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鹏败了,败得有些惨。
他的踌躇满志还没等回到家里仔细的回味,便化为了泡沫。
战苍天的雄心勃勃,还没有开始施展,气势上便一些弱了几分。
他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虚空中的少年,他的内心有一种无法的遏制的冲动,以他的修为,他觉得自己只要随手一挥,就能将这个可怕的少年灭成灰飞。
如果这样做,皇族无忧,战家将来无忧。
如果真决定了要和唐老疯子翻脸,他现在必须要杀伐果断。
“战苍天,到了上京城你战不了苍天,你只要动一根手指头,的战家这一脉就永远葬送在你的手中了。”
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战苍天心中一寒,环顾四周,以他的修为,方圆数里的一切他皆了若指掌。
可是他根本找不到说话的人藏在何处。
莫名的寒意从他内心升腾而起,他蓦然想到一个人。
他脸色一变数变,道:“何方兄台,请现身一见。”
“嘿嘿,你真让我现身?我现身就是你的死期!”
战苍天倏然收声,脸色变得苍白,他瞬间明白对方的修为不知比他高多少。
九品巅峰,他分明已经成就了九品巅峰之境,为什么还能被人压制?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当即他哪里敢再说话,大手一挥,率领三千铁甲军迅速离开,直奔战家府邸。
多年没有回家,战家却已经不是昔日的模样。
留在家里的儿子战胜被唐雨废了修为。战家内外早已经没有人打理,连后院战苍天最喜欢的花园都杂草丛生。荒芜一片了。
看到这满眼萧瑟的景致,战苍天颓然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下仿佛老了十岁。
二十年来,他卧薪尝胆,在修为上孜孜追求,就是指望有一天能够捅破那一层纱,一跃成就九品巅峰的无上修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战苍天已经苦等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他意气风华。在年轻一辈中虽然不算绝顶高手,但是在天下进士榜上也榜上有名。
可是自从遇到了唐岚之后,他再也没有过一天舒坦的日子。
和唐岚多次相斗,每一次都被虐得遍体鳞伤。
唐岚被隆亲王赶出了百家院,战苍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锦衣不敢穿。朝堂之上不敢言,处处低调,韬光隐晦。
他心中总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有朝一日,他终究还能崛起,他终究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当他终于突破九品巅峰,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给陛下上折子。
陛下在折子中对他大肆褒奖。并且给予密旨。要赐予他国公之尊。
那一刻他彻底的膨胀了,内心压抑了几十年的野心一夜之间膨胀壮大。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领兵进京。
他要趁着这一次百家进京,扬他战家的威风,为二十年前的事情雪耻。
可是他万万没料到,他刚刚进程,就遭遇当头一棒,这一棒子将他从天堂打落凡间。
他现自己努力了二十年,到头来还是一坨屎,在真正强者的眼中,他依旧如蝼蚁一般渺小。
哀莫大于死,有多高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啊……
……
陈家陈谋,鲜衣亮甲在大街上招摇而过,直奔烟雨楼。
陈氏弟子陈森等紧随其后。
烟雨楼刚刚生了一场风波,风波散去,这附近一带还显得颇为狼狈。
走进烟雨楼大街,陈谋就听到了消息,战家战鹏和唐雨一战惨败,被唐雨打落了凡尘,让战家雪藏的希望之星扼杀在了摇篮中。
他轻轻的叹一口气,扭头看向身后的陈森,道:“森儿,你还有几分自信?”
陈森脸色更是难看,过了很久,他深吸一口气,道:“二叔,我……我恐怕也并非唐雨之敌。”
陈谋嘿嘿一笑,道:“那你回来怒气冲冲是为了什么?二叔现在带你来出气,莫非你已经不敢一战了么?”
陈森咬咬牙道:“敢!”
陈谋哈哈一笑,道:“那就走,我们进烟雨楼。”
烟雨楼,酒宴依旧,只是气氛却没有先前那般热烈了。
一直坐在末席低头喝闷酒的战胜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而其他的后辈在敬酒的时候也少了先前的不羁,多了一丝拘谨和谨慎。
所有人的人都看出来了,阮惊鸿今天真正请的客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唐雨。
阮家和唐家坐在一起,请其他各家豪门过来不过是做个见证而已。
目前上京城能够威胁到这两大顶级世家的豪门只有战家和陈家。
阮惊鸿先给陈家一个下马威,马上恰巧战家战苍天回京。
唐雨反手给了战家一个下马威。
两大顶级世家联手,在用这种方式向上京权贵传递一个信息,上京的顶级世家还是顶级世家,一等世家爬不到顶级世家去,陈家不行,战家也不行。
他们两家纵然联手,也不行。
当陈谋走进烟雨楼的时候,拘谨的气氛一下攀升到了顶尖。
禁军统领陈谋,百家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凶悍无双,修为高绝,据说是南周修为最接近三大顶级高手的强者。
甚至有一种说法说陈谋已经到了九品巅峰,纵然和三大高手对垒,也不逊色丝毫。
陈谋在这个时候进了烟雨楼,而且带着刚刚离去的陈森一起来,他是要干什么?
不仅是屋子里的人震惊,烟雨楼外的围观者也一下围拢过来。
唯有一个人很镇定,便是阮惊鸿。
阮惊鸿慢慢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道:“下官阮惊鸿拜见统领大人。”
陈谋眯眼看着阮惊鸿,突然一笑,道:“惊鸿,你今天的气色可比以前好得多了。好,很好!”
他背负双手,慢慢踱步,又道:“我听说你今天大宴宾客,我家森儿太不懂事,他常年在军中,不通人情世故,不明尊卑之别。森儿……”
陈森恭敬上前,陈谋指着阮惊鸿道:“惊鸿乃天下进士榜榜眼,同时又是陛下亲拜的太子少傅,官居三品。他纵然对你有批评训斥,那也是应该的。你为何不顾朝廷威严,不顾百家尊卑,竟然敢拂袖而去,真是无理之极。”
陈森脸色变得苍白,他脖子上青筋暴露,显然是怒极。
可是在陈谋面前,他岂敢怒?
过了很久,他抱拳道:“阮榜眼,先前是我失礼,还望榜眼大人大量,别计较我的过错。”
“哈哈!”阮惊鸿哈哈一笑,道:“陈兄,你太客气,你我同辈,偶有争执也属正常。区区咱们后辈之间的小事,你何必惊动陈大人大驾?这一来我倒是万分惶恐了。”
陈谋哈哈一笑,道:“看到没有,惊鸿就是有这等胸襟,我上京法身第一人就该有这等风采,森儿你要好好学,放低姿态。否则仗着自己在军中厮混了几天,便目无余子,嘿嘿,战家战鹏就是前车之鉴。”
陈谋此言一出,全场大惊失色。
堂堂的禁军统领,阮家的死敌,竟然如此低姿态的吹捧阮惊鸿,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了。
就算阮惊鸿真了不起,陈谋乃元身巅峰,两人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就算阮惊鸿前途无量,他要达到陈谋的高度也非得需要几十年的苦功不可。
唐雨眼睛眯了起来,他敏锐的感觉到陈谋的突然出现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有的人前倨后恭,却有的前恭后倨,陈家能立足朝堂这么多年,陈公正一直能和阮老匹夫僵持,差不多分庭抗衡,其底蕴不是战家能比的。
战家战苍天刚刚出现,陈谋又来了,完全只是巧合么?
陈谋环顾四周,背负双手宛若无人之境,突然,他双眼之中精芒一闪,倏然看向烟雨楼上的虚空,淡淡的道:
“四哥莫非和我一样,也对后辈弟子又兴趣么?”
蔚蓝的虚空,鬼影俱无。
然后很快,虚空之上便有一道人影浮现,看此人,仙风道骨,卓尔不群,不是阮四郎又是谁?
阮四郎现身,淡淡的道:“陈兄次来,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起来,后辈有后辈的故事,你我前辈也有前辈的恩怨。今日陈兄不同往昔,想来也是回忆起了二十多年前你我一通游历天下之盛景了。”
陈谋哈哈一笑,道:“是啊,二十年弹指一挥间,现在回顾过往,心中也免不了要胜望,就不知道四哥是否还记得往昔的欢乐?”
阮四郎凌空踏步,手执一柄拂尘,微微笑道:“陈兄有胜望,我亦有重温。既然如此,你我当可以再忆当年。”
“好,四哥果然是爽快人!既如此,咱们就不要打扰后辈们的雅兴了,你我两个老家伙还是重新择地方吧!”
陈谋身形一闪,旋即便出现在虚空之上。
他和阮四郎两人几乎同时出手,撕裂虚空,瞬间两道人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上京城西边的天空之上,便出现震耳欲聋的声响。
蔚蓝的天空渐渐的便暗,天际的方向有人影若隐若现。
一时上京城震动,权阀豪门之间奔走相告,陈家陈谋终于要挑战阮家阮四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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