所学教给你,做为回报……”
“所以,你说服爹和娘,让师傅带我四处云游。”欧阳少陵接过了太妃的话,师傅居然知道他是先太子的后代,身份不简单。
“没错!”太妃点点头:“绥晋王与先太子是亲兄弟,不满皇帝朝政,七年前才会领兵叛乱……”
听完太妃的叙述,欧阳少陵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哈哈,他居然是先太子的后人!
如果先太子不死,顺利登基,现在的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是什么北郡王世子,为了一个世袭的楚宣王位,和欧阳少弦斗的你死我活……
叛军是先太子,绥晋王的人,师傅与先太子之间的关系肯定很好,所以,他才会知道太妃和先太子的事情,知道北郡王是先太子的儿子,带他出去历练,是为增强他的能力,将叛军的七十二地煞交给他,是想让他成为叛军领,铲除清颂皇室,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么?
“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欧阳少陵潜意识的询问着。
太妃摇摇头,眸底隐有泪光闪烁:“你是第一个知道所有真相的人!”
“那就,先不要告诉父亲!”这种事情是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欧阳少陵转过身,一步一步,慢慢向外走去,身负的秘密,如同一座大山,压的他险些喘不过气。
房门打开,刺眼的眼光照了进来,欧阳少陵有瞬间的晕眩,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一步一步,挪出小院,孤独的身影,单薄,消瘦。
他是先太子的后人,本该享受荣华富贵,万人朝拜,可是现在,却被称为叛军,见不得光,如果这一秘密被揭穿,皇帝为了保住皇位,一定会以叛乱罪,处死北郡王府所有人。
本该亲密无间的堂兄弟,为了王位,斗的你死我活,本该属于他的女子,因为种种原因,成了他的嫂子,而他,更是为了利益,娶了一个有着好皮相,高身份,却不知道被人用过多少次的女人!
欧阳少弦是楚宣王世子,虽然父母死亡,但他有爱他的妻子,敬他的朋友,封王之后,又要做父亲了,双喜临门。
而他欧阳少陵,是北郡王世子,有父母,祖母,却帮不上他多大的忙,娶的妻子早就是别人的,对他没有半分情意,口口声声誓,同生同死的盟友在暗中调查他,想拿他做踏脚石,攀登最高的地位。
相比之下,他看似幸运,实则比欧阳少弦悲哀的多!
抬头望向天空,欧阳少陵眸底凌厉迸射,世间各国,皆是皇权为上,皇帝一声令下,即便他立功再多,也是叛军,受尽世人谴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是先太子后人之事,一定会传开,与其坐等皇帝派兵前来剿灭,不如他先下手为强,起兵夺权,杀光所有对手,成为人上人,将清颂的生杀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是他想反,是被人逼迫,不得不反!
欧阳少弦即将封王,负责此事的臣子异常繁忙,从早晨忙到大半夜,方才将手中的事情做完了,简单吃点宵夜,带着满身疲惫回了府,准备好好休息休息。
朝中大臣的府邸,基本都是朝廷赐的,格局相近,分内院外院,下了马车,进了内院,大臣正思量着要去哪位姨娘,小妾房间休息,十多名黑衣刺客从天而降,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剑,见人就杀。
“来人哪……救命啊……有刺客……”一时间,整个府邸乱成一团,哀嚎声,惨叫声,痛呼声,喊杀声震天。
睡着的姨娘,小妾被惊醒,随便抓件衣服套在身上,连滚带爬的快速向外跑去,门外,火光冲天,黑衣刺客们如同地狱里来的黑暗使者,对着府邸中的下人,主人,大杀大砍,就算跑的再快,也快不过他们的长剑,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中,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一家,上上下下五六十口人,全部被杀,只剩下大臣一人,愣愣的站在院中,望着冲天的血光,满地的尸体,以及快要流淌到他脚边的鲜血,呆若木鸡。
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无边漫延!
半柱香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倒在他不远处,全身是血,了无声息,整个府邸,成了人间地狱!
又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望望黑衣刺客们,眸底厉光闪现:“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回主人,就剩下他了!”暗卫指指大臣,黑衣领冷冷笑着,稳步走了过来:“赵尚书,好久不见!”
赵尚书瞬间回神,狠狠怒瞪着黑衣领,眸底怒火翻腾:“你是谁,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全家?”
黑衣领冷笑着,慢慢揭开了脸上的黑色面巾,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赵尚书惊的连连后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衣领冷笑道:“因为我是叛军,想要夺取清颂的江山,所以,必须杀光所有忠于皇帝的大臣!”赵尚书对皇帝十分忠心,是难得的大忠臣,会是他夺取清颂江山的一道障碍,必须铲除。
“叛军就是叛军,就算你夺取出了清颂江山,也脱不了谋朝篡位的罪名!”事到如今,赵尚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说话理直气壮,连嘲带讽,毫不畏惧!
“未必,我做清颂皇帝,名正言顺!”黑衣领冷冷笑着,对赵尚书说出几个字,赵尚书是震惊加疑惑:“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凡事,皆有可能!”黑衣领戴上黑色面巾,对黑衣刺客们做了个杀的姿势,稳步向前走去:
“赵尚书是被血洗的第一家,却不会是最后一家,从今以后,每隔几天,京城就会有大臣之家被血洗,黄泉路上,赵尚书能够遇到老朋友说说话,聊聊天,绝对不会寂寞……”
“你等等……你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赵尚书高呼着,想和黑衣领解释清楚,奈何黑衣人紧紧抓住了他,他前行不了半分,只得挣扎着惊呼:“当年,先太……”子字还没说出来,黑衣刺客们手中的长剑,已经划破了他的脖颈……
赵尚书眼睛圆睁,嘴巴张合着,心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黑衣人们相继离开,他的身体慢慢的倒在了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张着古怪的口型,仿佛在说,不可能!
黑衣人离开赵府,几只火把扔了进去,整个府邸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望着冲天的火光,为黑衣人冷冷一笑,正欲离开:“得得得!”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大批侍卫赶到,将黑衣人重重包围,为一人正是欧阳寒风。
“拿下!”望着火光冲天的赵府,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欧阳寒风知道,府内可能没有活口了,这些杀人越货的刺客,绝对不能放过。
侍卫们冲上去,与黑衣刺客打了起来,为黑衣人冷冷望了一眼,侍卫们人虽多,但武功不及黑衣刺客,冷声道:“不可恋战!”转身,就欲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
欧阳寒风腾空而起,腰间长剑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攻向黑衣领。
身后,恶风袭来,黑衣领不慌不忙,猛然转身,对着身后就是一掌,欧阳寒风快速挥掌迎上,只听:“砰!”的一声响,黑衣领站着没动,欧阳寒风却被震出四五步远,大手阵阵麻。
好强的内力!
欧阳寒风凝神间,黑衣领转过身,全身萦绕着强势的压力,向欧阳寒风走了过来,步步逼近,眸底,厉光闪烁,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却闯进来,既然他来找死,自己断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大手慢慢握起,强势的内力凝聚,刚才一击,欧阳寒风就已试出,他不是黑衣领的对手,但身为皇室世子,无论面对多大的敌人,他都不会退缩。
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衣领,欧阳寒风暗暗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快,刺客们在那里,全部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黑衣领凝眉细听片刻,快速收起内力:“走!”来的侍卫太多,他们的人虽精,却处于人少的劣势,再打下去,必输无疑。
领命令一下,黑衣刺客们甩开纠缠他们的对手,快速飞身离去,欧阳寒风被黑衣领强势的内力压制,不能起身去追。
黑衣刺客们消失的瞬间,陆皓文带着大批侍卫赶到,望着冲天的火光,以及倒地哀嚎的侍卫们,微微一愣:“刺客们呢?”
“跑了,他们轻功极高,咱们追不上的!”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欧阳寒风目光凝深,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武功竟然这么高。
侍卫们将受伤的侍卫抬去治伤,陆皓文快速翻身下马,来到欧阳寒风身边:“世子没事吧?”
“没事!”欧阳寒风抬起眼睑,望望火光冲天,即将倒塌的赵府,满目凝重:“今晚之事,咱们要赶快告诉皇上!”清颂京城,只怕要有大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