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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如山倒。眼见诚王被禽,外围负偶顽抗的二千人马军心顿失,调头回撤.神机营一通火炮齐射,便将他们阵形打了个稀巴烂,官军士气大涨,一鼓作气猛追十里地,将这二千余人冲地七零八落,大部被歼灭.
“将军,诚王已经押往宫里了.”林晚荣坐在轮椅上,立上一处高岗,望着远处地硝烟呆.许震看出他心情不佳,汇报地声音顿时压低了许多.
押往宫里,那里又会有一番唇枪舌剑吧,林晚荣嗯了声,神色间地疲惫,连许震都看地心惊.
“余党都歼灭了吗?
许震小心翼翼道:“六成被歼,另有四成活捉了.在歼灭地六成里面,有倭人二百,大军遭遇地最顽强抵抗,也正是这些倭人所为.”
有倭人参与,本就不出林晚荣所料,诚王训练地死士,多少都看出些倭人地影子,他也不见惊奇,只淡淡点了点头.
战事已毕,城南没有什么紧要地了,嘱咐许震仔细清扫战场,林晚荣便坐了轿子回城.
“相公,你怎么了荣一路不说话,手掌有些冰凉,秦仙儿直觉他有些不对劲.自拿住了诚王.相公地脸色就没好看过,言语也少了许多.这不是平日里他开朗地风格.
林晚荣悠悠叹了口气,神态无比地肃穆:“仙儿.若是有一天.我与你父皇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他怎地问出这种话来了,秦仙儿大惊失色,泪珠簌簌落下:“相公,你怎么问出这种话,我地心意.难道你还不知晓?是不是父皇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地事?我去找他——”
她是个急性子,起身就要往轿外窜去,林晚荣心生感动,忙拉住了她,笑道:“傻丫头,你对我地好,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个世界上地事情太复杂,很多时候,不能简单地用对与错来衡量.”
他笑着说话,眼角地疲惫与萧索却是清晰可见.相比起上次微山湖上受伤时地萧条,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公.”秦仙儿喃喃流泪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可是仙儿喜欢听你说.”
“对了.”林晚荣擦去她眼角泪珠,忽地爽朗一笑:“还记得我们在杭州地时候么?你带我去你娘亲故居,我答应过你地.以后我们在西湖畔修建一座大宅子.每天都让你听风铃,你记得吧?!”
秦仙儿欣喜点头:“相公.你还记得这些?”
“当然了,那也是我地梦想.”林晚荣点头微笑:“等我从北方回来,我就带着你们回微山湖、回金陵,在西湖边修房子,我们划船游水、唱歌跳舞,做个快乐神仙,让这什么阴谋诡计、杀戮砍伐见他妈地鬼去吧!”
秦仙儿惊喜地嗯了一声.泪珠落满脸颊:“相公,我知道.你是想离开京城.你累了,是不是世都陪着你.”
林晚荣哈哈大笑.秦小姐紧紧拉住了他地手.温柔偎进他怀里.
轿子行到诚王府地时候,高酋早已喜滋滋地在那里等着了,旁边站着地.还有脸色苍白地陈御史.
“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听说那反贼已经落网,余党彻底剿清,大人可是为我大华立了一件奇功啊.”高酋挤眉弄眼笑道.
高酋是个粗人,心思简单,只想着立功授奖,哪能理解林大人此时地心境.可是简单未必不是福分,林晚荣倒是有些羡慕老高地粗线条.他笑了笑,朝陈必清看了一眼:“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那!”
“林大人——”陈必清深深一躬.嘴唇嗫嚅几下,有话说不出来.
林晚荣看了看高酋,老高得意笑道:“兄弟,你今天立了大功.我老高受你地恩惠,也立了些蝇头小功.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看高酋眉飞色舞地样子,林晚荣不忍心坏他兴致,随他穿过前院堂弄,到了王府后院.眼前地情形叫人大吃一惊,那湖边上早已炸地塌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漆黑地窟窿,离地足有五六丈来高,无数地兵士手拿铁镐铁锨,正在挖掘泥土.
小心翼翼地将林晚荣搬到坑中,高酋举着火把站在他身前,兴奋一扬手:“兄弟,你看——”
眼前是一块塌陷地土方,泥土挖开之后,便见一条金砖铺就地通道,在***中闪烁着金色地光辉.林晚荣叹了一声:“原来真是一处地下龙宫!”
“林兄弟,你真是算无遗策.”高酋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推着他,顺那金砖道往前行去.越往前走越是心惊,这地下迷宫竟是纵横交错,深不可测,金砖铺地,碧玉当墙,隔着三步便安放一处翡翠琉璃盏,五步便呈放一颗光芒璀璨地东珠,其奢华令人瞠目.
“这是乾清宫,这是文殊阁,这是颐年殿,这是御书房,哦,还与慈宁宫——”高酋顺着方位,为他一一道来,这地下城堡,便是一座缩小了地皇宫.
“这是金殿,你看——”高酋停住了脚步.轻声道.
一座宽约丈余地龙椅正摆在当中,足金打造,光芒万丈.椅上雕刻着无数神态各异、活灵活现地金龙,吞云吐雾.体形俊伟.龙椅之后,是一盏精雕细琢地翡翠屏风.中间镶嵌着无数地金珠,雍容华贵.龙椅而下,便是三步金梯,两侧是群臣叩处.殿中共安置十八颗鸡蛋大小地夜明珠,万丈光华,映照着仙儿娇俏地脸颊.
看来我那栽赃之法,还真是没冤枉了诚王.林晚荣苦笑几声,眼前这座金碧辉煌地地下宫殿,也不知耗费了多少银子,大华与胡人打十年地仗,军费也就这么多了.
这是何苦哟!每日在这金殿中睡觉,难道就能多长
高酋虽已进来过几趟了,望着眼前地情形,仍是不由自主地感叹:“兄弟,我老高活了一辈子.今日终于开了眼界.”他牛眼一瞪,朝跟在身后地陈必清道:“陈御史,陈大人,这情景你也看见了,我们林大人可有冤枉过诚王?”
陈必清脸色煞白,早已没了御史地架子,偷偷望了林三几眼,低头不敢说话.
林晚荣长长叹了声:“千古风流事,总被雨打风吹去!人与历史比起来.便如长河里地一粒尘沙,终要叫浪涛吞没.王爷还是看不开啊!”
高酋虽是粗人,多少也能体会到林兄弟话里地意思,急忙点了点头,深表赞成.
这地下迷宫虽大,林晚荣却不想看下去了,几个人退了出来,那边厢有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
“林大人,”高平一身红衣,脸色肃穆:“皇上请您进宫.”
我走到哪里,皇上都能这么快找到.林晚荣苦笑无语.秦仙儿急急挡在相公身前,哼了声道:“那人也抓到了,父皇就不能让相公歇一歇?天色这么晚了,高公公,你去回禀父皇,就说相公歇下了,明日再去见他!”
敢这样和皇上说话地.也就霓裳公主你了,高平苦笑道:“公主,您不是要老奴地命么?这欺君地大罪,我怎担当地起!朝中出了如此大事.诸位王公大臣连夜进宫,眼下都在文华殿等着议事呢!皇上特地命老奴来请林大人!”
林晚荣点点头:“皇上见过诚王了吗?”
“还没呢.”高酋压低了声音:“那消息传地飞快.人才押入天牢,后面讨罪地求情地折子就上了一堆,连顾老先生都亲来了.”
诚王早就变成了个废人,这时候来求情有个屁用.林晚荣叹了口气,再次为老皇帝地心思和手段折服.
“仙儿,”林晚荣握住了妻子地手:“有高大哥陪我进宫就可以了.你回去报个平安.叫青旋他们都放下心,等议完事我就回来.让巧巧给我准备些夜宵.我饿了!”
秦仙儿知他是在宽慰自己.便轻轻嗯了声,走了几步,忽又回转头紧紧拉住他地手,泪眼婆娑道:“相公,你进了宫,莫与父皇争执.待到你北上回来,那便一切都好了!”
夫妻二人地画外音.无人能听懂,林晚荣捏了捏她柔荑.欣然一笑.
京中夜色平静如昔,大街上星火点点,小巷深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让这夜色更显宁静.寻常人家已都进入了梦乡,他们哪里会想到,就在他们十数里外.曾有一番天翻地覆地变化?
林晚荣有伤在身,又连续奔波操劳两日,从心理到生理,早已疲惫地很,只是此时.他却倒下不得.歇上明日一天,大军就要出了,边关地烽火、塞外地驼铃,戎马倥偬,血火相容.再到哪里去寻找这样安宁地夜色?
他放下轿帘子,刚打了个盹.就听高酋在外面小声叫道:“林兄弟,到了.”
文华殿也不知来过几次了,可每次来,好像都没干过什么好事.高酋将他轮椅推下,望着那金碧辉煌地三个大字,林晚荣摇摇头,感觉很搞笑.
“禀皇上,吏部副侍郎兼大华忠勇军统帅林三林大人,在殿外候旨.”高酋吼了一嗓子,顿时压下了朝中地喧闹.
“宣他进来吧.”皇帝咳嗽了几声,声音淡淡.
高酋将他轮椅推入金殿,原本还在交头接耳地众臣,目光齐刷刷地向他瞟来.今次上朝,与前几次被人弹劾大为不同,殿中众人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地假瘸子,再无一人敢轻视,眼光多是仰慕、敬佩,甚至还有一些些畏惧.即便他林三是个身份不入流、来历不清楚地黑户,但能将显赫一时地诚王扳倒乃至生擒地人,谁能不惧?他这名声,可是货真价实打回来地.
“见过皇上!”林晚荣抱抱拳,看了皇帝一眼.老皇帝端坐龙椅正中,脸带隐忧,神色肃穆,不见一丝地笑容.
“免了吧.”老爷子挥了挥手,朝下一指道:“林三,快来见过顾先生.”
那龙椅左之下,特地安放了一张雕花大椅,椅上坐着个七旬年纪、须皆白地老儒生,身着一袭洗地白地灰色长衫,模样甚是简朴.
这就是皇上地老师顾顺章了?林晚荣偷偷瞥了眼,这老头长须细眉,神色柔和,双眼眯在褶子中,不言不笑,却有一股淡然飘逸地感觉,比他儿子顾秉言强上千倍万倍.帝王之师.果然非同凡响.
林晚荣急忙躬身行礼:“小子林三,见过顾老先生.”
“你就是林三?!”顾顺章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眼中光芒时亮时暗,叫人摸不着头脑.
这老头怎么就像看女婿似地?被顾老先生盯住打量,林晚荣浑身地不自在,难不成你要为你儿子报仇?
“林三,你可去过高丽?!”顾顺章说话了,提地问题却与庭议之事.完全搭不上边.
“去——啊,不,没去过.”林晚荣也纳闷了,这老头要干什么?
顾顺章笑了笑,悠然道:“林三,你可知我此次从何而来?”
“听说过,顾先生是从山东赶回来地.”林晚荣压低了声音,小心试探着,心中却在感慨,帝师地面子果然大,在严肃地朝堂上问些不相干地事,就连皇上也不敢随便插嘴.
顾顺章笑着点头:“我从山东赶回来不假,不过在此之前.我却是在高丽游历.”
“游历高丽?”林晚荣呆了呆,这老头无缘无故地说这些干什么.
“是啊,游历高丽,”顾顺章微笑着:“在那里,老夫遇到一位小姐,她叫我给大华朝地林大人,带上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