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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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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半夏沐浴用的那个木桶, 足足有半人高。贵族沐浴,不用这种, 都是站在漆制的浴盆里, 由侍女手持长杓舀水给贵族淋浴。

半夏现在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身边一个侍女都没有,用那些东西, 不说传舍的胥吏们能不能给她弄来, 就算弄来了,恐怕她自己一个人也洗不了。

或者说,出行在外, 能沐浴, 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屈眳忍不住, 看了一眼还放在那里的木桶, 木桶有再明显不过的,使用过的痕迹,甚至下面的地上,还溅有星星点点的水迹,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方才香艳的一幕。

雪白的肩膀上,那优美漂亮的锁骨, 白皙的肌肤向下凹, 成了两处格外令人挪不开眼睛的浅窝。

面前女子身形极美,他在云梦泽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谁知衣裳之下, 竟然还有这样旖旎的风景。

屈眳又莫名觉得鼻子一热, 他慌忙伸手捂住鼻子,幸好这次没有鼻子没有淌血。但热热的还是给他一种危机感。

半夏看他突然伸手捂住鼻子,顿时面上的笑容就有些撑不住了。这家伙脑子里头到底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吾子?”半夏侧头过来瞥他。

屈眳心虚气短,他腾的站起来。径直走到那个木桶旁边,生出两只手就紧紧攥住木桶边沿。

半夏:??

她只是逗逗他,逼他赶快给弄来几个人,把屋子给收拾一下。不是真的要他给她挪桶!

还没等她开口阻拦,屈眳已经使劲。

他膂力强悍,两三个壮年男子一起使劲,才能抬动的木桶,被他整个抬起来。

半夏目瞪口呆,两眼瞪得有铜铃大。她看着屈眳就那么抱起木桶给出去了。

屋子外面有台阶,当初胥吏是叫了两批奴隶过来,轮流才把木桶给扛进来,而且奴隶们还小心翼翼,才能保证木桶不倒。

半夏起身跟出去,想要搭把手,结果屈眳用眼神示意她走开。

这木桶很沉,他把桶子抬起来,看不到脚下,冲追过来的半夏看了看。

半夏看到他的眼神,后退了两步。

既然屈眳想要装逼,她不让他装,实在是说不过去。

“吾子小心脚下。”半夏道。

抱着那么重那么大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看脚下,所以她才想过来帮忙。

然而她话语才落下,耳边就听到重重的咚的一声响。屈眳看不清楚脚下,一腿迈出去,直接踏了个空,手里的木桶也噗通掉落在地。

顿时轰隆一下,木桶从台阶上骨碌碌滚落在地,里头的水倾泻而出。泼了满地。

屈眳的身上也湿掉了大半,地上也全都是水迹。

半夏战争在一旁看着他站在那里,衣服下摆滴滴答答的滴水。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吾子没事吧?”半夏小心问道。

屈眳这一身颇为狼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身上有股弱音若无的香味,好像沾上了她的气味。

半夏见他站在那里没动,以为他是气懵了。一时间顿时有些讪讪的,那话她原本说出来就是为了逗他,也没没想到他竟然还当真了。

她有些内疚,更怕他火。

入秋之后,楚地的天很快就凉了下来,她挪了几步,“吾子”

屈眳猛地抬头,把半夏给吓了一跳。

“吾子还是快些寻人过来收拾吧。”半夏见到他那亮的吓人的眼睛,向后退了几步。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屈眳眼里的绿光。

屈眳见她满脸惊吓,转了头,低低应了一声。大步出去,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奴隶过来收拾残局。

屈眳身上都湿了一半,却还没有回去换衣服的打算,他让半夏先避到厢去,自己看着奴隶在那里收拾。

她沐浴完之后,比平常越动人。这模样,他谁也不许见到。

半夏心惊肉跳的看屈眳站在那里,要知道这个天已经开始凉了,他还不去换衣服,湿哒哒的到时候说不定要生病!

半夏说尽好话,劝屈眳马上回去换衣服。屈眳等奴隶们收拾完之后,这才离开,离开之前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总觉得自己好像之前捉弄他,给捉弄出了不太好的东西。

幸好接下来一段日子,屈眳都没有过来找她。他似乎对她避而不见,就算有事,除非必要,不然都是派人过来和她说。

两人不见面,之前的尴尬事也不必再想,渐渐的,也就在心头淡忘了。

秋日凉爽,下了几场秋雨之后,就彻底的冷了。

连续一段时日的赶路,终于抵达边关之外。

到了的时候,半夏现,奉命出征抵抗诸侯联军的卿大夫并不止屈襄一个。

到达城关的当天,士兵们安寨扎营。

半夏远远的看到另外一个身着盔甲腰配长剑的男人,走到屈襄面前,正在说什么。

半夏离得远,身边是屈眳的人。

“那个是谁啊?”半夏偷偷的指着那个男人问。

“那个是斗氏家的大夫,和主君一样,奉命出来打仗的。”说着,声音又顿了顿,“吾子记得不要去在这个人面前露脸。”

“斗氏是若敖氏的一支,若是惹出麻烦,主君处置起来也不容易。”

斗氏在楚国的权势炙手可热,就算是屈氏蒍氏都不得不让他三分,若是半夏被这群人看到,惹出事端来,少不得要有许多麻烦。

半夏把这句话听在心里,慎重其事的点头。

屈襄和斗参两人商议了一下如今边关之外的形势,之前在外和诸侯谈判的大夫也回来了。

大夫是屈氏的人,说话的时候,脸是向着屈襄的,“已经见到了齐侯和晋侯,不过这两人摆明是为征伐楚国而来。口舌之上,并无太多回旋的余地。”

说着,屈氏的这位大夫,仔细和两人说起来,“臣问,楚国和齐国,一处在南,一处在东,另外一处在北。相隔千里,如同风马牛不相及。为何要征伐楚国。”

“齐侯道是没有向周天子进贡苞茅耽误了天子祭祀先祖,臣道今年一定将苞茅送到。然后齐侯又道,当年周天子溺亡于江畔,是楚人的罪过。”

当年楚人受周人慢待侮辱,明明先祖辅佐周文王灭商有功,却一直到周武王之子继位,才封了最末的一个子爵。

后来楚人对周人越不满,反抗加重。到周昭王时,周昭王亲自率天子六军南下攻楚。

结果到长江江畔的时候,征用当地大船打算渡河,船到江心,莫名其妙的瓦解了。周天子自然就喂了长江里的鳄鱼。

这一桩往事沦为了笑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齐侯竟然还拿着这个来做理由。

“吾子当时说的是甚么?”屈襄问。

“臣道,周天子当年到底如何溺亡的,麻烦君侯自己去问江神吧!”

此言一出,屈襄和斗参都忍不住大笑。

“看来,这一次还是齐侯做主力,晋国只是在一旁看着。”屈襄笑完了,思索片刻道。

出面见楚国使者的都不是晋侯,而是齐侯。

“晋侯并没有亲自前来,看来此事齐晋联盟只是挂了个名头,真正领导诸侯联军的还是齐侯。”

斗参冷笑,“既然来了,也不好让他们连动都没动就这么回去。”

“……”屈襄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还是小心行事,齐国不比其他的,他们和周围的东夷就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不可轻敌。”

斗参听着屈襄的话,心头颇有些不舒服。

两人都是二十年的沙场征战中磨砺出来的,身经百战。说这话显得他和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知轻重似得。

斗参拉下了脸,屈襄看见也不作声。

等人都散去之后,屈眳愤愤不平,“斗参太狂妄了!”

“父亲劝说他也是好意,还满脸不快。”

屈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了,斗参的那点怒气根本就不能让他有多少情绪。

“让他去吧。到时候仗能打成甚么样子,都看他自己的本事。”

说着,屈襄伸手在儿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坐到身边来,“这次你要跟着我一起上沙场,记住千万要下手快,听从号令,不可鲁莽行事,知道了?”

屈眳点头。

谈判失败,接下来的自然是兵戎相见,之前诸侯联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当地的县尹就领着县师和诸侯联军打了一场,诸侯联军没能占到多少便宜。

现在卿大夫们领着精锐前来,双方摩拳擦掌,就要一决生死。

天不亮的时候,军营里头就开始做饭,半夏不敢轻易出去,她身份特殊,要是被人认出来,就给屈襄他们添麻烦了。

外面火光旺盛,她看了一回,知道是准备出打仗去了。

打仗对她这个从现代来的大学生来说,是个很遥远的事,最多就是从电视上看到过。现在亲眼看到,好奇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今日是大晴。”半夏对着前来的人道。

今天是大晴,而且连着三天都会是大晴。这个天气有利于行军打仗。

半夏对军事这东西不懂,也没太多的兴趣。既然屈襄父子去打仗了,她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争取不给他们添半点麻烦。

到下午的时候,出去的人就回来了,外面人声和马声交织在一起,吵吵嚷嚷的。

半夏在营帐里头,小心的打量外面。她看到有人大步往她这里来,马上坐了回去。

来人她认得,是屈眳身边的竖仆。

竖仆此刻满脸焦急,不敢直接进去,站在门口问,“苏己在不在?”

“在。”半夏马上过去。

“苏己。”竖仆嗓音压的很低,“苏己能和奴过去一趟吗?”

半夏直觉应该是屈眳不好,应了一声,抓起自己的背包跟着竖仆过去。

女人的自觉是灵验的。

半夏一进帐内,就吻到一股血腥味。

抬头就看见屈眳衣着不整,上身的衣物已经褪下,露出一条胳膊,胳膊上鲜血淋漓。

“少主。”竖仆出身。

屈眳看过来,见着是她,抬手让帐里的人退下。

半夏抱着背包过去,直接掏出消□□水,开始给他清洗伤口。他胳膊上的那道口子是被戟划开的,两辆战车交错,生死都是瞬间的事。若不是他反应快,恐怕脑袋都还不知道在不在脖子上。

半夏看了下,她不是学医的,看到这种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险些没晕过去。她简单的给他清洗消毒,照着她看,这伤口弄不好要缝针,但她不会,手边也没有工具,只能给他上了止血的云南白药然后包扎起来。

“苏己,你这巫药哪里来的?”屈眳看到她往自己伤口上洒了那些奇怪的粉末,伤口的血凝住,没有继续流淌的迹象。

幸好没有伤到主要血管,要是碰到什么大血管了,恐怕她把背包里头的东西全糊在他伤口上,也没用。

听到他问,半夏抬眼。

她眼睛清澈见底,而且亮的喜人。

“你是巫?”

“不是!”半夏飞快的否认,“我不是。”

“我只是说说,你是苏氏女,怎么可能是巫。”

巫人都是一族,父死子继,容不得别人插手。

“药是一个大巫给我的。”半夏把他的胳膊包扎好,她动作很轻,生怕再次触裂伤口。她看了一下背包,感觉存货不多了。

“大巫?”屈眳来了点兴趣,若是有大巫能炼制出这么些巫药,请人过来,对屈氏有不少的益处。

“是何人?”

老百姓大药房。

半夏在心里飞快答上一句。

“大巫没说他的来历,原本就是路上遇见的,那时候他遭了歹人,我给了他一些衣食,为了报答,就给我这些。”

屈眳竟然不觉有异,“原来如此。”

“还要打吗?”半夏忙完,到一旁的铜水盆里洗手,给屈眳包扎伤口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沾上了血。

“还要好几场要打呢。”屈眳以为她怕了,“若是苏己害怕,我可以和父亲说。”

半夏怕是怕,但人都来了,才呆了一段日子就回去,总觉得自己像个逃兵。

“不是,我是担心吾子又受伤了。”

屈眳一愣,胸口闷闷涨涨的,紧接而来的是一阵阵的窃喜。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窃喜什么,可就是说不上来的高兴。

“这没甚么。”屈眳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沙场之上谁能不受点伤。”

沙场之上,生死变幻。就算是主将,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他们都已经习惯这样了。

半夏缄默不语,她屈眳伸手给自己穿衣,因为伤在手臂那里,穿衣不便,半夏叫了外面的竖仆进来。

竖仆们伺候屈眳,屈眳不动声色的看了半夏一眼。方才她过来的时候,他还惊喜了一下,以为她要过来伺候他穿衣,结果是到外面把竖仆叫进来。

正忙着,屈襄从外面进来,见到半夏也在那里,眉头蹙了下,他目光倏地锐利,“怎么你在这?”

半夏张嘴就要解释,屈眳抢在她之前,“臣受伤了,让苏己过来包扎。”

这话说的屈襄眉头越拧紧,他看向半夏,“苏己?”

他的不悦如同实质,弥漫上面庞。

“嗯,小……臣过来给少主包扎伤口。”半夏察觉到他的不悦,低头都不怎么看他。

屈襄听说屈眳受伤,赶过来探视,结果在这里见到了半夏。

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半夏站在那里,学着之前见过的,“臣告辞了。”说着抱着自己的背包跑开。

屈襄目送半夏离开,回头看屈眳,“以后少见苏己。”

屈眳眉梢动了动,他别开目光,没有半分答应下来的意思。

屈襄看了一眼屈眳的伤口,见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而且冒着一股古怪的药味,他也没说什么。

等屈襄走后,竖仆这才开口,“主君看着对苏己很上心。”

所有人几乎都明白左尹对从云梦里那个冒出来的女子有怎么样的心思。这下可更加藏不住了。

屈眳踢了竖仆一脚,“还多嘴!”

竖仆挨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这下学乖了,不敢再在屈眳面前多说一句。

连日的晴日,战事也接连不断。

这里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尤其这种兵临城下的时候,就算是贵族,也个个精神紧绷,谁也没那个兴致听歌赏舞。

半夏在里过着天黑就睡,天还没亮,就被外面的牛角号声给吵醒了。

她躺在床上,突然一下心脏提了起来,她跳起来。

虽然天还没有放亮,但外面的声响已经忽略不得了。

帐子里留着一盏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半夏开始穿衣穿鞋。

才把头整理好,外面就传来了人的询问,“左尹问,今日三日如何?”

“告诉左尹,”半夏放下木梳,“今日先是大晴,但之后会有大雨……”半夏眉头拧紧了,“很大很大的雨。”

来人立刻去了。

屈襄听说之后,沉默了许久。他起身去和斗参道,“今日战事可推迟几日。”

能让苏己口里说出很大很大的雨,绝非一般。

斗参听了却不以为然,“为何?”

屈襄只道是军中观日说将会下雨,而下雨不利于作战。

“观日?”斗参听完,面色沉下来,可很快又笑了,“观日看到的,十次有□□次不准。信不得,”说着他又道,“要是这样,就不出战,让那些齐国人领着一群中原人在自家门前耀武扬威。我可做不到。”

“左尹不愿意去,那我就去了。”

屈襄见斗参嘴角露出个略显嘲讽的笑,面上沉下来。

大雨,格外大的雨。屈襄坐在那里思索了下。

中原入秋之后多为干燥,而楚地不同,地处湿地,一年四季雨水充沛。但秋季很少会下很大的雨。

出战在外,一切事务皆由他们自己拿定,但是耽误了时机,导致战败,那么身为主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候只能以死谢罪。

“把苏己请来。”

半夏到屈襄的营帐来的时候,才到屈襄面前,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

那压力如有实质,重重的压在人的身上,喘不过气来。

半夏感觉自己都呼吸不过来了。

屈襄抬眼看她,伸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面前来。

半夏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年月,处处都讲究个尊卑。甚至坐席的位置不同,身份也不一样。这么面对面的,还真是受宠若惊。

“苏己说,会有很大的雨是么?”屈襄没有和半夏寒暄,开门见山。

半夏点头。

“苏己。”屈襄定定看她,目光肃穆,从口中说出的话却很温柔,“我屈襄的性命,还有屈氏荣辱,皆在你一身了。”

半夏惊讶,她头一次,抬起头来,直接的看着屈襄。

那种巨大的责任感,初次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不留一丝缝隙。

她喘不过气来,这个天生有的小技能,她一向只是当做天气预报,随便用用,也不当真。但屈襄告诉她,他的身家性命都在她身上的时候,半夏觉得有一阵阵的惶恐。

这责任太过重大,重大到她根本不能承受。

“苏己。”

屈襄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半夏再仔细回忆了一下,今日清晨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感觉,现在她都忍不住有了一丝动摇。

她抬眼看向屈襄,目光直接和他对视。

屈襄微怔。

那双妍丽的有些妩媚的眼里,此刻满是坚毅,似乎是被逼的没有半点退路的亡命之徒。

“是!”

她的回答果断而干脆,屈襄颔,“好!”

屈襄没有出战,这让他手下将领很是不满。

外面阳光普照,明明就是最好的出战时候,为何要躲在这里,听任那些中原人耀武扬威?

“左尹,若是此事传回郢都……”下面有人道。

屈襄抬手摇摇头,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骄阳似火,没有半点下雨的痕迹。

半夏怀着孤注一掷的心坐在日头下面,也顾不上自己现在没多少防晒可擦了。

要是这次不行的话,不行的话?

半夏一下哽住,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可是屈襄都那么说了,她总不能说了就跑吧?

这样的话,她下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她任由自己曝晒在阳光下,哪怕现在不热了,但照的人莫名的心颤。

半夏不知道自己在日头下等了多久,终于有人跑过来,“苏己回去吧。”

半夏看着依然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一阵颓然。不可能真的她这次就翻车了吧?

她回到营帐里,就见到了屈眳。屈眳在那里等了好会,见她进来,正要开口说话。半夏就快步过来,她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晒得还是别的。

“要是这次真的失败了,你们就随便怎么处置我吧!”半夏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的,从牙缝里挤出这话。

屈眳抬头看她,满脸的古怪。

“父亲和我没想把你如何。”

这话是真的,他想要的如何,应该和她想的,不一样。

沙场之上,厮杀正酣。

土地上被鲜血给染的猩红。

斗参在战车上,跟着左右一道作战。忙碌之中还不忘嘲笑屈襄,“左尹竟然听信观日之言,今日龟缩不出来迎战,待到消息传回郢都,看他要怎么办!”

话语才落下,突然光线暗淡下来,转瞬之间,头顶上乌云滚滚。只听得头顶隆隆雷声,而后足足有豆粒那么大的雨滴劈头盖脸打下来,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机会。

紧接着雨越来越急密,声势浩大的让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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