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终归宁静。
月光射进窗子,将窗影一格一格地烙在地上,室内燃着凝神的花香,如今却让人心烦。
暮云卿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叶绾,一动不动。
不知怎的,看着她如今隐忍沉静的面容,他一丝儿气也生不出来,只觉得满心的躁。
脑海中不停浮现着她被迫承受他侵入的那一刻,她软声求饶:“我不舒服……”
她不是在说谎,也不是在推拒,她是真的——不舒服。
波澜不惊的心,突然泛起了层层涟漪,破天荒地,感到一些心疼。
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事情。
叶绾的眉睫,在熹微的烛光下微微颤动着,这细微的变化,一丝不落地落入他的眼中。
暮云卿眸光闪了闪,忽然开口,“既醒了,又何必装睡?”
整个空间安静无比。
叶绾是醒了,也是真的,不想睁开眼睛。
可是暮云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压迫,让她连一丝儿装睡的胆量都不敢有,只得苏醒。
眼皮子很重,然而身上那股闷胀的感觉已经消散了不少,叶绾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暮云卿一张俊美至极,却冰寒无比的脸,只一眼,她便清醒了。
他的怒气,如此肆意地流出,让叶绾眼底浮上深刻的恐惧。
这些日子,她已经充分地认识了逸王。
若用八个字来形容,便是: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她突然想起父亲曾经告诉过她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是有关西域小国宛城被灭一案。
传说,八年前,也就是皇上登基那年,为保新朝稳固,摄政王奉皇命出使西域,与其建立友好邦交关系,西域负责接待贵使的,正是宛城。
原本两国建交是一件美事,谁知宛城领库尔木中途撕毁和约,毒杀了摄政王。
摄政王的死讯传回国的一刹那,举国上下群臣激愤。
新帝初登基,不想引杀戮,按兵不动,召集文武大臣在养心殿足足开了三天的朝会。三日后,宛城被灭的消息传到黎国,朝野上下再次轰动。
灭掉宛城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他带领着十二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仅用了一天一夜,就灭掉了西域最强盛的国家。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那日回来时,少年手里拎着库尔木的头颅,眼睛里一丝温度也没有,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份契约书,不是与西域的和平条约,而是西域臣服于大黎的条约,那契约书,是用鲜血染红的,大黎的版图,硬生生地扩大了一倍之多。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那一年完成了两件事情:替父报仇、为大黎解决了心腹大患。
故事中的主人公,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正是如今的逸王爷,暮云卿。
父亲当年用四个字概括了宛城被灭的过程:大开杀戒。
叶绾永1;148471591054062远忘不了,当时她听完这个故事后心里那久久难以压下的震动和恐惧。
她想起父亲在她耳边的警告:“绾儿,记住,永远不要去招惹逸王爷,永远不要。”
可是父亲还是招惹到了,得到的结果,是家破人亡,差一点,便是满门抄斩……
“你在想什么?”暮云卿沉冷不耐的声音瞬间将叶绾拉回了现实,激地她陡然一激灵。
叶绾猛然望向他,对视上他暗沉的一双眼眸,又飞快地别过眼去,心虚地不敢看他。
这一个微小的举动,成功地激怒了暮云卿,他上前掰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墨眸微眯,“躲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我?”
叶绾小脸在他的手心里微微扬起,满心震颤地看着他,眼底是招惹他后深深的胆战心惊。
为了保命,叶绾只得违心开口,“王爷,奴婢知错了。”
“哦?”暮云卿手劲微松,眸中泛起一股饶有兴味的探寻,“你何错之有?”
这疏懒又淡漠的语气,听得叶绾心里一悸,尝到了满满的威胁之意。
小七不过是“从犯”,都挨了二十鞭,那么她这个“主谋”,又得受到怎样的残酷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