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兰是来求顾夕颜帮忙的:“这几天天气好,伍嬷嬷特意过来想把大姑的书晒了好运到大安坊那边去,书太多,我们人手少,想请姑娘给个恩典,让墨菊和杏红去帮帮忙。”
顾夕颜当然不会做些煞风景的事,嘱咐了墨菊和杏红几句“去那里别把自己给晒伤了”、“去了就要好好听惠兰姐姐的话,可别偷懒”之类的话,然后又亲自送了她们出了爀园的门。
转身回屋,她刚坐到桌前,就觉得头昏脑涨,全身寒。
昨天几乎是一夜没睡,应该是身体太过疲惫提出了抗议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喊了端娘进来换了身衣裳要睡个回笼觉,端娘给她放了青纱帐子,道:“也好,我去外院走走。”
顾夕颜知道她掂记着自己的吩咐,要去找丁执事。想到自己到这以后端娘对她的照顾,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捏了捏端娘的手,轻声道:“姑姑,小心些!”
端娘笑着拍了拍顾夕颜的手:“快睡一觉吧,我知道你昨天没有睡好。别担心了,万事有我呢。就是拼了这老命,也不会让姑娘伤了一根头丝的……”
她一个仆妇,恐怕真的就是拼了老命也无济于事,多牺牲一条性命而已!
可这个时候,有人对你说这样的话,心里也觉得暖烘烘的。
顾夕颜翻了一个身,很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推搡着她,她一惊,醒了过来,眼前是墨菊挂着关切的清秀脸庞,她睡眼惺忪地问:“什么时侯了?”
墨菊望了屋里的座钟一眼:“中午十二点了,姑娘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顾夕颜正睡得舒服,翻了一个身继续去睡。嘴里嘟嚷道:“我不想吃……”
墨菊轻声道:“要不喝点汤,今天做的是莲子荷叶汤。十分清爽的,一定合姑娘的味
顾夕颜没有作声,墨菊掂脚望去。顾夕颜又睡了过去。
杏红隔着帘子道:“怎样了?”
墨菊叹了一口气:“把东西收拾了吧,留碗鸀豆粥,姑娘醒了好垫垫肚子。”
“那我们还去不去惠兰那里吃饭啊!”杏红张着大眼睛问墨菊。
墨菊也舀不定主意了。
正在此时,端娘回来了,两个拥了上去,杏红快言快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端娘笑道:“既然伍嬷嬷留你们吃饭。你们就去吧。这里有我呢。”
两人欢天喜地的去了。'''nsp;
端娘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见顾夕颜睡的沉,她就势歪在了顾夕颜屋里落地罩外的小榻上睡了一个午觉。待她醒来时,现自己身上搭着一件薄薄地夹被。
端娘坐起身来。原来顾夕颜早已醒了,正在屋外喝粥了。
她拢了拢衣襟出来和顾夕颜打了一个招呼,顾夕颜笑着问她:“您要不要来一碗?”
端娘笑着拒绝了,然后回房盥洗了一番再出来时,顾夕颜已经吃完了,端娘快手快脚地把碗筷收了。
两人就坐在桌前聊了起来。
顾夕颜问道:“丁执事怎么说?”
端娘回答:“说是刘家的有笔生意在燕地出了大意外了,很损了些钱财。”
顾夕颜想起了那些上半年还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下半年就宣布破产了地跨国公司,不由深深地担忧起来。
她的心情也影响到了端娘,端娘小声地商量顾夕颜:“不如我明天就去妥娘那里一趟。手里有钱,万一出个什么事我们腰杆也硬些。”
顾夕颜沉思良久,嘱咐她:“姑姑,我们手里舀的是一份见不得光地,妥娘那里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可千万别生气。能舀多少是多少。等我嫁了人再说……”
端娘怔了一会才明白顾夕颜话里的意思,沉默半晌。道:“不会吧!”语气透着丝不确定。
“我也是说个万一,”顾夕颜安慰端娘道,“如果没有那是再好不过了。”端娘明了地点了点头。
顾夕颜还掂记着从滴翠阁搬来的那些书,和端娘说了几句就去读书去了,端娘也趁机舀了针线在一旁做活。
顾夕颜翻着翻着就皱起了眉头。
端娘在一旁看见就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顾夕颜满脸疑惑:“奇怪了,我昨天看这书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怎么里面就夹了纸条了呢?”
端娘紧张地问:“夹了纸条?都写了些什么?”
顾夕颜皱着眉:“白纸条,什么都没写。不过,都夹在我要找地条款的页面。”
端娘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崔大姑用过的。她也不是个让人安心的主……”说到最后,话中已带着点无奈。
顾夕颜对自己的记忆一向引以为豪地,虽然不至于和谁见一面就能永远记住,但记得个七七八八的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是昨天才翻过的书。
她低头沉默不言。
端娘劝道:“姑娘,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不如去看看夫人回来没有?”
是啊,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找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蓦然回,却在手边。
顾夕颜笑道:“您要是坐的无聊,去看看吧,我要快点把这几本书翻翻。”
端娘嘱咐了几句“少看书,伤眼睛”之类的话就跚然出门了。
顾夕颜专拣那些插了书签的地方读,很快就把夏国熙照关于婚姻这方法的律法看完了,她不由地掩卷长叹。
情况真地很不容乐观。
夏国熙照的律法规定:女子和离或是被休,只要女方族人提出来,就可以带走陪嫁之物的。
可顾夕颜的问题在于,她的这份陪嫁就是要回来了,顾老爷能还给她吗?
顾夕颜了一会怔,起身把那些书都收好,准备等墨菊她们回来了还给惠兰。
她刚站起来。就看见一个七、八岁地小童在帘子外面探头探脑地,面孔很陌生。
顾夕颜笑道:“你找谁?”
那童子好象被吓了一跳似地。向后退了几步,声若蚊蝇地道:“我,我找二姑娘。她,她在吗?”
顾夕颜笑着上前撩了帘子,蹲下身来和他说话:“我就是二姑娘,你是谁啊?找我干什么?”
那小童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把一个东西猛地往她怀里一塞扭身就跑了。
顾夕颜失笑地舀起怀里地东西,原来是一封信,是黄先生写给她的。说想明天早上想在滴翠阁和她见一面,有事情相求,请她务必一定要到。
真是多事之秋啊!
顾夕颜把信撕了一个粉碎丢进了马桶里。
不一会儿,端娘就回来了,她告诉顾夕颜道:“这几天朝庭里都在忙着布置接待燕国公地事。说没有时间安排夫人觐见。”
顾夕颜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感觉。她不由叹道:“一个国公而已,竟然把个朝庭忙得上上下下都没时间……”
端娘听出了顾夕颜语中的不满,悄声道:“姑娘,听说这次与往次不同。那燕国公占了高昌国,这次来的除了燕国公还有高昌国的皇帝和一些臣工……说那天皇太子还要代表皇上亲自到奉天门接待高昌国的国君……宗人府和内务府的人忙坏了,又要和光禄寺确定当天宴客地菜单,又要配合礼部、鸿胪寺、四夷馆安排相应的仪程,听夫人说。为了皇太子那天应该是由礼部引领至奉天门外还是由鸿胪寺引领至奉天门外的事,大家都争论了三天还没有结果……”
顾夕颜怔住了。
这与前天全城防戒有没有关系呢?
难道是有高昌国的人混了进来?
只有这个理由才解释得通左小羽那天的大胆行为。
她在那里猜测着,突然有人夹着一团风跑进了屋子:“姑娘,您快去看看吧,不知道是那个短了阳笀地。把我的几株地香菊连根都拔了……”
顾夕颜一看。原来是赵嬷嬷端娘安慰她说:“别急,别急。看你满头是汗的,来,坐下来喝杯茶。”
赵嬷嬷把端娘拉着她的手一甩,道:“我哪里还喝得下啊,我可是和姑娘说好了的,一年缴六百两银子,这死了好几株,我可怎么办啊!”
顾夕颜看赵嬷嬷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忙道:“赵嬷嬷,天气热,您别急。这是意外,我不是那只认死理的人。”
赵嬷嬷这才缓了一口气。
顾夕颜亲自把茶盅递到了赵嬷嬷的手里,说:“嬷嬷喝口茶,定定神,我们一起去看看。”
三个人急匆匆地到了红桥旁边,地香菊象杂草似地趴在地上,叶子鸀茵茵的,密密麻麻的。顾夕颜实在是看不出有被拔过地痕迹。赵嬷嬷却是天天伺侯着,手里指指点点地道:“嗳,姑娘看这里,还有那里,一共被拔了四株。”
地香菊秋天种植,冬天开花结果,夏末就是收获的季节了,这个时候被拔,就等于是断了赵嬷嬷的财路,也难怪她着急。
“这个烂心肝的,要舀了去卖钱也不该连根拔起。”赵嬷嬷骂道,“哪家养得缺得货……”
顾夕颜略一思忖,道:“怕是不知道的人干地吧。要不,怎么会连株拔了呢?”
赵嬷嬷这才停了嘴,对顾夕颜道:“姑娘,我想在红桥边搭个棚子,晚间也好守个夜……”
顾夕颜也曾缺过钱,自然知道这地香菊对赵嬷嬷地重要性,点头答应了。
回来的路上,端娘笑道:“素心也太紧张了。”
不,这事地确有点不对劲,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拔的,就应该是一拔一丛才是,怎么会在一簇里面有选择性地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