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时她对阿布说起此事,阿布感动得都快哭了。虽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生是穆远的人,死是穆远的鬼,只是暂时借调到公主府,但还是感觉相当幸福的,并表示了第二号忠心。
因为第一给了穆远嘛。
而接触久了,赵平安终于发觉了:阿布看似一板一眼,老实木讷,实际上是个活宝。每回看到他神流物外的表情,就知道他必定是内心爱吐槽,嘴上没关系,心里MMP的。
她不知道,她猜的百分之百准!
所以她才进了有名堂,蹲在地上烤栗子阿布就赶紧怨念的看了栗子一眼,瞬间进入“工作”状态。同时,内心给自己疯狂加戏。
“大长公主可有吩咐?”啊,烤栗子真香啊,吃到嘴里真是又甜又软。
这可是甘栗,不是普通的板栗。他可是很会吃的人,只吃这种只有特殊的北方某地才出产的,很难弄到的。现在,眼看就要烧过火了,他吃不成了。
“外头再传黄河开河鲤鱼的事,你知道吗?”赵平安也闻到了栗子香,并看到阿布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还有,他喉头几不可见的蠕动,显然是拼命咽口水。她登时了解了阿布的心思,干脆与人为善地蹲下去,盯着那火热的灰烬。
阿布立即乐开了花。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大长公主也想吃栗子的意思!
那他身为暗卫,行规就是上头要什么,他就得给什么,包括生命在内。那真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栗子堆里栗子堆里去。
第214章 烤栗子
唉,当暗卫难啊。
其实,暗卫相当于奶妈的角色,最忠心,可以为主上去死那种,最重要是有求必应。那么,当然要满足主上的任何愿望。也当然,包括给大长公主烤栗子对吧。
在“满足上头的要求”时,万一有大长公主看不上的栗子,比如不够圆润,卖相不够好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就应该吃掉的。
他这是一心为公,替主分忧。
对,没错的!
这么想着,人已经单膝跪了下去,拿起自己的家伙什,咳咳,就是随身的短刀,杀人很锋利那种,插入火灰之中,熟练而技巧高超的翻动。一边把很圆的挑到一边,进献给大长公主,一边把看起来黑乎乎,但必须好吃的,扒拉到自己这边。
贵人嘛,买东西只求最贵,不求最好。吃东西也只求好看,不求美味。
“属下自然听说了,倒是和最初的版本差别不大,还夸张邪乎了不少。”一边心里给自己加戏,难为他,还能一边认认真真的回答。
啊,大冬天的吃烤栗子,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小心。”看赵平安伸手要拿栗子,百忙之中还非常尽职尽责地连忙阻止和提醒,“才烤好,热着呢,会烫到您尊贵的玉手。”
赵平安诧异地看着阿布。
热得不能吃?那为什么他已经吞掉两颗了?偷吃没关系,好歹嘴上的黑迹也擦一下呀。
“最初的版本?原来你也是知情人。”赵平安转过头,免得看到阿布的样子想笑。
她可是来谈正事的呀。
“我主上是很信任我的,他忙起来,很我事需要我去联络。”阿布隐约有点骄傲,必须吃三颗以上的栗子才能压下自满的情绪。
“那……其实……属下在军中的时候是有官职的,相当于主上的副手之类的。”他很诚恳地补充,“这些小事一经吩咐,属下必能圆满完成。”
哎呀不行,还得再吃点东西堵嘴,怎么这样多话?连机密也说了,一定是肚子空空,人飘飘然了,要不得呀要不得!
“失敬了啊军爷。”赵平安终于忍不住笑,又调侃一句。
阿布咳了起来,差点噎死自己。
赵平安下意识的拍拍阿布的背,他自己也没留意,毕竟栗子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好下咽。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做的,难得这‘天兆’出现得如此毫无破绽。”赵平安的眼睛盯着地上的栗子,轻声道。
“我马上传信,让我主上来一趟。”阿布知情识趣的,立即明白了。
人家大长公主不是想听他说,是想他主上说。
然而又犹豫了下,“可是我听主上说,看大夏那边的动静,时间很紧,大约半个月之后就要出征了,万一他没有时间……”
我们已经有数月没有单独见面了呢。
赵平安差点念叨出怨念,好在忍住了,只道,“黄河开河鲤鱼的异相,我猜不几日就压不住了,必定提上日程。我算了算,那块神迹黄玉板要送上京,只怕很快也要到。历史上大凡遇到这样的事,朝廷都会派大员出城,亲自迎接祥瑞。而今次,那黄玉板天示的是先帝恩德,论理该新皇去亲迎。这样大的场面,需要最强大的臣子保护,到时候你主上……”
阿布又明白了。
皇帝亲迎,他主上再忙也得护架。
而这种重大的场合,大长公主也可以出席的。那时,两人不就有机会见了?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和时间。
咦,怎么像偷*情似的。而他做的事,又像是贴身丫鬟做的。
唉,可怜他如此人才,却只能安排些小事,太浪费了。不行,多吃几颗栗子,补补他心上流尽的热血。
“大长公主,您的意思,属下必会转达。”他再度点了点头。
这人,真是能把天聊死呀。
本来还想问问他主上的情况,毕竟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知道不少事。但眼见,没有话题可以继续下去了。
赵平安怨念加深,却也只得站起来,抄了几个栗子,转身走了。
几日后,不出她所料,河曲县县令的奏章终于通过通政司,上达天听。
朝堂上,大臣们不出例外的吵成一团。
一派认为这是妖言惑众,不过是河曲县令为了掩盖自己失职,丢失开河御供鲤鱼而找的借口。
另一派却认为当日众目睽睽,那半人高百来斤的大鱼是真的,浮冰流光也是真的,这么多民口,怎么可能统一口径,毫无二话?再者说,那鱼王逃走也有当地驻扎的军士们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假的?
既然是天降祥瑞,就必须依礼相迎,否则就会酿成灾祸,反受其累。
一派说,这是有心人为之,必定居心不良。
另一派就说,倘若不闻不问,给大江带来灾祸,谁来承担罪责?敢问对方辨友,难道是藏有私心,不想大江国盛世将临?
这话谁敢接?说自己是敌国奸细吗?
所以虽然祥瑞派人少官微,冷静派人多势大,但祥瑞派帽子扣得足斤足两,还手握着民心所向,冷静派实在扭转不过来。
于是,彼此僵持住了。
九哥儿赵宸坐在龙椅上,对大臣们争吵不休已经见怪不怪。
现在,他已经修炼得可以在吵闹声中安然入睡。并且,眼睛是睁开的,身子是正襟危坐的,保证让人看不出问题。反正朝臣们也不会问他的意见,他就是坐在那儿当个摆设嘛。
姑姑说了,小事做不好,大事做不了。所以这点子小任务,他还是能完成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个话题相当有意思,就像听话本子小说和山海经似的,他居然毫无困意,从头听到尾。
若有人注意他,就会发现他不仅津津有味,而且不时点头或者皱眉,显然心里是有想法的。
可是,朝中的大臣真没有太注意他的。
除了,计相杨明。
所以一向不爱多话,只闷头做事的杨计相罕见的出列,朗声道,“各位争论不止,各有道理。我想,不如听听皇上圣裁?”
又向龙椅施了一礼,“皇上以为如何呢?”
第215章 心花怒放
赵宸足足愣了好几十秒才意识到,计相是问他呢?
哎哟有人认识他,还真稀奇。
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的时间内,偌大的朝堂寂静无声,连地上掉根针都听得见。
“咳咳,这个嘛。”九哥儿有点不习惯,又有点兴奋。
毕竟,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被大人们重视,还是一件挺高兴的事。特别是,他习惯了被架上高位却被人忽视。甚至鄙视,还有轻视。
这一下,简直受宠若惊。
皇帝当成他这样,不得不说,还挺凄凉的。
“我,朕觉得……”他有点紧张,不由得斟酌着字句,还有点胆怯。
忽然又想起姑姑说的:他是皇帝,不管他愿不愿意当,将来还想不想当,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有个样子。装样子,有什么难的,就好比吃饭前洗手那样。
何况怕什么,凡事有姑姑呢。
对啊,姑姑这么厉害,有姑姑撑腰,他就算犯了错,说了傻话,做了蠢事也没关系呀。
只要他亲姑不发脾气,不打他,他就没什么好怕。
赵平安不知道自己给亲侄子造成了如此的心理阴影,但赵宸确实有了勇气,挺直了小腰板,小胖肚子也腆起来,头上的冕冠以及前面的流苏珠子撞得叮当乱响,他的嗓音也清亮亮地道,“熙和佑江,这四个字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想想近来,确实有天何这感。难道说,朕的父皇,你们的先帝不能护佑大江国吗?为朕的父皇歌功颂德,朕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来。况且,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必假不了。何况,还有民心……”
杨明简直心花怒放。
倒不是为了祥瑞派获胜,毕竟本派是大长公主安排的,自己虽表面中立,实则是派中翘楚,前面只是为了“敌情”才隐忍不发的。
而是因为,小皇帝难得有一次在吃食之外的事情上,如此明理聪慧呀。
到现在连他也相信了,黄河开河鲤鱼,预示着先帝护佑。
不然,以新帝的性子和智商,咳,身为臣子不能这么说,连想也不行,想也有罪。但真的怎么可能?这太开窍了吧。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杨明张口道,打算借坡下驴。
本为,双方争执不下,谁胜谁负,不过是一根稻草的重量。现在皇上既然说了,明智人就该适可而止。但,偏偏就有跋扈惯了的。特别是叶家已倒,自诩什么也没做就占了上风又野心勃勃的某人。
“皇上糊涂,计相也糊涂了吗?计相糊涂,我大江国的国计民生可怎么得了?”穆定之毫不客气地大声道。
“穆大人,慎言!怎么能说皇上糊涂?”武臣列班中的刘家旭指挥薄怒。
“臣一时口误,请皇上恕罪。”穆定之一惊,立即跪倒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