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双双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也是十分虚弱:“不碍事,妾身这身子骨本就不好,也怪不得那些大夫!”
南宫逸望着一脸病容的蓝双双,心里却突然觉得莫名的恐慌,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样的蓝双双,可眼下蓝双双给他的感觉,却像极了多年前病故的生母,让他不自觉地浑身颤抖。
“双,双儿,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
“王爷,妾身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今日想来也是老天相助,能在妾身离去前见上王爷一面……”
听见她这番话,南宫逸大脑突然嗡了一声,瞬间变得空白,良久之后才醒悟过来,他伸手环抱起蓝双双,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这就带你进宫见太医……你一定会没事的!”
蓝双双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王爷,放我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若是再耽搁,我怕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不!你别胡说!你怎么可能会有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南宫逸突然间也是没了力气,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床头,把蓝双双重重地摔回到床上。
蓝双双猛烈地咳嗽了几下,又痛苦地呻、吟两声,让南宫逸觉得格外刺耳而难受。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不过才两天时间,蓝双双竟然会虚弱到如此地步,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门前胆怯……究竟还是他错了!
“王爷,你冷静些!生死由命,我本就该是地府之人,这些时日是凭空赚来,我也该满足了,想来阎王爷也是觉着我不该待在人世间,想要收我回去吧!”
“你别胡说八道!只不过是次小产而已,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我,我这就去找太医!”南宫逸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泪是汗,整个人已经陷入混乱的状态。
他说完这句话,起身便想往外跑,却被蓝双双死死地拉住了胳膊。
“王爷若是一去,怕是再也见不到我了……双双最后一次恳求王爷,能否留下来,听我一句?”蓝双双眼带哀怨地望着南宫逸,原本清亮的大眼微微有些浑浊。
她感觉到药效正在挥作用,体温正逐渐下降,就连四肢的活动也开始觉得吃力起来。
花无双虽说服下食魂草之后,三个时辰内会有作用,可并未说明究竟能撑几个小时。蓝双双自然不敢再耽搁时间,也是想赶紧将计划实施下去。
她的语气虽然很轻,可是异常坚定,也是一脸的倔强。那表情南宫逸自是熟悉不已,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一咬嘴唇,坐在了床头,紧紧地握住了蓝双双的手。
蓝双双又是轻咳两声,从枕头下拿出休书,轻轻递到南宫逸的手上,语带哀怜地乞求道:“王爷,妾身只有一事相求,希望王爷能念在与妾身往昔的情份,签下这封休书!”
南宫逸低头看着休书,却是浑身颤抖,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仍然无法掩饰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你究竟还是不肯原谅我?”
蓝双双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悠悠地说道:“妾身其实早就看开了……再多的怨,再大的恨,也不过转瞬一间之事。世间之事自有老天爷安排,不该来到这世上的人,终究不会到来,不该在人间长久之人,老天也会将性命收回……”
“那为何还要我签下这封休书!”南宫逸已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睛里泪光闪现。
蓝双双心里一紧,却是感觉到格外地难受,也不知是因为药效的原因,还是因为看到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南宫逸。
“我此生想来也是短暂,不过回顾下来也是交了不少的朋友,这些朋友与我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皇陵里戒备森严,不是寻常百姓所能出入的地方。一个人待在地下是很寂寞的,若是朋友前来我的坟头,为我烧上一柱香,与我续旧一番,想来也是件令人高兴之事!所以王爷,我不想被埋皇陵,唯一的办法,便是你休了我,我也不再担个王妃之名,可好?”
蓝双双柔柔弱弱地说出这番话,眼神里也是充满了期盼,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南宫逸也是不忍拒绝。
咬牙犹豫了很久,南宫逸却始终不吭声,握着蓝双双的手也是更紧了。
“王爷,我只求你这件事,可否答应我?否则,我死不瞑目……”说着,蓝双双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微弱。
药效正在逐渐加强,她已经看不到南宫逸悲伤的脸庞,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个轮廓,只是南宫逸冰冷的手掌,那份隐忍的伤心却是仍能传达到她那里。
蓝双双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弱,身体已然瘫软下来,无法再行动,眼神里的事物越来越模糊,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
“王爷,我求你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气若游丝,想是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最后力气。
南宫逸不敢抬头看她,眼泪却是大滴大滴地落在这封休书之上。
“好……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凤临国冷王之妃,无双郡主的名号也被削除!我还以平民之身!”
这话刚说完,南宫逸已经哭得泪流满面:“双儿,既然我已答应你一事,你也必须答应我……要活下去!一定要……”
南宫逸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缓缓将视线移向了自己的手心。
蓝双双的小手已然摊开,也是没有了一丝生气。
“不,不……”南宫逸喃喃地说着,又将视线望向了蓝双双的脸。
蓝双双已经安然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笑,一副心愿已了的模样。
“双,双儿……你,你别吓我……”南宫逸的声音十分颤抖,隔了半晌,又鼓足勇气,缓缓将手伸向了蓝双双的颈脉。
指尖没能触碰到活人该有的动静,他又将手伸向蓝双双的鼻翼、心脏,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