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大伯孙奇对自己也相当好,虽然师父孙兆说话难听了点,但是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指点学医也是非常尽心的,大哥孙永轩和三个孙永虎对自己都很不错,尽管那二哥孙永辕对自己恶劣,但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自己既然已经穿越附身孙家孩子身上,成为孙家的一员,自然应该为孙家分忧解难,解救孙家。
而要让孙家脱罪,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找皇帝也就是官家说理,让他相信爷爷孙用和给二皇子的治疗没有过错,或者说没有可以归责于他的过错。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洗脱孙家人的罪责。而过继给国丈,官家就是自己的姐夫,就能直接进言了,不过得尽快,一旦株连处死,就算以后平反昭雪,也没什么意义了。
想到这,叶知秋改变了主意,道:“好,我答应了!”
“这就对了!”孙奇喜道。
岳氏心中一块石头也才落了地,又哭又笑的说:“那赶紧进去磕头认祖吧!”
叶知秋迈步进去,便看见两位雍容华贵的中年人坐在暖阁之上,正微笑着打量他。王妃身后站着一个苗条俏丽的丫鬟。
孙奇陪笑道:“王爷、王妃,这位就是永泽了。永泽,赶紧磕头啊。”
叶知秋撩衣袍跪倒,磕了三个头,口称拜见父王、母亲。
吴王捻着胡须乐呵呵笑着,王妃赶紧吩咐旁边站着的丫鬟把叶知秋搀扶了起来,叶知秋见这丫鬟粉面桃腮,满面春风,甚是俊俏,不禁多看了两眼,说了声谢谢。
王妃对一旁孙奇和岳氏道:“娘娘懿旨,说永泽这孩子入我曹家,须改姓曹,但可依旧用原先名号,将来娶妻生子,长子便改姓孙,以承继孙家香火。此后子女,再姓曹便是。”
孙奇更是欣慰,这就意味着可以名正言顺地承继孙家香火了。忙躬身感谢。
安排妥当,王妃将叶知秋拉倒身边,慈爱地挽着他的手,道:“这边你先帮着把孙老太医的丧事办完,然后娘会派人来接你回家。”
叶知秋点头答应。
王妃从脖颈取下一个金煌煌的项圈,挂在了叶知秋的脖子上,道:“这个是你爷爷留下来的,如今给了你,算是个见面礼吧。”
如今叶知秋已经过继曹家,算是曹家的子孙了,所以王妃所说的爷爷,自然指的是王妃的公公,也就是皇后娘娘的爷爷曹彬,当年曾担任从一品的枢密使,也就成宰执,统帅全国军队,相当于现在的军事委员会主席,位高权重。这项圈是他留下来的,自然不是俗物。
叶知秋却无心欣赏,只觉得自己现在如同一片秋叶,随风飘零,也不知归于何方。
曹玘他们走后,管家李有才把叶知秋叫到了屋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满满的都是房契、地契和田契,还有几大本的账簿。
李有才道:“四少爷,按照老太爷吩咐,一旦你过继的事情定下来,就让老奴把这些转交给你,咱们府上所有的田产房产地产的房契、地契和田契”包括这座宅院的,都在这里面,都已经改成了你的名字了。佃户们也都交代明白了,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东家。这些东西是咱们孙家的,过继到了曹家,也不能给他们,自然了,他们身为王爷国丈,也不会来谋你这些家产的。你要保管好,把这些家产代代传下去。不辜负老太爷一片苦心。”
叶知秋含泪接过。
李有才又拿起那些账簿道:“这些是咱们府上商铺和田产收租的账目,还有金银细软古董私藏等等值钱的物件,都已经登记造册,其中有一些是前门监管御林军收缴的那些本来已经转移出去现如今交回来的财物。这些账簿少爷也收好吧。”
叶知秋已经知道,这李有才是孙家家生奴,也就是说,他的父母都是孙家仆从生下的子女。长大之后,因为为人精明,特别善于理财,被老太爷看中,提拔做了管家,数十年忠心耿耿,是值得信赖的人,当下便道:“我什么都不懂,你交给我,我也管不过来啊。还是你帮着我继续照管吧。”
李有才当即跪下磕头道:“老奴自小在府上长大,得老太爷赏识做了管事,现如今已经过了大半辈子,现在府上蒙难,老奴岂能袖手?老太爷也早已吩咐了,让老奴今后好生服侍少爷的,现在少爷也愿意让老奴接着照管这些家产,老奴自当遵命,一定会尽心竭力,好生料理。”
李有才又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箱子,打开了,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大叠书稿,李有才悲声道:“少爷,这些是老太爷校勘前朝医典古籍的手稿,嘱咐我到时候交给你,希望你将来长大了,能帮他继续校勘下去,完本刊印,造福天下苍生。”
叶知秋拿过手稿,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
曹玘等人从孙家告辞出来,乘了官轿径直来到皇宫,求见娘娘。
娘娘当即召见,一见面,王妃便乐呵呵道:“事情都办妥了,永泽这孩子很是不错,人也乖巧,也很孝顺。”
曹皇后点头叹道:“那就好,便是不好,也得给孙老太医留下这一脉香火,算是回报他救命之恩了。”说到伤心处,禁不住潸然泪下。
曹玘安慰道:“娘娘放心,我们会好好善待这孩子的。”
曹皇后含泪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恐怕只能救得他一人,便是这样,官家已经是老大的不悦了。”
曹玘道:“要不要将永泽这孩子转到老家去?”
曹皇后摇头道:“不用,官家虽然不悦,却也是点头了的。我在跟官家好好说说,看能不能把其他人也赦免了。”
曹玘道:“只怕不太容易吧?我听说翰林医官院的医官们,差不多的都主张定罪呢!”
“本来基本上都主张定罪的,只有林亿几个人认为不能定罪。想不到,闹得最凶的医官高保衡却因索贿下狱了,跟他一伙的医官也就不愿意得罪人,采用拖的办法,转而主张慢慢再做调查,待全部查清了再定。而澶州大水之后大疫,经户部尚书晏殊晏大人保举,指派医官掌禹锡带医官前往救治,这掌禹锡也是坚决主张定罪的,有一帮子医官唯他马是瞻,他一走,这些人也就撒手不管,也主张慢慢调查了,这些人加起来倒有差不多五十来人。”
曹玘奇道:“偏偏这时候,高保衡和掌禹锡两人都缺席听审,想必听审结果对孙家应该有利了。”
“嗯,翰林医官院上百人,掌禹锡带了十几个去灾区了,高保衡入狱了,只剩九十个医官。其中有五十个人说是二皇子的病属于疑难病证,不管说有过错还是没有过错,都比较牵强,缺乏足够证据,主张再慢慢调查,彻底查清楚了再行决断。有十八个人说这案子孙老太医没有错,不能定罪,只有二十二名医官坚决认为应当定罪。这样算下来,包括不主张定罪的和主张存疑推迟决断的两拨人合起来,已经占到了一大半,按理是不该定罪的,可是官家看了,却是那些主张延后审理的人是两边倒的墙头草,可以撇开不管,只看定罪和不定罪两下人数,定罪的比说不定罪的多四个人,应当定罪,所以决定下旨定罪,案交大理寺审理。”
曹玘道:“看来,官家是铁了心要杀了孙家给皇子报仇了!找着理由都要这样做的。”
“是,我多次劝解官家他都不听,唉,没法子,我得知结果之后,请求官家宽限半日,这才请你们去收了永泽为嗣子。说话间,定罪的圣旨便要下了。我还想再去劝劝官家,让他再消消气,先延后再说。”
王妃打了个哆嗦,低声道:“娘娘,此事须得谨慎,官家眼目前正在气头上,可不能冲撞了他,别看官家平素脾气好,起火来,也是很吓人的。孙家的事情,你帮他留下了香火,便已经是对得起他家了。切不可太过分了,惹怒了官家,惹火烧身就不值了!”
“我心中有数。他就算责罚我,我也必须说,让他按照医官院大多数继续调查的意见办。”
王妃还想再劝,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柔弱,性子却是很刚毅的,再劝也没用,叹了口气,忧心忡忡望着丈夫曹玘。曹玘微笑,微微摇头,示意她不用说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便告辞走了。
曹皇后呆坐半晌,问了侍从太监,知道官家在永康小公主寝宫里,便吩咐摆驾前往。
永康公主已经气息奄奄,仁宗坐在床边,亲自给女儿诊脉,但觉脉息若有若无,时断时续,已知无望,一脸凄然。回头对旁边太监道:“高丽参汤,给公主服用了吗?”
太监忙躬身道:“服过了。早就服过了。”
“怎么服过了还是这样?不是说高丽参乃回阳救逆圣药吗?嗯?”瞪眼瞧着站在一旁的侍御医林亿。
林亿忙躬身施礼:“公主的病症,已属不治,便是高丽参,也已经回天乏术。
仁宗呼地站了起来:“就算没有用,也要服!给我加大剂量!一定要把公主救活了!”
太监们赶紧答应,林亿却苦笑站在那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