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能编多少?”我问谭皎。
她答道:“至少能编十多米吧。阿遇,我总觉得你刚才开始就不对了,你有什么没对我说?”
我静了一下,说:“没什么。”
“真的?”
我伸手摸到她的头,说:“真的。咱们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等编好绳子,马上出去。你第一个。”
她低声笑了:“别人肯吗?”
我说:“不管。”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阿遇,我爱你。”
“谭皎。”我说,“我也爱你。”
“我加油干活。”她说。
我慢慢平躺下来,身下凹凸不平,石头硌着我的骨头。奇异的是,再次与他相遇,我的心中竟十分平静。
无论生什么,也要保谭皎一个人,安全出去。
哪怕我会留在这里,和那些肮脏、罪恶、黑暗,留在一起。她是我心中的太阳,她出去了,便是永远照耀着我。
想到这里,我竟然笑了。
耳边,是各种或远或近的声音。编织声,藤蔓拖在地上的声音,陈如瑛不太舒服的低低呻吟,她或许已经在变异。还有鸟儿展翅从我们头顶飞过的声音,言远问:“这是什么?”朱宇童答:“我觉得这里的岩石挺特别的,就捡了一小块。周维捡的比我多。他拿了大的,我拿小的。”
周维的声音响起:“因为双双喜欢,她说从未见过这种石头,想带出去。双双怎么还没回来?”
大家一下子都静下来,我坐起来。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三个男人进洞再去寻找她,其他人继续编织绳索。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回来了,没有找到刘双双。
“她不会出事了吧?”朱季蕊说,“那只蜘蛛……”
大家都没说话。
言远问:“邬遇,你是最熟悉路的,我们都不敢往洞深处找。大家一路过来,刘双双也帮了大家很多,不能这么丢下她不管。你的眼睛好些了吗?我们必须靠你带路,才能进去找她。”
我答:“还是一点都看不见。”
他“哦”了一声。
然而忙碌了一整天,大家已精疲力竭,也不能再贸然深入洞穴里寻找。他们商量之后,觉得只能暂作休息,再继续编织绳索、寻找刘双双。
谭皎说,绳索已编织了有十五、六米长,已经过半,进展非常快。在朱宇童和周维的协助下,言远拖起绳索,打了个结,非常用力地往洞穴上方甩去。我听着绳索一次次“啪”“啪”打在岩壁上的声音。终于在几次尝试后,大家出欢呼。
谭皎说:“绳子挂在半空突出的岩石上了,离湖底只有七八米。”
言远说:“再编一段绳子,一个行动灵活的人爬上去,就能把第二段绳子挂在洞顶的岩石上,敲破岩石底部,水灌进来,所有人都拉着固定好的绳索免得被冲散。不过能不能活着出去,真的还要看运气。”
所有人都清楚,之后才是真正的硬战,保存和恢复体力最重要。所以很快,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仿佛大家都睡的很沉。周维在洞口徘徊了一阵,又叫了几声双双,还是失望地躺下睡了。谭皎靠在我怀里,我摘下围住眼睛的手帕,望着前方。
一片模糊的光影中,那里有条深色的线垂落,应该就是他们编织的绳索。
谭皎轻声问:“你不是说一点都看不见吗?”
我偏过头,在她耳边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实话?”
谭皎低下头,我知道她在很聪明机灵的笑。忽然间,一股悲戚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我翻身就压住她,用尽全力吻下去。她:“唔……阿遇……”
“不要管他们。”我说,“皎皎,让我吻你。”
“到底……”她欲言又止,而后抱紧了我,“阿遇,我们可是说好的,要一起出去。你不许,不可以,想要跟他同归于尽,在这里。”她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说出这伤心话。我俯下头,将她扣在怀里,说:“我怎么会这么想,和你在一起,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嗯,那就好。”她似乎放下心来。
谭皎很快睡着了,我听着她均匀疲惫的呼吸,我知道那个人还不至于在众人跟前下手,绳索还没编好。
我也许只迷着了几分钟时间。可当我猛地惊醒,伸手一摸,却现身边空空如也。我一下子坐起,喊道:“谭皎!”
旁边有其他响动,也许大家都被我惊醒了。
“谭皎!”我又喊了一声。
忽然有脚步声渐近,我的手被握住。是她。谭皎的手冰凉,声音透着诡异的平静:“我刚才见到刘双双……才追出去……她往洞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