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就是个普通的鬼,有修为,但不是什么恶鬼、厉鬼。
所以面对两只灵兽、两个四品境武学高手和一个不知深浅的道门大师,它压根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死的很惨。
不过也算是死得其所、死的光荣,最后它是被八喵用尾巴缠住脚腕、被九六咬住小腿、被王七麟的太阴断魂刀缠住、被谢蛤蟆的符箓围困,又被沉一的伏魔杖给当头连敲五记给敲死的。
造化炉收走鬼雾,沉一还在虎虎生风的挥舞伏魔杖。
王七麟持刀护住命门问道:“道长,这里还有鬼吗?我怎么没看见?”
谢蛤蟆道:“无量天尊,王大人放心,这里没有鬼了。”
王七麟诧异了:“喂,沉一高僧,这里已经没有鬼了,你还在打什么?”
沉一一边挥舞伏魔杖一边解释道:“我这是一百零八路疯魔杖法,一旦施展,就得打完全套一百零八路,否则停不下!嘿嘿哼哈!”
王七麟惊呆了,这功法还真是对得起它的名字,不疯魔不成活啊。
谢蛤蟆笑道:“原来你修习的是一百零八路疯魔杖法,我明白了,或许你以前脑子没问题,是练这功法炼出问题来了。”
沉一继续虎虎生风并生气道:“阿弥陀佛,你不懂别乱说,喷僧的脑袋瓜子刚见到师傅那会就不好使了,反而练功以后好使许多。呔,牛鼻子老道,喷僧让你见识一下我佛家神功!”
他一甩伏魔杖冲谢蛤蟆而去,口中高呼:“闲杂人等速速退避,阿弥陀佛,小心溅一身血!”
外面窦大春看的心惊胆颤,道:“这疯和尚真是不能惹,他起疯来连自己人都打啊!”
谢蛤蟆冷冷一笑,说道:“佛家神功吗?好,我让你见见我道粘衣十八跌!”
他挥舞袖子迎了上去,身影陡然幻化成两道,一左一右去拿沉一。
沉一狂笑,口宣佛号横扫群魔。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后背,谢蛤蟆的第三道身影!
贴近沉一后谢蛤蟆手臂一甩,沉一顿时被撂翻在地。
这让他大惊,爬起来后使出千斤坠,挥舞伏魔杖如狂风骤雨,身边全是滚滚杖影。
谢蛤蟆甩手杀进去,左右手臂格挡点开伏魔杖,冲到沉一跟前抓住他衣襟甩手又将他撂翻在地……
王七麟退到门口,不动声色。
徐大吃惊的走过来说道:“老道士到底是什么境界?沉一有四品境啊,怎么在他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王七麟摇头不语。
高手。
这是高手!
八喵带着九六蹲在桌子上看热闹:继续打啊!你摔他啊!你用杆子杵他啊!叫的声音再大一点啊!
猫猫吃瓜,不嫌事大。
谢蛤蟆这边大气不喘,轻轻松松:“来啊,让我牛鼻子老道见识见识你佛家神功!”
沉一被甩的不成样子了,最后躺在地上打完的一百零八路疯魔杖法。
徐大使劲鼓掌:“道爷牛逼!道爷神功,天下无敌!”
他还对过来看热闹的窦大春说道:“我早就知道我家道爷的厉害了,所以我平时对他总是恭敬有加。”
“有吗?我怎么记得你对他态度蛮横?”
“你只看到了第一层,其实我的真实心态在第二层,我内心特别尊崇我家道爷。”徐大严肃的说道。
王七麟举手道:“我在第五层。”
六个书生已经醒转过来,不过因为阳气耗损,他们精力不太充沛,一个个看起来有些虚弱萎靡。
书生们茫然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姿态不同,有的黯然失色,有的失魂落魄,有的如丧考妣。
一个书生喘着粗气问道:“诸位大人,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浑身无力。”
徐大说道:“没什么,你肾虚了。”
他上去仔细看了看,很专业的分析:“看你面色惨白、脚步虚浮,双眼无神、皮肤无光,嗯,这是肾阴虚,虚的有点厉害,你还有没有兄弟?”
书生疑惑的说道:“有,但这跟我兄弟什么关系?”
徐大说道:“你没有传宗接代的能力了,要是有兄弟,那你们家绝不了后,要是你没有兄弟,你们家要绝后了。”
几个书生吓得顿时站了起来,纷纷叫道:“这么严重?”“大人开玩笑吧?”“肾虚怎么会绝后?”
徐大阴嗖嗖的说道:“肾虚不会绝后,可你们要下大牢了,进了大牢可没有女人给你们传宗接代,这样不是绝后是什么?”
书生们呆若木鸡。
一个俊秀书生鼓起勇气道:“大人,我们不明白你的意思。”
窦大春挥挥手,两个官差亮出枷锁。
王七麟淡淡的说道:“东窗事了,你们偷窃的试卷被现了,无需挣扎,安心享受你们的牢狱生活吧。”
书生们顿时统一了状态,他们全绝望了。
一辈子就这么毁掉了!
窦大春将他们带走,徐大问道:“七爷,不问问他们关于这个请鬼邪术的事吗?”
王七麟道:“不用咱们查,衙门会查出来的。”
窦大春问道:“七爷,这个老书生要不要继续关起来?”
秦韬着急的说道:“你们凭什么关我?我是来帮你们的,而且我不是老书生,我是童生!”
王七麟对窦大春摆摆手,他问秦韬道:“你说你上学的时候,你的同窗曾经行过这般请鬼之事?”
秦韬道:“不错,我先说明,这事与我无关,我知道这件事,但我没有参与,所以你更不能治我的罪!”
王七麟问道:“他们从哪里学到的?”
秦韬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很清楚,貌似是我一个姓杜的同窗在勾栏院里认识了一个旁门左道之士,他请那人喝花酒,那人便传授了他这个法术。”
王七麟想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免于牢狱之灾,但最近不能离开吉祥县,上次你说你在多闻寺外看到了许多枯骨,我去找过了,没有找到枯骨,你得带我再去找找看。”
秦韬使了个书生礼,道:“学生义不容辞。”
徐大笑话他:“快拉瘠薄倒吧,你这年纪了连秀才都不是,自称什么学生啊?”
秦韬气的喘粗气,一会一句‘读圣贤书’,一会一句‘名利与我如浮云’,一会一句‘不屑与蝇营狗苟相谈’。
见他这番样子,衙役们、徐大沉一谢蛤蟆等人都哄笑起来,阴森的老宅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秦韬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们说道:“读书就要取功名吗?读书便是为了做官吗?你们真是、嗨,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告辞!”
“你怎么不自称学生了呀?”
“阿弥陀佛,学生也要告辞了。”
“无量天尊,学生同样要告辞。”
八喵:“喵喵喵。”
不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不过既然都在说话,那自己也要出个声。
九六睁不开狗眼了,它太困了,轻点小狗头打起瞌睡。
不过听到八喵叫唤,它学着也出几声奶声奶气的叫:“六六六。”
这几声叫唤像是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它甚至坐不住了,歪歪斜斜要躺下,不过看到大家伙都站着,它没好意思趴下,就努力的坐着,跟个小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
八喵靠到它身边,用尾巴揽住它脖子让它靠在自己身上睡。
很快,九六打起了小呼噜。
王七麟将它们两个塞回怀里,他问沉一和谢蛤蟆道:“你们两个怎么不打了?还一起去损人家。”
沉一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正所谓释道友谊靠儒家,书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暂时是盟友。”
谢蛤蟆点头:“无量天尊,一起收拾儒家!”
徐大背着黑豆过来问道:“怎么着,七爷,咱回去歇着吧?沉一,你过来背这个桌面。”
沉一问道:“你怎么不叫喷僧为高僧了?”
徐大鄙视的说道:“在我家道爷面前,你还有脸自称高僧?”
沉一悻悻的去搬石桌,王七麟拦住他说道:“这个要不然别搬走了。”
“为什么?不要了?”
王七麟摇摇头,道:“留在这里,以后咱们到了晚上就过来使用请鬼吃粮术,有这供桌为引,一定可以源源不断的吸引县里游荡的妖魔鬼怪到来,到时候咱就来个瓮中捉鳖!”
谢蛤蟆愕然:“无量天尊,王大人你是要……”
王七麟微微一笑:不错,老子要钓鱼执法!
与其被动的等待妖魔鬼怪作奸犯科,不如来个主动出击,将它们一网打尽。
徐大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七爷,你可真是太聪明了,吉祥县的鬼碰到你这个大印,真是它们三生不幸啊!”
王七麟嘿嘿笑,他冲徐大抱拳道:“这还不是徐爷平时言传身教的结果?”
老宅被封了起来,留有衙役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谁也没有想到,这件突的案子竟然会涉及考场舞弊。
历朝历代,考场舞弊都是朝廷重案。
他们封了宅子后往回走,谢蛤蟆几次欲言又止。
王七麟诧异的问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徐大关切的问道:“道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便秘。”沉一幸灾乐祸的占了个口头便宜,随即拔脚飞奔。
谢蛤蟆看了看周围的衙役没说什么,只是笑道:“明天孟大人和李大人怕是要来找你,王大人,到时候你可要小心应付。”
一语中的,第二天天刚亮,孟忠贤早早的就来拜访他了。
两人见面,孟忠贤倒头就拜,口中颤颤巍巍的说道:“王大人救我!”
王七麟扶起他问道:“孟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孟忠贤满脸悲怆的看着他说道:“还请王大人答应救我,否则下官不敢说。”
王七麟笑了起来。
谁惯你的熊毛病,还得答应救你你才说?你不说拉倒,以为我很八卦吗?
他摆摆手道:“不敢说的话,你就先回家去,等你鼓起勇气敢说了再来找我。”
孟忠贤急了,他又上去拦住王七麟倒头要拜:“王大人,还请您仗义援手,救下官一命!”
王七麟不耐道:“你有事你就说,我王老七是个粗人,做人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去,所以你别跟我绕圈子!”
孟忠贤为难的说道:“王大人,你不答应救下官,此事下官委实不好开口!”
要不是看他年龄大、身子骨单薄,王七麟都忍不住要揍他了,什么臭毛病?
他板着脸要走,孟忠贤咬咬牙说道:“王大人止步,下官有话说!”
“说!”
孟忠贤低声道:“王大人,昨夜岁考试卷被盗之事,您能不能当没有生过?”
王七麟明白了。
他要瞒住考题被盗一事。
这件事对那些书生来说是要命事,对孟忠贤和李英两位出题官来说则是影响仕途的大事,一旦朝廷来查这事,他们要负考题保管不周的责任,这是失职罪,不要命但要前程!
谢蛤蟆昨晚欲言又止的就是这事,他是老江湖,走一步看两步,昨晚清楚了案情后他就猜中了主考官们的心思。
王七麟断然拒绝,道:“此事影响重大,我一个个小小的大印,怎么敢将如此大案当做没有生过?”
孟忠贤说道:“请大人务必救我一命!那些学生我和李大人一定会严加惩处,然后您看,他们虽然偷盗了岁考试题,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影响,所以我们不如淡化此事,如何?”
王七麟问道:“你要捂盖子?”
孟忠贤满脸堆笑的说道:“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咱们……”
“你别说了,孟大人,这个案子我必须如实上报。你也知道,我们听天监是天子近卫,汇报案情务必要真,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大人浸淫官场多年,自然熟悉律法,你应当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吧?”王七麟打断他的话说道。
孟忠贤急忙点头道:“下官知道、知道,但有些事人不知鬼不觉。”
“不错,但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能瞒得过人、瞒得过鬼,能瞒得过神仙吗?”他继续摇头,“别再说了,孟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看他态度坚定,孟忠贤绝望的叫道:“王大人,下官自认从未得罪与你,难道你就不念同朝为官情谊,要眼睁睁看着我被逼上绝路吗?”
王七麟说道:“你放心,孟大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逼上绝路的,到时候我会闭上眼睛。”
这老阴比是来害他的,整个案子与他没有关系,要是他胡乱插手去包庇孟忠贤和李英,这才跟他有关系。
他年纪轻轻却也是个老阴比,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人阴了?
孟忠贤失魂落魄的离开,谢蛤蟆从后院走了出来说道:“这事没完,孟大人不会死心的,怕是下一次李大人也要一起来了。”
王七麟断然道:“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会包庇他们!走,咱们处理咱自己的分内事。”
他本来对章如晦失踪案不感兴趣,但是如今生了县试岁考试题盗窃案,他又对章如晦失踪案有了兴趣。
否则李英和孟忠贤肯定要缠着他去掺和试题盗窃案,他得给自己找点事忙,以此来合情合理的回绝他们。
他去找林中英要了案宗研究,看完后他问道:“章如晦和李英是同窗,但他们两人却隐瞒这点,为什么?”
林中英问道:“他们隐瞒了吗?我没查到相关事情。”
王七麟冷笑道:“不错,他们在这事上有所隐瞒,我就是当事人。而且章如晦来吉祥县的时候身边还有个书童来着,结果这书童不见了,肯定有问题!”
林中英能被派来调查这案子,他自然不是个草包,听了王七麟分析他回过味来,道:“同窗关系大如天,章如晦和李英却要隐瞒这段关系,肯定有原因,可以从这点来下手?”
王七麟没回答,他又问道:“两人是在哪个学院读书做的同窗?”
忽然之间他灵机一动:“是不是秋月书院?”
秦韬说他曾经在秋月书院读书,又说他是受到一个同窗邀约来到吉祥县,一切有点巧。
林中英摇头道:“不是,这事我查过了,他们是在元元书院读书时候做的同窗。”
“元元书院?这书院跟前朝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元元是百姓的意思,书生们不是有句话叫做‘读书本意在元元’吗?说的就是读书是为了百姓这么个意思,所以这书院取名叫元元书院,意思是朝廷有意从百姓中选拔人才之意。”
王七麟想了想,道:“备马,咱们去府城元元书院看看,打听一下他们的往事。”
林中英一愣,问道:“有必要吗?他们离开书院都得二十年了,我们能查到什么?”
王七麟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我有预感,章如晦失踪跟他们的同窗关系有关。”
其实他有个屁的预感,纯粹是不想留在县城被孟忠贤骚扰罢了,正好这次去府城他可以顺道将县试试题被盗案的案宗交给铁尉。
林中英却自顾自的分析起来:“不错,章如晦不告而别,着急忙慌离开府城来到吉祥县,他肯定有急事。”
“而他来了就去拜访李英,这事肯定跟他们二人有关,并且根据我的调查,多年来这两人可没有什么联络,要不是我看过两人档案,还不知道他们是同窗呢。”
“所以此次章如晦突然上门,必然是有什么事跟他们二人有关,而他们二人的关系都在书院里头,不错!我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恍然大悟,抱拳冲王七麟说道:“七爷您果然是神探,您一出手就直入要害啊!”
王七麟笑而不语。
这傻逼说什么呢?
时隔一个多月,他再次来到府城。
然后再次没有碰到万佛子。
照例是力士统领金刚接待了他们,无奈的说道:“王大人您来的不巧,万大人昨天刚刚去查一个案子了,府城里出了个叫蒲江的淫贼,坏了好几位大家闺秀的清白。”
王七麟大怒,道:“万大人该忙就得忙,这种淫贼真是可恨,必须抓了骟掉才好。”
金刚赞同的点头:“不错。”
他将案宗留下,与林中英赶往元元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