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紧张与压抑,倒是让她装出来的难受成为了现实,眼泪也是不自觉地扑簌而下。
刘玉悠原本以为她是做戏,可眼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是吓得小脸苍白,一把扶住蓝双双,语带哭腔:“姐姐,你怎么了?”
蓝双双视线却是渐渐模糊,随后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待到她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刘玉悠自然换成了殷切守候的慕容诚。
“双儿,你醒了!”慕容诚一脸欣喜。
蓝双双见到他这张脸,却是突然感到十分厌烦,自是不想与他搭话,干脆眼一闭,又假装晕了过去。
“太医,她究竟如何?”
“皇上请放心,姑娘她只是急火攻心,再加上体质偏弱,一时间血脉混乱而造成的暂时昏厥罢了!”
“唉,早知如此,朕就不该答应让悠儿进这养生殿……”
身旁的男人依旧尽心守候,而蓝双双的心思,却是飘向了千里之外的战场。
南宫逸的脸庞一直在她脑子里回旋,不管她怎么驱赶都挥散不去。
她为自己的不争气还感到难堪,恨不得狠扇自己几耳光,可终究还是紧紧抓住了被角,任凭受伤的掌心如何疼痛,却也是丝毫没有感觉。
蓝双双,已经说好的忘却,你不能再回头了……
那个男人不仅欺骗了你的感情!还因为他的冷漠夺走了你腹中的孩儿!他究竟是生是死,都已经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蓝双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淌下来,心头像是被压上一块巨石一般,着实闷得慌。
也不知过了多久,养生殿又恢复到了平静之中,蓝双双睁开眼睛,艰难地坐起身来,轻靠在床头,却是愣愣地呆。
不管睁眼闭眼,脑子里却全是南宫逸的身影,这让她觉得莫名地烦躁。
蓝双双很清楚,对于一支处在正面战场上的军队来说,缺少军粮几乎等于提前宣判了这场战事的失败。
对于作为将的南宫逸来说,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即使能捡回一条性命,以他刚烈的性子,怕是也无颜面对对他期待极高的南宫傲……
想到这里,蓝双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南宫逸真的不在这人世,她真的能如此气定神闲吗?
蓝双双感到莫名地晕眩,一摸胸口,却是感觉到心脏正狂乱地跳动着。
静默了好一会儿,蓝双双嘴角却是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为什么听到那个男人有难的消息,却是比凤临陷入亡国之患更让她觉得难受?究竟,自己还是逃不出那个梦魇……
而另一边,南宫逸却是紧咬着嘴唇,望着临时粮仓里看似满满当当的粮草,脸色异常严峻。
“查清楚是何人所为了吗?”他冷冷地问道。
“回将军,据说是在南珠公主被送入皇宫之后,便隐匿在凤临的天漠人干的!”副将也是一脸懊恼。
“可恶!”南宫逸一拳击在面前的大米中,颗颗白米如绽开的水花一般飞溅起来。
眼看局势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好转,可没想到南宫傲增派运送的粮草,却在半路上被劫,烧得一干二净!
眼下要让南宫傲再在短时间内准备他需要的粮草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而军中的粮草怕也至多能维持五天时间,而这场接连不断的战事,怕不知要持续多长时间……
南宫逸埋头仔细想了想,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恨恨地出命令:“传我口令,全体将士收拾行装,退守清河镇!”
副将一听,惊讶极了,赶紧问道:“将军,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秦羽关了吗?”
南宫逸皱了皱眉头,冷静地答道:“边关环境恶劣,一来受伤的士兵无法良好恢复,二来城墙那破洞始终是个破绽!虽然上次的偷袭让他们损失惨重,但他们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眼下也是自顾不暇,也无法整日派守兵力守在那里……清河镇城墙虽然比这秦羽关薄弱许多,但地势对守城一方较为有力!横竖待在这里已无半分胜算,不如退守回去,再想办法!”
副将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撤退!”
虽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缺乏粮草!军中缺粮一事只是极少数知道,为了不少士兵知晓此事,南宫逸偷偷命人在半夜里运来许多松软的泥土,藏在了大米之下。
也就是说,这看上去十分充足的粮仓,其实只有表面一层是真正的粮草而已!
望着满天的繁星,南宫逸不禁长叹一声,难道是天要亡凤临?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天空中有两颗异常闪亮的星星,让他不自觉地想起蓝双双那双清亮的大眼。
双儿,我究竟还是无能,不能保住你的墓地!若是那一天真的来到了,就让我南宫逸也陪着你,做个世间的孤魂野鬼吧……
一大早,嬷嬷便打开了养生殿的门,却见蓝双双已经端坐在桌旁,不禁吓了一大跳。
“嬷嬷,还劳烦您去把尚衣监和司珍署的人请来,我想再试试大婚的礼服!”蓝双双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嬷嬷自是喜不自禁,连声答应,又让下面的宫女通报去了。
“你呀,终于开窍了!后天便是大婚之日,你再是这么死气沉沉的模样,让皇上的脸往哪儿搁啊!”嬷嬷絮絮叨叨地说着,又命人将早膳给送了过来。
这次蓝双双倒是十分听话,也不要她叮嘱,自觉地端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嬷嬷高兴得连连点头,却是没能察觉到蓝双双眼中的一丝漠然和坚定。
很快,大婚的礼服和金凤冠便送到了养生殿,女吏们伺候着蓝双双穿好衣服,又戴上金凤冠,那份光彩夺目自是不言而喻。
“帮我上妆!”蓝双双冷冷地命令道。
女吏们面面相觑,不知她想干什么,可还是遵照她的吩咐,为蓝双双化上新娘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