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逸看清楚,却见那群人跟着的竟然是一个大光头,而光头无疑就是老曹---曹一刀。只见曹一刀右手攥着厚厚的一本很旧的暗红色的书,正喜气洋洋地朝着林逸走来。
毫无疑问,他买到了好东西,是来给林逸报喜的。
林逸莞尔,就问他道:“买本啥书啊?让我看看。”
曹一刀原本就是来找他长眼的,闻听此话,就把他手上的这本厚厚的红书递给了林逸,“帮我瞅瞅哈,这可是我刚刚才买来的!”脸上充满希冀。
林逸接过那书,一见这书名脑袋立马就轰的一声,有些晕了。这不是自己昨天晚上在“旧书网”上看的那本价值上万块钱的大连大众版的《******选集》吗?迅速翻到版权页上一看,是三版的,印数是五千。书后还附着一张长长的一条勘误表。
看完书之后,林逸哭笑不得,想不到老曹竟然也会被这么大的馅饼砸到。
……
要知道,如今红色收藏正红火,尤其做为红色收藏中的主力军,太祖《毛选》更是当其冲,价格不断地上涨再上涨,窜的简直比火箭还快。不过《毛选》的水也深,版本太多,甚至还有造假的。比如说民国版的《毛选》大多都是精品和珍品。
1944年5月,晋察冀日报社编印出版了第一部《毛-泽-东选集》。该书由晋察冀日报社主持编辑,共收录太祖著作共29篇,约40万字,分5卷平装本和5卷合订精装本两种版本,各印2500部。属于超级精品,2008年平装本曾拍出23万的价码。
1945年7月,苏中区党委于芦苇荡中出版了第二部“毛选”。苏中出版社的《毛-泽-东选集》没有“出版说明”或“编者的话”。该书第一卷出版不久,日本投降,出版社随之进行了调整,这部原准备出4卷的《毛选》,在出了一卷之后就停止出版了。因此这个版本也比较少见。
从1946起,香港新民主出版社陆续以单行本的形式出版了一套《毛-泽-东选集》。该丛书封面设计是统一的,封面上方均印有“毛-泽-东选集”,篇名则竖印于封面中间,篇名正中还印有五角星图案。封面用不同颜色的彩光纸,以示区别。这在建国前的诸多《毛选》中独树一帜,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1946年4月,大连大众书店出版了东北地区最早的《毛-泽-东选集》,它是根据晋察冀日报社的“毛选”增删而成的,就连“编者的话”也压缩后照搬过来,增加了三篇文章,总计收文32篇,911页,近50万字。1946年8月,出版5卷合订本精装《******选集》。
而眼前林逸手中所拿到的这本《毛选》,就是大连大众版!
……
就在林逸看这本毛选时,老曹已经呱呱呱地开始把自己得到这本书的故事吹了出来。
原来,到了古玩城和林逸分手后,曹一刀转了几圈,什么也没买到。正当他以为这趟寻宝之旅以颗粒无收而告终的时候,就在这时,一个跪在小车上,一条腿断了半截,拿着扩音喇叭高唱《潮湿的爱》的残疾人滑了过来。
老曹难得心眼好一次,主要是看那残疾人也留着一大光头,看见他,老曹忽然感情丰富起来,心说,要是哪一天自己也这样,滑着滑板,老婆孩子全跑了,那多惨呀。顾不得对方是不是作秀,直接塞了100块钱过去,惹得那残疾人不断地磕头感谢打赏,周围人更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老曹心满意足。
做了好事儿,貌似就有了好运,老曹正站在路边心思澎湃,感受做了好事儿的美妙感觉,一个经常在这里卖假古玩的女摊主推着自行车驮着一麻袋要卖的假货来到了曹一刀的跟前,把麻袋很随意的放在了地下。
曹一刀一见这场面,立马就象犬觅食一般,不用主人告诉,就很自觉地嗅着味道帮这位女摊主解开绑在麻袋口上的绳子,伸手一件一件的不紧不慢地往外掏起了假货。
这时,那个经常喜欢在财神庙逛旧书摊买破烂货的“皇甫二球”,一见有新摊主摆摊,也奔了过来。其他的“书虫儿”一见是那个换汤不换药,老是卖那几样假古玩的女摊主就都没有跟过来。
这时就见“皇甫二球”也跟着曹一刀掏起袋子里的假货来了。不一会,就把这本大连大众版的《毛-泽-东选集》掏了出来,拿在手里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来,低头一看曹一刀正在眼巴巴地用他那小眼睛里放射出来的焦虑、绝望、还有些在黎明前试图抓住一缕曙光的眼神企盼地望着他,可怜兮兮的等着他把这本他还没搞明白也没当回事的《毛-泽-东选集》施舍给他呢。
看到这里皇甫二球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架势,就把这本多少“书虫儿”梦寐以求的黄金一般的宝物《毛-泽-东选集》稀里糊涂,轻而易举的就递给了抻脖、瞪眼等在那里的曹一刀。
也不知皇甫二球是以为卖假古董的女摊主明白书,一定要价高,还是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这本《毛-泽-东选集》的真实价值,反正他是放弃了。
曹一刀接“宝”在手,翻看了一下版权页,又简单地看了一眼缺不缺页。就表面平静,内心狂跳不止地问那卖了一辈子假古董冷丁奇迹般地弄出一本真《毛-泽-东选集》的女摊主道:“这本《毛选》咋卖啊?”
“不知道,没卖过,你给个价吧。”女摊主把这难题又踢回给了曹一刀。
“给你100块钱。”曹一刀半开玩笑,半摸着石头过河地试探着女摊主对这本《******选集》的心情。
“100块钱太少了,这是民国书,又是毛选,咋地也得值300块钱吧!”女摊主此“虎”语一出,顿时惊得曹一刀好悬没把早晨因为起早,还没来得及拉出来的屎,拉在裤兜子里面。惊讶的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了。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胆战心惊的自言自语地道:“300块钱!”
女摊主还以为他嫌书贵呢,就又据理力争的道:“这么旧的书,又是毛选,300块钱还不值啊。”
这当口曹一刀终于真正的听清楚了。这才如梦方醒地赶忙从兜里掏出300块钱,迅速地递给了那个专卖假古董的女摊主。拿着那本大连大众版的《毛选》便开始得瑟地游街开来。
……
虽然知道这个漏,曹一刀却不知道这个“漏”有多大,原因是他平时不怎么玩毛选,觉得这种书水太深了,版本太多,而且他接触最多的都是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版本的;不过,貌似五十年代一版一印的毛选现在也差不多大几千了,这个民国版的应该很值钱吧。
老曹不知道这民国版毛选的价值,林逸就不同了,曹一刀可是把他当神一样拜,在老曹眼里,林逸简直就是“捡漏”“淘宝”的祖宗,所以等林逸一看完书,就迫不及待地问:“兄弟,这书值钱吗?”
林逸把书还给他,打趣道:“你也是玩书的,还问我。”
“咱境界不同嘛,想多听听你的意见。”曹一刀渴望地瞅着林逸,一副饥渴模样。
听曹一刀咨询林逸的意见,周围人也都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林逸,等待他开口,仿佛林逸是什么“鉴宝专家”。
林逸笑了笑,然后拍着老曹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恭喜你呀,这本书能让你喝八年的胡辣汤!”
老曹一听这话,扳起手指头就算,一碗胡辣汤5块钱,一年365天,八年就是---
“靠,差不多一万五?!”
“不是差不多,而是一定!”林逸不再逗他,“这本书我看了昨晚的拍卖纪录,初版本的,品相很破,都过两万三了,按照品相来看,你这本三版的至少能上万。”
林逸是谁,在旧书圈里他的话就是“金科玉言”,至少曹一刀知道,林逸给旧书的估价,从来没错过,说上万,就一定上万。
老曹兴奋不已,都快疯了,差点大呼小叫,要知道他玩书这么多年,除了跟着林逸赚了几笔大的介绍费外,从来没捡过这么大的“漏”。
说白了,老曹就是地地道道的二道贩子,左手进右手出,贩书买书,专门赚取差价,在捡漏方面并没有太厉害的光荣史,最大的“漏”还是三年前他花100块买了一本明崇祯年间毛氏汲古阁刻津逮秘书本《国画见闻志》较初印本,“玄”字不避,带津逮秘书原版记,最后转手卖了8250元,算是小赚一笔,可是那个漏和这个比起来,就太小儿科了。
这时候,之前与他们分道扬镳的郭子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了,老郭从曹一刀手里拿了那本大连大众版的《毛-泽-东选集》看了又看,然后恋恋不舍地把它递还给了曹一刀。
虽然郭子兴只玩连环画,却也知道这种毛选很值钱,尤其这几年凡是与“主席”有关的藏品更是升值厉害,像他藏的一些珍品连环画,也都本本上千,自己不久前才捡了5000多的漏,老曹却一下子捡了1万五的,人比人气死人啊,这使得郭子兴心里忍不住呐喊:“老天爷啊,你也太偏心眼了吧!扔下这么大一块馅饼,偏偏砸在了曹光头这贱人的脑袋上!”
就这样,郭子兴随着大家一起,象丢了魂似的,也加入了跟着曹一刀屁股后面游荡的队伍。一会儿一把老曹手里的大连大众版的《毛-泽-东选集》拿过来看上一眼,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下心里难过的嫉妒心情,浑身上下难受的感觉才会好受一些似的。
林逸呢,作为捡漏的祖宗,还真没把这点小漏看在眼里,所以他依旧背着手,面带微笑,闲庭信步地继续自己的淘书之旅,对于他来讲,这旧书市场,就是一个广阔的海洋,只要你留心的话,就一定能够捉到属于你的那条“大鱼”。
……
当然,有人捡宝,就有人走了宝,比如说不远处那位卖假货的女摊主,此刻正和一位也在那里摆摊的男摊主因为占地方争执了起来。
就听那位男摊主在那里得理不饶人地喊着:“占你这没用的屁大点地方,你都舍不得。专干这丢下西瓜,捡芝麻的事。你看,你这满摊的假古董,就那一本真的《毛-泽-东选集》,还让你当假的给卖了个棒槌价!”
“我愿意,这本书是我爸给我留下来的,反正它也没有本钱,我想卖多钱,就卖多少钱,卖多少钱我都是挣的。”卖假古懂的女摊主经男摊主这么一点拨,多少也有些明白了点,但怎奈木已成舟,嫁出去的女儿也追不回来了,只能咬着牙根子,跟那男摊主歇斯底里地死扛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