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那老板一边切一边打地说:“这么多年,我老跟你说买点好肉,结果你还嫌浪费,说哪里的肉都是肉,没什么区别,现在又说贵一些的肉好吃,你说你这个人好不好笑?”
好笑吗?一点都不好笑。
夏图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她当然知道以前的夏国成有多小气,每次买的肉都是最差的,甚至买回来还会不舍得吃,一直放着,放到臭的不能再臭了才吃。每次她难得回两趟家,就能闻见臭肉的味道,可是当真摆在桌子上的却是新鲜的肉。
那时候她还怀疑是不是夏国成用了什么方法让臭肉炒着不出臭味,后来才知道每次她回来,夏国成都会去买新鲜的肉来做给她吃。
这些,都是后来夏图从卖肉的老板那知道的。
那一晚上,夏图难得跟父亲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饭桌上,有墨忘这个小魔王活跃气氛,整个空间都不会显得那么沉闷。
许是在菜市场看见的那一幕让夏图心里难受,她一直沉默的吃饭,也忘了夹菜。
这时,一筷子夹了许多肉放在她的碗里,夏国成低沉的声音说:“别只顾着吃白饭,多吃点肉,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夏图抬头看着他,看着这个平日里她总是不正眼看、背地里也跟着别人叫他夏瘸子的男人,忽然就想起小时候,每次她生病的时候,他没日没夜的照顾着她,炖肉汤给她吃,然后在他以为她不知道的夜晚里,在母亲的坟前忏悔。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恨她的,恨她的出世夺走了他最爱女人的生命。
可此刻,她才现,原来父亲是爱她的。
夏图吸了吸鼻子,努力将自己的眼泪和脆弱隐藏回去。
她也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碗上,叫了声:“爸,你也多吃点。”
小时候,我们总觉得父母对自己不够好,每次责怪我们的时候,我们总是不服气的叛逆、顶嘴、甚至离家出走。长大后,我们才现世上对自己最无二心的就是父母。当我们在感情里受伤,在事业上遇挫的时候,他们永远都站在背后给我们加油打气。
当我们累了、倦了、乏了,他们总在家里留了一盏灯,他们会做一大桌子的菜来讨好我们,会为我们铺好温暖的床被。可是你要知道,他们并不欠我们什么,所以,别在他们两鬓白,牙齿掉光,走不动的时候,才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做好自己的孝道,才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对他们好。
晚上,跟夏氏父女告别了之后,初末坐着墨忘的车子回家。
在车上的时候,她对墨忘说:“墨忘谢谢你。”
墨忘奇怪的瞅了她一眼:“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夏图那么好,让她不至于背负单身母亲的名义被被人嘲笑。”
墨忘呵呵两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们今天都是怎么了?干嘛都那么严肃的样子,不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么?大家都是朋友,能不能别这么见外啊!何况,我还免费收了个干儿子,我是为了我自己好吗!”
“嗯?”初末不明白。
墨忘说了句“笨!”他说:“你看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现在有了干儿子,也不怕以后等我走了之后没人给我送终给我戴孝啦!”
这句话从他嘴巴里说的轻松,初末却皱了眉头,责怪:“呸呸呸!你说什么话呢!没见过像你这样总是诅咒自己的!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还要自己娶妻生子,怎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尽想这些有的没的!”说完,她又不放心的说:“快,跟我念一遍,墨忘长命百岁!墨忘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墨忘看着她那么认真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声,“真不知道流年那么成熟的人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傻瓜,要是这样念一遍就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些被病魔缠身的人了!”
初末很凶狠的瞪着他:“你还说!”
墨忘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大小姐,系好安全带,我可是答应了流年要把你早点送回家,现在都快十点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总诅咒自己!”
“……”
“快答应我啊!”
“……好。”
墨忘把初末送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流年已经站在那里等了。
若是说在路上的时候,初末还有闲情跟墨忘斗斗嘴,此刻一看见流年,她就迫不及待的从车上飞奔下去,扑进流年怀里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很深情的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慕先生失笑,才一天没见,怎么就好想了?
但慕先生是好人,没有嘲笑,并且很配合的说了一句:“我也很想你。”
从车上下来的墨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说:“好歹这里也有个活人,你们别无视了我的存在好么?”
初末朝流年笑了笑,对墨忘说:“少儿不宜啊,忘记了还有个小孩子在这里,是我错了!”
墨忘横眉:“谁是小孩子!”
“当然是你呀!大人的世界你不懂!等有一天你有心爱的人了,就能体会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好好!我不懂,我要回家了,你们慢慢浓情蜜意吧!”
说完就转身气呼呼的开车走了。
初末好笑的看着流年,说:“如果不是知道墨忘的年龄比我大,我一定会以为他还是个在上学的小男孩,有时候真是……浑身充满了稚嫩的气息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小姐现在很成熟?”
被流年如此反问,初末愣了一下,尚未想到如何回答,就听流年说:“是应该成熟了,该熟的地方,不该熟的地方都熟了。”
初末瞪着月光下如此英俊正经、出口的话却那么令人遐思的男人,“慕大神,你学坏了啊!太坏了!”
流年轻笑,抓着她乱挥舞的小手,道:“好了,我们上去吧。”
“嗯……”初末被乖乖的牵着,然后问:“今天你都干什么了呀?”
“……”
随着越渐越远的声音,在路上开着的宝马忽然停了下来,里面传来咳嗽的声音,很剧烈。墨忘飞快的从盒子中抽出了几张纸巾,捂着嘴拼命的咳嗽着,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心脏都咳出来的样子。
几分钟后,几张带了血渍的纸巾被丢进了垃圾箱里。
墨忘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惨白的脸,猩红的唇,失笑:“明明不是我诅咒自己,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啊……”
大学毕业的第一天,一大早就有心爱的男人为自己准备的早餐,这样的感觉真好。
初末边吃边看着流年,只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啊?今天的他穿着一件深蓝的衬衫,牛仔裤,只是坐在那儿吃饭的样子,初末都觉得好看的不得了,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会不会得病啊?一种叫做独爱流年的病。
谁说的,女人喜欢一个男人会越来越喜欢,会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
可本身流年就那么好了,要是再好的话,她怎么办啊?
就在她呆的时候,流年问她:“今天打算做什么?”
初末回神,想了一会儿,道:“我上网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公司需要招人?”
以前还没毕业的时候,她特别没有安全感,到处做兼职,好像只有赚很多的钱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可现在真的毕业了,她反倒是懒惰了下来,别人在毕业之前就已经找到了一份安稳的工作,她却还寻思着上网看看有没有招聘。
想到这里,她巴巴的解释:“我卡里还存了一些钱,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所以觉得找工作暂时不急。”
“是不急。”流年接下她的话:“所以可以跟我一起去公司。”
“啊?”
“十月份墨忘要举办一场钢琴音乐会,这两个月你当放暑假来公司帮忙。”
为什么流年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但初末觉得是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进往里面跳呢?
其实她不太想去流年的公司上班,一是他们现在的关系,都说公司内部谈恋爱不好嘛!二是,两年前她为了流年,曾在公司兼职过一段时间。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以前的事情,她再出现的话是不是会不太好?感觉怪怪的。三是,她觉得她能靠自己找到一份工作,毕竟在离开流年的这些年里,她渐渐的学会了独立。只有这样,才不会像以前那样给流年制造麻烦。
但这样的话,她自然是不会告诉流年的。因为即使告诉了他,得到的也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流年根本就不在乎她所谓的三点。
为了跟流年去公司有个体面的状态,吃完早餐之后,初末就去卧室挑衣服。她平常正装穿的不大多,在柜子里搜了一遍,最后挑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白衬衫比较正经,牛仔裤不会显得太隆重,搭配在一起刚好互补,她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