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绿说着跺跺脚:“姑娘,您昨天回来非要嘱咐婢子别提昨天的事,如今好了,竟传出这样的话来。婢子都快憋死了,您要是允许,婢子这就去找老夫人他们说清楚。”
乔昭依然神色淡淡:“别急,先伺候我用饭吧,等吃完了,我自会去青松堂看一看。”
阿珠立刻端来洗漱之物,冰绿见姑娘与阿珠都不急不躁,一颗浮躁的心也沉了下来。
乔昭用过饭,这才带着冰绿往青松堂去了。
“三姑娘来了——”守在门外的青筠一见乔昭,正要通传,被乔昭止住。
“青筠姐姐不忙通传,我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儿。”
里面问的就是三姑娘的事,老夫人早晚是要传三姑娘问话的,是以青筠并没有阻拦,由着乔昭站在门口听。
里面传来老钱头的哀求声:“老夫人,大太太,都是老奴喝多了,才胡言乱语的,您们就绕过老奴这一次吧。”
啪啪啪的耳光声响起,是老钱头在自抽耳光。
何氏根本不解气,只恨不得老钱头打得更重一点。
邓老夫人却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自罚,冷冷道:“老钱头,你在西府当车夫也有几十年了,饶不饶你再另说,我问你,昨天你是和谁喝的酒,究竟还说了些什么?”
“老奴,老奴真的不记得了——”老钱头呜呜哭起来。
昨天那个叫晨光的冷面侍卫恐吓他,说他回来要是把路上的事说出来,就要他的命,他哪敢乱说啊,喝醉后到底说了什么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老钱家的,你且说说,老钱头昨晚和谁喝的酒?”
老钱家的跪在地上,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回老夫人的话,这老不死的昨晚出去了,跟谁喝的酒老奴也不知道——”
邓老夫人一拍桌子,冷声道:“这还真是邪门了,喝醉了说了什么不记得,连跟谁喝了酒都不知道?红松,看看容妈妈回来了没?”
“嗳。”红松抬脚出去,见乔昭立在门口,不由一怔,行礼道,“三姑娘。”
乔昭颔首,抬脚走了进去。
“祖母,娘,二婶。”
一见乔昭进来,何氏立刻站起来,伸手把乔昭拉过去:“昭昭,你睡好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坦的?”
乔昭笑笑:“娘,我一切都好。”
“昭昭啊,你来。”邓老夫人开了口。
乔昭走过去。
“昨天你回来就歇下了,祖母也没来得及问你,昨天是什么人搭了你的车?”邓老夫人有些后悔昨天没有问个清楚,以至于莫名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乔昭面色平静开了口:“昨天的事,我自会对长辈说个清楚,但胡乱编排主子这样的行为,却绝不能忍。祖母是不是派容妈妈去找与老钱头相熟的人了?”
既然老钱头忘了和谁喝酒,那从和他相熟的人找起就不会错了。
“不错。”孙女的聪敏,让邓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
聪敏之人,按理说不会办糊涂事。
“那就等他们来了,再说吧。”乔昭气定神闲,在邓老夫人下手坐下来。
明明刚刚还气怒交加,此刻见乔昭这样子,邓老夫人心中不由好笑:这孩子,倒真沉得住气。
不多时容妈妈领了三人进来,回禀道:“老夫人,门上的老赵头、打理园子的老王头,还有管库房的老杜头,他们三个都是常与老钱头来往的,老奴把他们一起带来了。”
“说吧,昨晚你们三人都在哪儿,有没有和老钱头喝酒?”
老赵头先开了口:“昨晚大老爷回来后老奴就锁好了门,回屋歇着了,没有喝酒啊。”
老王头接着道:“昨天老奴的大儿子回来了,所以老奴早早就回去了,老奴的大儿子还叫了几个要好的喝酒,老夫人派人一问便知了。”
“昨天下雨,老奴腿疼的老毛病犯了,也早早歇下了。”老杜头道。
邓老夫人听得直皱眉,看向车夫老钱头:“老钱头,你就一点印象都没了?”
老钱头摇摇头:“老奴近来不知怎么回事,好些事转头就忘。”
“这么说,你们三人里,只有老王头喝酒了?”乔昭忽然开口问。
老王头一怔,随后点头:“老奴昨天确实喝酒了,不过是和一家子喝的啊——”
乔昭没理会他的话,看向另外二人。
另两人异口同声道:“老奴昨晚没喝酒!”
邓老夫人不由皱了眉。
老王头家里有外人在,派人一问就能排除嫌疑,至于这两个,就算真有人撒了谎,咬死了不承认似乎也没法子。
乔昭站起来,笑笑:“祖母,他们三人里只有老王头有外人当人证,所以嫌弃暂且可以排除,至于其他两人到底喝没喝酒,我可以试出来呢。”
邓老夫人一听,好奇不已,问道:“如何试?”
第150章 被惹恼的乔姑娘(青丝宇公子的仙葩)
乔姑娘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药丸来:“这药丸呢,能和人体内残留的酒起反应,变成有毒之物。老王头,你把它吃下吧,让他们两个看看。”
老王头一脸懵逼。
不带这样的啊,没排除嫌疑的一边看着,他这排除嫌疑的要吃毒药?
乔昭又摸出一粒药丸来:“放心,这是解药。只要在两刻钟之内服下就不要紧的,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老王头拿着药丸手直抖,眼巴巴望着邓老夫人:“老夫人——”
没等邓老夫人开口,何氏就冷声道:“姑娘让你吃就吃,不是说了没事嘛。再啰嗦我看也不必审问了,把你们几个老东西全都提脚卖了去,省心!”
这个年纪被卖了还有什么好下场,老王头一听,含泪就把药丸吞下去了。
屋子里的人目光都落在老王头身上。
不过片刻,老王头就变了脸色,捂着肚子道:“老夫人,老奴要……去茅厕!”
他拔腿就跑,乔昭在背后轻飘飘说一句:“记得两刻钟之内回来。”
老王头顿了顿,跑得更快了。
才过了一刻钟,老王头就面色苍白双腿发抖回来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缩了一圈水的蔫菜,摇摇晃晃到了乔昭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三姑娘,求您快给老奴解药吧。”
乔昭把另一枚药丸递过去,老王头立刻吞下,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甚至有种浑身一轻的感觉。
他低着头,把诧异藏在心里。
乔昭走到老赵头和老杜头面前,手摊开,手心是两枚药丸。
二人皆变了脸色。
乔姑娘微笑:“二位不要怕,这药丸呢,若是没喝酒是不会起作用的,只对喝了酒的起效。”
她把药丸依次放入二人手里,不紧不慢道:“不过呢,有件事我要提醒二位。既然你们都说昨晚没有喝酒,那么吃下这枚药丸后,我是不会提供解药的。”
“没有解药?”老杜头脸色一白。
乔姑娘颔首:“对,没有解药。你们既然都没喝酒,那就用不着解药。若是有人喝了酒——呵呵,对撒谎的人,难道不该受到处罚吗?”
她目光冷凝,盯着二人看。
老赵头白着脸,一咬牙,把药丸吞了下去。
乔昭目光移到老杜头脸上。
老杜头捏着药丸,脸色时青时白,迟迟不动。
“放心,不会肠穿肚烂那么难看的——”
老杜头终于腿一软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三姑娘饶命,三姑娘饶命,昨晚老奴是喝酒了,不过——”
乔昭直接打断他的话,冷笑:“莫不是要接着狡辩,说不是和老钱头喝的酒?”
老杜头被问住了。
他确实打算这么说。
“如果不是,那么你为何撒谎?莫要把主子们当傻子哄,我来问你们也不过是想弄个明白罢了。再不识趣,就像太太说的那样,一家老小都卖了,图个清静!”
老杜头何尝见过当姑娘的这样咄咄逼人的架势,终是扛不住交代了:“昨天和老钱头喝酒的是老奴,老奴嘴碎,听老钱头说了三姑娘的事儿,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一下子就传遍了。请三姑娘恕罪,请三姑娘恕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室内响起,乔昭神情冰冷,毫无喝止的意思。
这内宅的算计,于她虽算不了什么,可苍蝇围着转也是烦人,总要给背后的人一点颜色看。
不过是转眼的工夫,老杜头两边脸颊就高高肿了起来,形如猪头。
“够了。”邓老夫人出声,“你们两人,酒后胡言乱语,实在该罚——”
“祖母,我还有话说。”乔昭淡淡道。
众人皆看向乔昭,乔昭却只盯着老杜头,微微一笑:“老杜头,你依然在撒谎。”
老杜头立刻喊冤:“老奴没有啊,老奴真的是喝多了,才不小心把从老钱头那里听来的话给说了出去。”
“呵呵。”乔昭轻笑一声,反而不再看老杜头了,而是看向邓老夫人,“祖母,昨天李爷爷对我说过了,老钱头患了一种健忘之症,所以才会转眼就忘事,想必常与他来往的人都是清楚的。而老杜头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咬定说是老钱头酒后说出昨天搭我车的人有年轻男子这样的话。而作为传话者,哪怕被查出来,也比刻意往主子身上泼脏水的罪名要小多了。”
“三姑娘,您可不能这样说啊,您这是要老奴的命啊——”
乔昭看也不看老杜头,冲邓老夫人一福:“祖母,昨天孙女淋了雨,身体不适早早歇下了,所以一直没对您说明,昨天搭我车的路人,是九公主殿下。”
此话一出,老杜头面如土色。
乔昭轻笑道:“祖母您想,老钱头若酒后失言,怎么会放着这样惊人的实情不说,偏偏传出什么有年轻男子搭我车的流言?这不符合人酒后喜欢炫耀的本性!所以实际情况是,老钱头应该什么都没说,这流言就是老杜头编造出来往孙女身上泼污水的,顺便推到了健忘的老钱头身上,把自己摘出去。”
“老杜,咱们好了多少年,你怎么能这样害人呐!”老钱头恨得咬牙。
何氏忽然站了起来:“等等!”
她大步流星走到老杜头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他,忽然扶额道:“我想起来了,老杜头,你管的是大姑娘的库房吧?对了,你是大姑娘生母的陪房,你的婆娘是大姑娘的奶娘!”
也许是为人母的天性,何氏从没有脑袋这么灵光过,转身就扑到邓老夫人面前,抱住老太太大腿哭起来:“老夫人,我说怎么昭昭淋雨遭了罪,名声还要再被人败坏一遭呢,原来根源在这啊!”
乔昭弯弯唇,退至一旁。
“老夫人,大姑娘恨我这个当继母的做的不好就罢了,可她不能害我的昭昭啊,昭昭有什么错呢,嘤嘤嘤——”
邓老夫人被何氏哭得有种撞墙的冲动,厉声道:“叫大姑娘和她的奶娘过来!”
搅起了府上风浪,黎皎为了避嫌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听到邓老夫人传唤,心中一紧,带着奶娘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