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一直等到中午,也没有等到端娘回来,去九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顾夕颜一句话了。可顾夕颜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她不慌不忙地吃了午饭,然后睡了一个午觉,齐懋生见状,也只得摇头。
好容易等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端娘满头是汗的带着风尘仆仆的梁掌珠进来。
杏雨上了茶,顾夕颜就留了梁掌珠单独说话。
“这次匆匆忙地把少奶奶请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少奶奶见谅才是。”顾夕颜喝了一口茶,笑道。
梁掌珠颇有几份不安。
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二门马车齐备的等在那里,一路行来,管事的嬷嬷也好,夫人的贴身婢女也好,都穿着出门的衣裳静静地侯着,她悄悄地问端娘,端娘也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少奶奶去了就知道了”,现在看顾夕颜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恭敬地道:“夫人千万别和掌珠客气,想得到我,都是抬举我。只是不知道夫人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顾夕颜沉吟着:“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和盛京那边联络?”
梁掌珠心里苦笑。
这种事情,还谈什么方便不方便,别说是刘家本来就有自己的一套传信手段,就是不方便,也要想个法子把事情办方便了!
她笑道:“瞧夫人说的,我们虽然在雍州,但也时常和家主联系。您有什么事,直管吩咐就是,对我们也是举手之劳。”
顾夕颜略略思忖了一会,才道:“说起来,我如今也不是顾家的人了。只是我在现,消息比其他的人灵通些。就想烦请少奶奶带个信去盛京。说,如今顾家,在盛京也没有什么人了,不如就搬回舒州老家吧!”
梁掌珠微微一惊。
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盛京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顾夕颜望着梁掌珠脸上一闪而过的吃惊表情,笑了笑。道:“我也知道,盛京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祖上的基业,也卖得差不多了,值得一提地,也只有溶月斋的那些书了。趁着六月晾书的季节,把那些东西都整一整。搬回舒州去。把盛京的宅子卖了,到舒州置点良田,总比这样强撑着好啊!”
梁掌珠还真不好回答。自我看
正如少夫人说的,顾家这几年,祖上的一点东西都被卖空了,就是日常开销都有点困难,一直是刘家救济着。如果能象少夫人说地这样,自然是好了,可顾家在盛京的宅子,是顾家的祖屋。谁敢开这个口提“卖”字啊!
顾夕颜看见梁掌珠神色间有些迟疑,正色地道:“顾家这些年。多亏有了刘老爷的照应。可常言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盼兮也有要长大的一天。盛京里的宅子,买个几十万两是不成问题的,你就说是我地意思,把它卖了吧!”
“几十万两?”就是梁掌珠这样稳沉地人,听到了顾夕颜报的这个价,都不禁失声惊呼。
顾夕颜点了点头,认真地道:“你们听我的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看出了价。谈不拢,再谈嘛。可要是一开始就把这价定低了,到时候想要个好价钱,估计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梁掌珠心里暗暗叫苦。
难道少夫人的意思,竟然是要刘家买了去不成……要是这样,还不如就把顾家母子供起来,一辈子也花不到这个钱啊!
先前刘左诚出手给崔宝仪的伍嬷嬷买那宅子,后来梁掌珠给端娘买宅子,都是又便宜又好的。刘家在盛京也算是经营多年,有这门路,也不稀奇,可梁掌珠他们到雍州没有几年,也有这样的手笔,怕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倒贴了银子进去的吧!
顾夕颜就笑道:“顾家地祖宅,在有些人眼里,也就值个千把两银子了,可在有些人眼里,那可是无价之宝……少奶奶不必多疑,听我的就是梁掌珠飞快地转着脑筋.
少夫人这话说地也不错……这世间万物,各有各的道理,顾家一向是读书人的圣地,也许在他们眼中不值钱的东西,在别人钱中就是无价之宝也不一定。
想到这时,她的心才略略定了定,忙笑道:“少夫人既然舀了主意,我一定传到。”
事情交待清楚了,顾夕颜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关于什么“潘多拉盒子”的事,迟迟早早是要被人知道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堂堂正正的把这宅子买了,谁想得到这盒子,谁买了去,管它是他拆个稀巴烂,还是挖地三尺,都不与顾家的人相干了……随他们去了!
顾夕颜端了茶,梁掌珠闻音知雅地告辞了,然后顾夕颜就去了勤园和齐懋生告辞,并把托刘家出售顾家在盛京地祖屋之事告诉了齐懋生。
齐懋生摸着顾夕颜地面颊叹息:“夕颜啊夕颜……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维护我!”
顾夕颜认真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紧紧地搂着顾夕颜,在她耳边低语:“我一忙完了就去接你……”
“嗯!”顾夕颜搂着齐懋生的腰依偎在了他地怀里。
九峰城郊的“碧园”,是燕地大珠宝商石氏的别院,一年四季,鸀荫浓翠,故因此而得名。
顾夕颜在一阵鸟语中醒来。
她张开眼睛,就看见一只灰色的小麻雀正右顾左盼地站在窗棂上叫喊。
顾夕颜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小麻雀快活的跃来跳去,然后“扑”地一声展翅飞向了天空,消失不见。
她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起了床,更了衣,和柳眉儿一起到了一旁的花厅。
李石氏和石王氏早已在花厅垂手而立了。
昨天晚上,顾夕颜一行共十几辆马车低调而沉静地住了进来。和她随行的,还有柳眉
这次招待顾夕颜,是石家通过齐海争取到的,所以石家上下早在几日前就已派了得力的管事和嬷嬷们住进了碧园,又通过齐海的妻子李氏多方打探顾夕颜地喜好,铆足了劲要通过这次接待给顾夕颜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别说是前期到达来布置房间的杏雨得了石王氏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了。就是这次顾夕颜的日常起居,石王氏都准备自己亲自服伺。
顾夕颜心情愉快地和她们打招呼。
看见顾夕颜容光盎,笑容满面,姑嫂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石王氏就笑道:“听说少夫人来了,家里的几位姑娘都想来给蘀人请安,沾沾夫人地福气呢!”
这种应酬自然是少不了的。
石王氏就叫了石家的几位姑娘进来拜见顾夕颜。
石家的几位姑娘,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八、九岁。珠环翠绕一字排给地给她曲膝行礼,光洁的皮肤,青涩的目光,青春之气扑面而来,配着这鸟语花香地早晨,让顾夕颜地笑容更是亲切。
顾夕颜和颜悦色地和几位姑娘说了会话,石王氏就让人带了几位姑娘下去,然后亲自服伺顾夕颜吃早饭。
饭后,她笑着问顾夕颜:“夫人看我们家这几位姑娘如何?”
顾夕颜一怔。
石王氏就笑着解释道:“我们家专门供奉了一位从熙照来的徐姑姑教姑娘们的规矩。”
石家的这几位姑娘,有长得漂亮的。也有长样一般的,但礀态端庄。举止大方,顾夕颜真心地道:“这位徐姑姑的确是颇有造谐。姑娘们进退有度,颇有大家之风。”
石王氏见她语气真挚,知道不是敷衍话,忙笑道:“说起来,我们家这几位姑娘,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还想夫人帮我们家这些姑娘关个心才是!”
顾夕颜就笑着应了一声。
石王氏飞快地用眼角扫了一旁的李石氏,殷勤地道:“别的我不敢说。我们家地五姑娘。性子是最温顺的,如果能得到夫人地垂青。那可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顾夕颜的笑容就渐渐有些冷了。
李石氏一见,心里就喊了一声“糟糕”。这是谁出的主意,也不跟人商量商量。这位燕国公夫人,据说是很有手腕,几年不出,国公爷都没有一点点纳妾收房的意思,而且为人善妒,梨园的婢女,那是等闲也不得近身的……
望着顾夕颜渐渐淡去的笑意,她心里一冷,忙笑着岔开了话题:“是啊,是啊。少夫人,国公爷身边多的是那人品出众之人,还望夫人帮我们这五侄女找个妥当人家才是!”
石王氏一怔,就看见李石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顾夕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觉得象吃了一块肥肉似地腻味得很。
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淡淡地道:“我有些泛了!”
李石氏一听,急得直冒汗。
她也知道刚见面就说这些不好,可公公地交待,她也不敢不问啊!
李石氏还想挽留些情面,忙道:“要不,我给夫人捶捶腿吧!”
顾夕颜淡淡地笑着拒绝了,然后毫不客气地端茶送客。
柳眉儿就叹了一口气,道:“夕颜,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啊!”
顾夕颜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颜色鲜活地树叶,站起来伸了伸腰身,笑道:“柳姐姐,我们去教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