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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章 大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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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殿下,向西是顶风,我们的船转向很慢”听到亲王的命令,身旁的大副有点迟疑。

“对方船速快、转向灵活、大炮威力大打得远,又不肯接近我们,那就只能把战线拉长,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增加他们控制距离的难度。只要他们犯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亲王并没有呵斥这位不听命令的大副,而是给他讲了讲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第一个照面,洪涛就让对方尝到了真正海战的滋味,而且不是白学,是要交学费的,三艘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帆船就是第一笔学费。这笔学费交的很值,因为就在洪涛带着舰队掉头的时候,对方的阵型也生了变化。不再用突出的箭头等着自己去削,而是把阵型拉得很长,变成一个微微内凹的弧线,向自己平着推了过来。

“保持航向,全速”对方要干什么,洪涛已经看出来了。他们在等着自己凑上去,利用数量来弥补速度的劣势。

只要自己舰队的航向稍微偏一点,就会越来越靠近他们,而他们西边的先锋舰队,就会转向正北,接着利用侧风堵住自己的去路。就算自己的船速快,但也没快到成倍的差距,弄不好自己舰队尾部的船只就会被他们切断包围起来。混战、近战正是他们想要的,自己绝对不能给,不能打,我还不能跑吗

这场海战要是拍成电影,估计票房会非常惨淡,因为从上午太阳刚刚升起一直打到太阳落山,就没有生过一次正面接触。两支舰队已经从莱茵河口北上了一百多公里,佛兰德斯汉萨舰队的舰炮都没怎么射过。

那七艘飞鱼一般灵活的混帆战舰总是能找到舰队最边角的地方,然后利用速度从船头方向横掠过去,近距离用那种致命的舰炮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帆船射击。只要船体被打中一,在这么大风浪的情况下,不管是不是吃水线附近,都会对航行造成极大困扰,搞不好破洞就会被海浪撕开。

而附近的其它战舰只能是眼巴巴看着这七艘船从射程之外掠过,顶多是对弃船落水的同伴扔下去一些木头、木板,连靠近营救都不敢。大浪会把落水的人和物体带起老高,然后重重拍在船体上,这时靠近了不是救人,而是去害人的。当然了,不靠近也于事无补,顶多是不让那些可怜的水手们马上撞死,但他们的结局还是死,北海冬天的水温太低了。

战斗打到此时,大部分佛兰德斯汉萨的舰长就已经明白了,这是一场永远胜利不了的战斗。只能眼看着对方在自己前面肆虐,直到他们把炮弹打光、或者天色暗下来,谁也看不到谁为止。可是又不能撤退,任何一位指挥官都不能下这个命令,否则他回去之后就会成为全欧洲宫廷里的笑话,大名甚至会传到拜占庭和大食人那边去。对于没有名誉就没有地位的贵族来讲,这么做还不如死了,免得给家族蒙羞。

此时那个意气风的阿尔伯特三世亲王已经把锁甲脱了,佩剑也扔在了甲板上。连大炮都够不到对方,指望用剑来砍下敌人的头颅,还不如指望突然来一股龙卷风把对方的战舰全吹跑几率大。

他自认和江勋爵已经学到了东方海战的精髓,一向诚实的江勋爵也是这么评价的。可今天的遭遇,让这位公国的知道了什么叫无耻。能明这种战术,还设计出符合这种战术的战舰和大炮的人,得多无耻啊,上帝恐怕都没见过这种人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战斗力强大的新式战舰全慢慢收回来,然后让那些商船、老式北海战舰去前面充当炮灰。这样做虽然不名誉,但总比让人家把自己的主力一点一点耗光要好得多。

拿骚伯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不听自己的调遣,非要带着前锋舰队冲上去。结果呢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属于拿骚伯爵的舰队就剩下一少半儿了,还都是商船。对面那个人渣指挥官好像很清楚哪艘船的价值更高,然后就集中火力专门打这几艘,一次打不沉,转半圈回来接着打,全打沉为止。

“我恨太阳”好不容把天上那个明晃晃、和对方旗帜上摸样差不多的太阳熬了下去,阿尔伯特三世赶紧下达了返航的命令,而且是让他自己率领的佛兰德斯汉萨主力舰队先撤,其它伯爵们带来助阵的船只殿后。现在已经顾不上太多名誉了,能把剩下这二十多艘新式战舰安安全全的带回贝亨奥普佐姆港,就是最大的胜利和荣誉。

从中午过后,洪涛就看出对面指挥官的伎俩了,他是在用这些破商船来消耗自己的弹药。没关系,自己的炮少但炮弹多,降低开火频率和次数,不齐射就完了。就算把炮弹全打光,还有四艘武装货船在南边呢,它们可是大肚汉,炮弹足够用。上面不光有舰炮炮弹,还有迫击炮炮弹。以为光是海战自己就满足了不把你们的港口和造船厂都炸光、把工匠和熟练工人都抓光,洪字就倒着写

“想跑姥姥给我追,从他们西侧绕过去,别在这些破船上耗费炮弹,就打三桅的,少一根桅杆都不许开火”看到敌人的舰队要借着天色渐暗撤离,洪涛当然不答应了。在大海上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停,得自己说了算。好不容易把你们逗出来这么远,想踏踏实实回去出来容易回去难啊

夜晚并不是风帆战舰的禁地,只要有桅杆灯,洪涛照样能进行有限的攻击,这是在三国海战时用无数人命总结出来的经验。办法很简单,先超越敌人的舰队,然后堵在他们前面,用尾炮瞄着桅杆灯射击。如果月色够亮,还可以半侧身加上一门舷炮。即使打不到对方,也会影响他们的航向。

如此大规模的船队,还是夜航,还受到不停的炮击,只要有一个胆小的船长要转向或者熄灭了桅杆灯,那好戏就上演了,自己和自己的船撞着玩去吧。生过一次碰撞,恐慌情绪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假如没有太有效的夜间指挥系统,这种混乱是挽救不了的,只能愈演愈烈,最终变成一场毫无指挥的大溃逃,能安全回到港口的船只超不过一半。

洪涛不认为这些欧洲水手能比蒙古帝国的水手在精神方面强太多,已经被折磨了一整天,又累又饿又怕,前面就是母港,谁不想早点脱离这种地狱般的折磨谁想留在大海上按照编队次序、顶着搞不清什么时候就能把自己和船都送入海底的炮弹慢慢航行如果能,洪涛立马就和谈,必须向对方的指挥官请教请教,他是怎么把人训练成机器的,这个课题太超前了。

用人命和船板铺设的一百公里航线这是后人对这场海战最后结局的形容。

在佛兰德斯汉萨舰队由后撤变成了溃逃之后,近百艘船就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没人能进行有效的指挥和沟通,大家也不想指挥和沟通了,他们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要尽快返回港口,逃离这片吃人的水域。

在这种思想支配下,很多人会过份敏感。他们会把身形低矮的舰船全当做敌人,如果前面出现桅杆灯,也会被怀疑为敌人,甚至有一流弹落到了船体附近,立刻就能引起相邻的两艘船开始互相猜疑。结果就是用火炮互相攻击,把积攒了一天的郁闷和恐惧全都泄了出来。

至于说在打谁,他们其实并不太关心。就像借酒浇愁一样,明明知道喝醉了也于事无补,但不省人事之后好像就能解脱许多。这也是人性之中的弱点,逃避

还有一些比较聪明的舰长选择了脱离大部队,向海岸边靠近,试图借助在月色下影影绰绰的海岸线来导航,顺便也能甩开那些阴魂不散的炮弹。虽然在夜间靠近海岸线航行是个非常要求技术和运气的危险活动,可是在一群随时都有可能互相撞击、互相射击的同伴中间航行,好像也安全不到哪儿去。

“让他们走吧,我们没必要去和他们玩命,这么强烈的西风会把很多船吹上礁石撞成碎片的。你也别指望能用这么几艘船就把人家消灭光,这种想法不现实。”舰上的瞭望手很早就现有部分敌舰向海岸线方向靠近,卡尔当然也没闲着,他正在提醒洪涛留意那些冒险逃窜的船。洪涛才不愿意真的去拼命,在这种天气下靠近海岸线,自己也不是神,也得九死一生,犯不着去玩命。

“可惜了,这些都是欧洲的精华,被你一次就打掉了大半儿,不知道他们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大海。”卡尔的内心很矛盾。他不像慈禧、麦提尼他们一样没有什么国家归属感,自始至终也都把欧洲这片土地当做是自己的祖国。眼见着能威胁自己的势力飞灰湮灭了,他又开始矫情,为他们惋惜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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