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这样?
周少瑾谁都不敢问。
她怕因为自己的追问让别人现了程池的异样,又怕这是程池布的一个局,郭老夫人的沉默就是为了配合程池,而她贸贸然的行事却破坏了程池的布局。
可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要是根本不是她所想的,池舅舅实际上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怎么办?
周少瑾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眼看着姐姐都要回门了,程池还没有消息。
这下子周少瑾彻底地慌了。
池舅舅答应过她的事从来都没有失言过。
他说过,她要是不愿意留在九如巷,他会想办法让外祖母同意她去保定府的。
姐姐回门后,她的去留就得定下来了。
池舅舅还不知道她改变了主意,若是这个时候还不动手就晚了。
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说不定还是攸关生死的事!
周少瑾急得在屋里团团地转,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去寒碧山房看看——如果郭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又不动如山,说明池舅舅没有危险;如果郭老夫人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她也要和郭老夫人一起把池舅舅找出来。
她匆匆换了件衣服就去了郭老夫人那里。
郭老夫人有客人。
周少瑾奇道:“是谁?”
玛瑙悄声告诉她:“是顾九太太。”
周少瑾就更奇怪了。
顾家还在守孝期,顾九太太不是应该在家里守孝吗?顾清各就算是因为起复之事要求程泾。以顾家和程家的交情,他也不必让自己的太太这样和程家套近乎啊?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可就是不孝了。
玛瑙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道:“好像顾家有人提出来分家,九太太肯定是不答应的。想请了老夫人出面说项。”
顾家以教书育人起家,兄友弟恭、子孝母慈、夫义妻贤,家风清正,自顾青鸿之后就没有闹过纠纷,更不要说分家了。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道:“那可是丑闻。”
“谁说不是。”玛瑙叹道,“估计老夫人此刻也很头痛。不过,我们操不了这心。二表小姐,您是先到茶房里等会?还是让我这会就禀了老夫人。”
她要说的事更是辛秘。
周少瑾道:“我还是去茶房里等着吧!”
玛瑙笑着领她去了茶房,吩咐小丫鬟把她惯用的坐垫拿了出来,问了她喝什么茶。亲自去沏了茶,端了盘茶点过来。
周少瑾连声道谢,客气道:“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给我沏茶!”
玛瑙笑道:“二表小姐是个宽和的人,就算是小丫鬟做得不如您的意,您也从来不说,我可是诚心请了您到茶房里喝茶。怎么能让您将就呢!”
周少瑾赧然。
玛瑙就陪着她说起闲话来:“……您有几天没来碧寒山房了,您都在家里干什么呢?我有件事一直想问您。可每次遇到您您都在忙大表小姐的事,我也没机会!”
周少瑾笑道:“是什么事啊?你可以让小丫鬟带个信给我。”
“那怎么能成呢?”玛瑙脸色微红地道,“年前您不是赏了我们每个人一个红包吗?我就是想问问那装红包的络子叫什么名字?是谁打的?我也想跟着学学……”
周少瑾笑了起来。
那是前世她在大兴的田庄没什么事自己琢磨出来的,打的时候长了,反而比其他的络子更顺手些。
“是我自己打的。丫鬟们闲着无事,看着像梅花似的,就取了个名叫‘一剪梅’。你要是觉得好看。我让春晚教你。”
玛瑙喜出望外,起身给周少瑾续了杯茶。
有小丫鬟跑进来找她:“玛瑙姑娘。碧玉姑娘说,老夫人传出话来,把‘丁’字库里的‘春’字房的那套黄杨木的酒盅拿出来,老夫人要送了顾九太太。”
玛瑙不好意思地朝着周少瑾笑。
周少瑾忙道:“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等老夫人就是了。”
玛瑙道:“那好,我吩咐小丫鬟们一声,老夫人那边一有动静就来告诉您。”
周少瑾笑着颔。
玛瑙匆匆跟着来报信的小丫鬟出了茶房。
周少瑾一个人坐在茶房里,又开始东想西想的。
按理说,老夫人是个十分精明强干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池舅舅不见了!就算是一时因为别的事太忙没有查觉,这么长的时间了,连她都知道了,她老人家不可能不知道啊!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她早就应该来问老夫人了。
老夫人是池舅舅的母亲,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坏心事。
就算是池舅舅出了什么事,有老夫人帮着找,总比她一个人暗中折腾的好。
可万一老夫人什么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呢?
池舅舅反复交待过她,让她对谁也不能说出自己重生的经历,甚至为了帮她保守这个秘密,池舅舅还想了一套说辞瞒过了老夫人。
可她没池舅舅这本事啊!
若是她被郭老夫人看穿了,她又怎么跟池舅舅交待啊?
一想到池舅舅会因此而为难,周少瑾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没有个主意。
她坐在茶房的玫瑰椅上绞着手指头。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是这阵喧哗声来得很短暂,很快周围就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若是平时,周少瑾根本就不会关心,可今天她心事重重。又怕是郭老夫人送了顾九太太出门而小丫鬟忘记了告诉她,她犹豫了一会,撩了帘子就出了茶房。
谁知道正好有人路过茶房。
而且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猝不及防间,她避之不及,差一点就撞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那人也很是意外,忙退后几步。
两人定睛一看,周少瑾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池舅舅!”
仿佛什么珍贵的宝贝失而复得般。她心情激动,急急地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您可还好?您出去怎么也不跟家里的人说一声啊?我这几天都担心死了!”
程池微微地笑。
衣饰整洁,笑容儒雅,目光明亮,如果不是这几天周少瑾一直找不到人,看他的样子她肯定会以为他不过是去前院走了一趟。
或者是看到程池像个没事人一样。而自己却一直担惊受怕的,周少瑾莫名地有种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遇到了自家的大人般的伤心起来,她的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落下:“池舅舅,您怎么才回来啊!我找了您好多天……”
程池一愣。
他虽然没有刻意地隐藏行踪,可无心的人肯定不会现。
周少瑾想办法找他了吗?
程池面露歉意,温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你姐姐还有五、六天就回来了。我记得呢!你放心好了。快别哭了,小心眼睛又肿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么一说,周少瑾觉得更委屈了。
她又不是因为去保这府的事才怕他不回来的,她是怕他像二房的老太爷程励似的死在了外面,好长时间才被人现,死的时候连个装殓的人都没有……
周少瑾的眼泪落得更急了:“家里的人都没有现你不见了……怀山也没有消息……老夫人好像也不知道的……我又不敢问别人……怕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悄悄的出去了,要瞒着九如巷的人……又怕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吓得要死,你还说这种话……”
她不停地擦着眼泪。
程池神色复杂。
不是为了自己去保定府的事。而是担心他悄无声息地出了事……
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担心他了?
程池沉默了半晌,这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少瑾。别哭了!”他柔声劝道,“你看你的样子,像个掉进泥塘里的小花猫似的……”
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的,他却说她像个掉进泥塘里的小花猫……
周少瑾委屈的不能自己。
池舅舅怎么能这样说她?
谁不想在别人面前光鲜靓丽。
可她这么的担心,让她佯装什么也没有生似的,她实在是做不到。
反正池舅舅已经觉得她像掉进泥塘里的小花猫似的了,她又何必在这里强装没事泥?
周少瑾一扭头,进了茶房。
程池望着晃动的门帘子,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甩脸给他。
不过……看在她挺担心他的份上……就算了!
程池想了想,跟着进了茶房。
周少瑾正趴在茶房临窗的桌子上小声地抽泣。
“少瑾!少瑾!”程池尴尬地喊了两声。
周少瑾不想理他。
程池静静地在她身边站了会,轻声道:“少瑾,别哭了,我以后出去告诉你一声就是了!”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
池舅舅一个大男人,出门哪有给妇孺交待的道理!
周少瑾是从小读着《女诫》长大的,讲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池舅舅不会是误会她这样是逼着他答应以后都要向她备报去向吧?
她怯生生地从胳膊间露半个脸,磕磕巴巴地道:“不,不用了。您以后只是别让人找不到人就好……我心里很害怕……”
程池满头黑线。
让她随时都能找到他可比出门跟她说一声麻烦多了……可他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眸和红红的鼻尖,心想,两人好歹也算是同盟了,让她能随时找到自己也是应该……他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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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是定时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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