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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雪时分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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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门关上,下一个动作就是把左手手腕的金属表解下来,在她眼前,把表盘上的银色指针向后拨了六圈多,正对上七点。

从现在开始,直到把她送上回纽约的火车,他不会再走了。

第25章 故事里的你(2)

他一直没走,在楼下,酒店大门外找了个地方,看到殷果的微信回复后,只想抽烟。

但身上没有。

酒店门外有几个旅客也在垃圾桶旁抽烟,他走过去,礼貌借了一支纸烟,纯白色的纸,易燃,裹着棕色的烟丝,是镇定情绪最好的东西。他抽烟的手势很老道,谁看到都会以为是老烟鬼,其实真戒了很多年了。

上回,还是在纽约公寓的楼下,和陈安安一起,是为了什么?

也是因为殷果。

这回,也是因为殷果。他在一根烟的时间里,想明白了自己要干什么。一来一回就要分开六个多小时,怎么算都不值当,而且就他对自己的了解,怕是离开这六个多小时也干不了什么正经事,都要想着她。

那还不如上楼算了。

……

林亦扬把手表搁在进门口的茶水柜上,黑色的金属表链,表盘,指针按照他调整过后的,在运作着——七点零一分。

他一把抱起了殷果,殷果忽地双脚离地,反射性搂住他的脖子。

感觉林亦扬放在自己腰上的左手,还有兜着大腿的右手:“上来。”他说。

殷果努力往上一点,搂着他,心跳得要疯。

为了这个男人。

林亦扬本来想把她抱到房间里,被她发丝撩着侧脸。

殷果洗完澡,吹了头发,但没绑,都散着,散在身后和肩旁,脸旁。女孩子原来会这么香,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心理作用,还是洗发液和沐浴液的额外附加,他没想深究,只是不想去房间了,多一步都不想走了。

他把她放到茶水柜上,低头,找殷果的脸,哑哑着声音问:“怎么这么香?”

“……刚洗完澡,睡前洗的。”他夸人的方式太直接了,像在挑逗。

他笑了。

热的,带着一丝香烟气味的气息,落在她的额头上。

“你过去——”她想说,都老大不小了,难道不知道女孩洗完澡都是香的?

“过去什么?”

他偏过头,想要亲她。

可迟迟在她的嘴唇上,相隔不超过一厘米,始终没动。

殷果情不自禁地抿了下嘴唇,心在飘。

像在水里,浮力不足,想沉沉不下去,想浮……也浮不起来。

他其实在观察她的细微表情,慢慢地,换了个方向,像在找最好的接吻姿势。

他又问:“不说了?”

这是一个圈套。

是在等她张口,在等她说话。

殷果上当了,她刚张嘴,林亦扬就直接亲了上来。

完全没有给她呼吸的余地,他自己也没有,这是一场断绝氧气的亲热。殷果的舌根被他吻得发麻,不停地想要用鼻子吸气,效果甚微,房间里的空气都被抽走了,夺走了。

最后一丝氧气也耗尽,她的指甲掐到他的肩上,好像被放开了,又好像还在接吻。

他看她眼睛都红了,还没回神地瞅着自己。

……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谁还记得什么过去,她脑子不动了。

不想思考了。

慢慢地,她喘了会儿气,累得头靠着柜子,在看他。

林亦扬也一样,也看她,嘴角不自觉上扬着。

“笑什么?”她喃喃着问。

“你怎么这么好看,”林亦扬回答说,“怎么生的。”

花言巧语。

可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是如何被他融化了心……

在他的面前。

“追你的不少?”他问,“这么好看,应该不少。”

她摇头:“我哥在我们学校里有好多小弟,初中就放话,不让人追我。我初高中在一起的,敢和我说话的男生都少。”

那他还真该感谢孟晓东。

“只有一回,莫名其妙被叫到办公室,我们班的留级生在校服背后写我的名字。我根本不知道,被老师骂了一顿,非说我早恋要请家长。我哥去的,”殷果提起这件事就想笑,“我班主任是我哥的球迷,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林亦扬听着,想象这个景象。

在想,他要是那时候认识殷果,估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能把那小子拎出去揍一顿。

“后来我哥回来和我说,他看了看班级大合照,对班主任说,‘不可能和这个人,我妹没什么好品味,只喜欢长得帅的’。”

他想想,自己长得是不错,要不然还真没把握追到她。

殷果讲得高兴,愈发放松了自己。

她洗澡后换得睡衣是一件宽松的短袖上衣,还有纯棉的运动短裤,雪白的腿全暴露在眼前,还在他的身前不停地调整位置,想要找个舒服的坐姿。

她无知无觉,边说边笑,并不知道一个女孩这样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是多大的诱惑力。

视觉,嗅觉,还有听觉,都被她占满了。

需要说点什么,转移注意自己的注意力。他想。

“我是七中毕业的。”他也说起了高中。

殷果惊讶:“离我们学校只有五分钟,走路就能到。那时候我们学校大门外,蹲着的除了小流氓,就是你们七中的。”

他不置可否。这不奇怪,他的高中是区里有名的流氓学校。

“再多说点,”她伸出双臂,再次搂住他,将身子靠向他,“想听。”

女孩子的气息在耳边、脸边,还有她身前的柔软。

林亦扬任由她抱着自己,也贴上她的脸:“想听什么?”

“你的过去。”

“过去的什么?”他再问。

殷果突然怕自己戳到他的伤心处,改了口:“说点别的也行,比如,你的专业。”

“早说了,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低声说,“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简单的话,因为他的语气,而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暖色。

如果人的声音可以有颜色,现在他的声音就是在茫茫公路上,在深夜里,在路边偶遇到的汽车旅店的灯光颜色:暖、暗,和夜色有关。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亦扬给她讲了很多。

有关于儿时的回忆,有关于海岸那头的故土,到最后,是有关于他父母的故事。

“我爸妈是一起走的,一次出差的路上,在高速路的车祸,”林亦扬平静地说,“他们两个都在一个汽车集团,我爸是销售部门,我妈是财务部门,本来妈妈一直在家带我和弟弟,忽然在那年,坚持要和我爸出差。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发现了我爸出轨的迹象,想看着他。没想到,最后就一起走了。”

他停了停,接着说:“长大后,收拾他们的遗物,我才发现了事情的另一面。其实我爸之所以长期出差,就是因为发现了我妈的外遇。”

她不会安慰人,每次朋友难过都只会干巴巴地陪伴,递好吃的,递餐巾纸,但总不会说漂亮话,说一些能安抚人心的话:“你能说出来,应该是放下了,对吗?”

他很平淡地回答:“对,早结束了。”

所有的上一辈故事,早已写到了剧终,写到了谢幕。

“你还相信婚姻吗?”她试图在往下聊。

问完,发现林亦扬微微抬眼,在打量自己。

“我是想安慰你,”她给自己解释,“不要多想,不许曲解。”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殷果不吭声了,说不过他,不说了。

“相信,”他看了会儿她,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相信自己。”

看够了狗血人生,也经历了几轮的高低起伏。少年奋斗,走上巅峰,拿过全国冠军,在十六岁后一无所有,从头再来。十六岁,是很多人的人生刚起步阶段,他已经经历过一轮高峰低谷了。而今二十七岁,更能看清自己想要什么生活。

“还想问什么?”他说。

“没了,不想问了,”她摇头,抱住他,“我刚在睡觉,被你吵醒的,还困着呢。”

殷果原本想问他为什么离开东新城,眼下不想问了。

什么都不想问。

没营养的话能说上一百句,和他说就不算浪费生命。

她甚至觉得,和他在一起数一二三,都比看一场大片要有意思。

可她现在被他父母的故事搞得,一个字也不想说了,不想让他有一丝丝的伤心。

林亦扬再次感受到了一次自己女朋友的身前曲线,可以说……她有着让他血脉偾张的身材。林亦扬被她接二连三地抱一下,不能躲,不过也不想躲。

私人的空间,抱着的是自己的正牌女友,没什么好躲的。

“抱你去睡。”他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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