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回想到自己在蓝翔部落的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但是跟此时此刻是完全不能比拟的。
蓝翔部落的不过是普通海族罢了,但现在跪在纪墨面前的,却都是大楚掌握权柄的人啊!
换句话说,如果一颗炸弹爆炸把这里所有人都炸死了,那大楚瞬间就会陷入无政府的混乱状态,亡国是妥妥的了。
此时此刻,虽然这些人跪拜仍然有因为纪墨是皇帝的因素在内,但是却已经带上了真心。
或者说到了现在,这些人才是真真正正认可了纪墨的皇帝地位,而不仅仅是一个谁都可以来代替的傀儡。
这种被人真心膜拜的感觉,让纪墨瞬间爽到了高氵朝,但就在此时,忽然一个久违了的大光头出现在了殿前。
国师!
左鸿明!
“皇上。”左鸿明是拥有不跪特权的少数几人之一,从万尸谷回来的他看起来似乎有恢复了当初的威势,就是脸色苍白了些像是失血过多似的。
左鸿明皮笑肉不笑的拱手算是行礼:“本座刚刚赶回帝都,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告天子状的大事,心系大楚江山社稷,请皇上体谅本座拳拳之心。”
左鸿明当然不是巧遇了,事实上他是收到了皇太如妃申丽晶的紧急传书,知道帝都有巨变,然后不惜耗费精血在最短的时间赶来,所以才能及时赶到。
至于申丽晶和左鸿明的联系,当然也是因为申公虎的关系。申公虎本人没在,但是申丽晶是有方式能联系上左鸿明的。
纪墨眯着眼睛看他,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神表。左鸿明回来,定然是要带回尸灵道的掌教余万仇的消息了。
当初左鸿明走是带着纪墨的十年之约走的,现在左鸿明独自回来,看样子余万仇应该是同意了这十年之约。
很好,如此至少暂时纪墨不必担心此事。
点了点头,纪墨道:“国师回来的正好,入列吧。”
“皇上,请容许本座先说几句话。本座虽然刚刚赶到,但是也恰好听到了刚才皇上的慷慨激昂。皇上说的好,非常好,但是”左鸿明当然就不是为了给纪墨捧场来的,他皮笑肉不笑的道:
“有理不在声高,皇上那般雷霆之威,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尸体也摆在这里,吴尚书可以说是天子状告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楚。事实摆在眼前,皇上刚刚的自辩,本座是相信的,相信这里满朝文武应该也都愿意认同。只是
“皇上这毕竟是当众打杀了陈国使者,我们相信,天下百姓相信吗?陈国和其他邻国相信吗?
“当然,本座不是说怕了陈国,只是就算要打仗,但我们也得占据大义的名分不是吗?要不然我们大楚成什么了?失去了大义,咱们大楚的百姓们又会怎么想?皇上,您说是吗?”
哥你说的太好了!吴启松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刚刚孤军奋战的感觉真可怜啊。没想到意外的自己来了援军,而且还很给力,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吴启松现在就想跟左鸿明斩鸡头烧黄纸了。
感受到吴启松的目光,左鸿明回过头来对他微笑眨了眨眼,算是完成了交流。
对于吴启松,左鸿明还是很希望拉拢成自己的盟友的。虽然吴启松这个礼部尚书是六部里较弱的一环,但是终究是阁老,内阁会议时也有一票的。
再者,吴启松还是翼王纪元的岳父。翼王是纪墨的亲二叔,在大楚也是颇有声望。
相比有着宁王外孙的申公虎来说,左鸿明觉得二者都可以成为自己的盟友。至于以后是支持宁王还是翼王来替代纪墨,这都不重要,反正不管谁来做皇帝,左鸿明都要做幕后黑手。
如果能够把纪墨从皇位上拉下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于左鸿明来说就至关重要。
并且左鸿明也不敢再像以前那么咄咄逼人了,现在纪墨已经初露锋芒,左鸿明也只能隐晦的婉转的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纪墨呵呵一笑:“国师是在跟朕要证据?”
“不不不,不是本座要,而是天下的百姓要,南华其余诸国要!”左鸿明含笑微微躬身:“本座真心希望皇上能够拨乱反正,让大楚的黎民百姓南华的诸国友邦,相信皇上是大义之举。”
左鸿明心中暗自得意,虽然仓促了些,但是没什么,左鸿明相信自己已经大体上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人证物证俱在的不是吗?
要说比起申公虎来,没想到吴启松才是真正的好队友啊。直接擂山河鼓告天子状,把皇上都逼到死角上了,只可惜吴启松没有强有力的外援。还好自己及时赶到了,要不然没准真让皇上给糊弄过去了。
说起来皇上没想到从军一次把口才给锻炼出来了,倒真是不容小觑了呢。可惜申公虎不在,不然有申公虎再辅助力,自己三人联手扳倒昏君,还真是极有胜算呢。
另外,吴启松这老小子够狠的,谋划的如此周密。啧啧,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了。
“不错!”左鸿明说完吴启松也立刻接口道:“皇上,无论如何,老夫已经把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了!您要否定我,可不是只凭声音大就可以的!即便您是皇上,但既然今天老夫已经豁出去了告天子状,那还是斗胆犯上请您拿出证据来!”
“要证据?”项威站出来喝道:“我孙女儿就是当事人,让她来做人证如何?”
此时项兰馨已经在殿外等候了,就是为了等着给纪墨作证的。现在急性子的小丫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听到项威提起自己,立刻冲了进来:“我能给皇上作证!”
朝中大臣多是认识她的,而且她也是没过门的兰贵妃,众人都是躬身让开一条道路来让她一路冲到最前面。
“哈哈哈哈……”吴启松大笑着摇起头来:“开什么玩笑!这位乃是兰贵妃,什么时候,后宫妃嫔也能出现在朝堂之上了?”
“……”项威差点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他把这条给忘了……若是项兰馨不是兰贵妃,自然就可以作证了。但问题是项兰馨是,虽然未过门但也没有悔婚的想法。
换句话说,即便是黎民百姓都可能有机会出现在朝堂之上,比如这次的机会。但后宫却是不行,即便前几年慈恩太后在幕后替纪墨处理朝政,也绝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金銮殿中。
这是规矩。
左鸿明看向了屈浩然,阴阳怪气的道:“屈尚书,您来判定吧,兰贵妃能不能当证人。要是您说能,我相信定然能堵住悠悠众口!”
屈浩然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的心其实是偏向纪墨的,只是他的操守和德行,让他不能违背道理。
他只好闷声道:“后宫妃嫔不能出现在朝堂之上,不能为证。”
“说的好!果然是铁面无私!圣人!真圣人!”左鸿明不禁拍起了巴掌,得意的和吴启松相视一笑。
纪墨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忽然现原来自己的头上还有一座大山,便是祖制。有的时候,祖制对纪墨而言是助力,比如就因为祖制纪墨才有机会去参军。但有的时候,祖制就是对纪墨的制约,比如现在。
但是没办法,自己祖宗立下的规矩,自己要是去推翻,那就是大逆不道。至少在通明界,就是这样的道德规范。
摆了摆手,纪墨平心静气的道:“兰妃,去见皇后吧,她最近可是一直念叨着想和说说话呢。”
万里河山一片红的屏风之后,屈雪凝撇了撇小嘴儿,哼,本宫还真是想跟她说说话呢,也该让这丫头知道知道宫里的规矩了!要不然等她日后入宫,宫里还不得翻天啊!
项兰馨郁闷了,求助的看了一眼她爷爷,项威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项兰馨绝望的用力跺了下小蛮靴,咬着樱唇跑出去了。
“御前侍卫统领连浩龙,亦是当事人之一,他能算是证人吗?”纪墨目光投向了屈浩然,对屈浩然这人,纪墨真是又爱又恨。
要说屈浩然绝对是挺他的,很多时候屈浩然都作为定海神针般形象出现,替纪墨压场子。
但很多时候,这老古板都那么公平公正,偏偏纪墨还无法就此来批判他。他就是这么个人,唉……
吴启松一声嗤笑:“连浩龙乃是皇上身边儿的人,最贴心了,他来作证的话,我们能相信吗?”
屈浩然眉头紧皱,无奈的对纪墨摇了摇头。
纪墨冷哼一声:“那么被陈国逗逼纠缠的民女祖孙呢?”
“逃奴是不能为证的,他们没有身份和资格!”吴启松再次冷笑辩驳,他可是礼部尚书,对通明界本土文化懂得可比纪墨多多了。
这话不用吴启松说,满朝文武都是在摇头。显然吴启松说的是真的,在这个世界里,奴才是没有独立人格的,他们只是一种附庸,换句话说跟家里养的猪狗没什么区别。
而逃奴,则是最没有人权的,他们如果被官府抓住就只能被关进监牢,等候再次拍卖。或者被其他地主豪绅抓住,再次变成奴才……
屈浩然叹了口气:“皇上,这是祖制。”
祖制祖制!又他妈是祖制!纪墨真心想掀桌开骂了,但是蓦然他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刀锋般的光亮,纪墨指着地上趴着的吴能喝道:“这吴能亦是你吴府的奴才!那民女不能作证,吴能便能作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