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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兰慢慢退开,独自躲进了舞会的某个角落。
她的眼睛只关注两个人,一个是欧念菁,一个是方婉琦。
她终于搞明白了,这两个女人竟然都和陈京有关系。一个是陈京的老婆,一个极有可能是陈京的情人。
这也太荒谬了。
沈梦兰觉得这个世界都乱套了。
陈京那个大土冒,那个暴力狂,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他?
而且这两个女人,无论是谁,都是让自己仰视的存在,无论是她们的事业,还是她们的姿色,都让沈梦兰自感不如。
在几分钟之前,沈梦兰都还觉得今天是这场舞会的主角,但是现在,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主角。
忽然,她再一次愣住了。
她竟然看到方婉琦和欧念菁两人举杯致意,同饮杯中酒,相谈甚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怎么会这样?
“沈总,请你跳一支舞吧!你今天可真漂亮。”李名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潇洒的挥手,摆出了一个十分绅士的邀请手势。
“不跳,不跳!”沈梦兰不耐烦的摆手道。
她扭头瞟了一眼李名义,以前她怎么看都觉得成熟潇洒的男人,现在看上去竟然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李名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内不一,外面光鲜,骨子里面龌龊,让人恶心。
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沈梦兰站起身来,一头扎进了舞会的休息间,把身上的礼服全部换掉。
然后偷偷的溜出去,驾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只觉得心情很乱,她甚至感觉自己就是个庸俗的女人。
真正成功的女人,根本无需去在男人堆里面穿梭,沈梦兰为自己所谓的自信感到脸红。女人的自信是什么?
看看今天欧念菁和方婉琦,那才真正的是自信。
欧念菁一直就站在那里,从来没有去进男人堆里面应酬,但是她却是今天舞会主角之一。
更为让人感叹的是方婉琦。方婉琦甚至都不用穿正式的礼服,舞会因为她的到来可以将音乐都关掉,她也不屑于在男人面前扮淑女,完全是我行我素,浑然天成,这才是真正的自信。
相反,沈梦兰的种种做法无一不证明她内心深处的自卑。在男人堆里面穿梭,享受被男人包围仰慕的感觉,这样的女人不是骨子里自卑是什么?
她将车开得很快,车在沿海大道上飞驰,而她的眼泪却不经意的就夺眶而出。
作为一个豪门私生女,从小就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从小到大,耳边都充斥着各种难听的话语。沈梦兰能不自卑?
……
夜已深。
本来今天方婉琦回楚江,陈京此时应该待在家中。
可是在这个时候,荆江却捅了篓子,让他无法抽身。
起因是荆江船厂职工闹工资,今年下半年九月开始,船厂经营遇到困难,就一直拖欠员工工资。
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很多职工经济实在是拮据,便开始用各种方法要求企业工资。
而在这个时候,市委常委会召开,会议决定荆江船厂将会被政府果断的砍掉,这个消息在船厂职工中传开,然后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政府的一个决策,到了下面就成了大年一过,船厂所有的工人都将下岗,自谋职业。
船厂有一万多职工,这个消息传下去,立刻就炸开了锅。
由此引了荆江船厂工人的大游行,通往船厂的三条公路全被游行队伍堵住,船厂厂房内外,各种标语贴满了内墙外墙。
形势十分的危机,刚刚上任的常委副市长柳新林已经奔赴现场指挥。陈京下令公安局,市武警支队立刻开赴现场维持秩序,必须保障不要引暴力冲突,另外还要保障绝对不能出现拥堵,踩踏等事件。
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在年终的时候闹出人命,今年这个年谁都会过不安分。
陈京出一道道的命令,然后自己静静的坐在办公室,只开一盏小台灯。
他的身边,秘书长肖涵毕恭毕敬的站着,脸上愁容满面。
点上一支烟,陈京深深的吸了一口,道:“老肖,你刚才说那些标语,说说,都是什么内容?”
肖涵脸色变了变,道:“标语的内容很过激,都是骂您的。说您是大贪官,说您不作为。一到荆江别的事儿不会干,就只会卖企业。还有,刚刚传来的消息,柳市长的车前后玻璃都被人砸了,现场的情绪可能会失控!”
陈京轻轻的哼了一声,道:“汤奕阳的人到了预定位置了吗?他来了电话没有?”
“汤局长汇报,说武警和公安已经到了现场,基本控制住了事态。现在工人的情绪都得到了安抚,除了少数激动分子,大部分人都回家休息去了!”
陈京用手敲了敲椅子护手,道:“你告诉汤奕阳,要准备给我坚持三到四天,要安排人交替休息。绝对不能够疏忽大意!”
“是,我马上去安排!”肖涵道。
陈京抬头手道:“不急,我知道你有话说,放心大胆的说吧,我听着呢!”
肖涵压低声音道:“书记,我觉得这个事情很古怪。应该是有人泄了密,不然常委会刚刚结束,怎么可能下面立刻就有这么大的反应?还有,我怀疑有人从中捣鬼,故意制造事端,目的是抹黑您!”
陈京淡淡一笑,道:“那还用怀疑吗?那是必然的!改革为什么这么难?就是因为改革会触及到一些人的利益,触及利益就是触及灵魂。有人在这其中就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搞破坏,搞阻挠,目前这都只是刚刚开始,还有更严峻的考验等着我们!”
肖涵道:“书记,是我工作疏忽了。没有安排好保密工作,让这些人有空子可钻,我……”
“不!”陈京站起身来抬手道,“你做得没错。秘密永远都保不住,再说了市委的决策,终究一天是要执行的,这个秘密无法长久守住。既然大家终究要撕破脸面,早点迟点又有什么关系?
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看你是担心我掀开现在咱们国企腐败链条这个盖子吧!是不是啊?”
肖涵心猛然一沉,手微微抖了一下。
陈京思维太锐利,自己的心思一点都瞒不过他。
他沉吟了一下,道:“书记,国企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最好是先易后难,因为这中间牵扯到的利益关系很多,处理不好,可能会导致乱局。局面不好控制,对整个荆江来说,是一种灾难!”
“灾难?”陈京盯着肖涵,点头道:“灾难这个词用得很贴切,是一种灾难。现在的荆江,就好比一个快要渴死的人,有时候我们的党委政府,明明知道是一杯毒酒,喝下去会出大事。
但是还是不得不喝,这就是饮鸩止渴。
这么多年,我们各届党委政府谁都不敢揭国企的盖子,因为这个盖子揭得不好,不仅会伤及自身,而且还让局面大乱。”
陈京将烟头猛然掐灭,道:“但是,我们从另一方面来想。如果我们永远都不作为,任由那些腐败的利益链条越来越做大。荆江的希望在哪里?所以啊,荆江的事情是辨证的,我来荆江也不是干太平官的。
所以你给我当秘书长,得时时小心,压力会很大。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肖涵一惊,道:“书记,我绝不后悔。我知道压力很大,但是压力再大,我也能挺住。您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会认真组织调查。一定会弄清情况。另外,我会组织加强宣传,成立专门的工作组下到企业搞宣讲。
要让职工们明白政府不会丢下他们,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陈京哈哈大笑,道:“老肖,你不用那么急。人家才刚刚闹一点动静出来,咱们急什么?这就好比打拳,人家打一拳,你就出手把人家制服了,你能弄清他的底细吗?
既然有人要跳出来,就不要只伸出个脑袋,让该跳的人都蹦出来吧!
都蹦出来了,才够下大网,要不然小打小敲。咱们要多久才能解决问题?”
陈京走到门口,将大衣披上,道:“好了,回去休息吧。今天不会有乱子了,老何在下面等我估计都冻僵了,不能再让人等了!”
陈京转身离去,肖涵紧随其后,却故意拖后的几步。
他的心情有些激荡澎湃,还在消化陈京的话,他担心被陈京看出异常来。
从陈京刚才的话中,肖涵嗅到的是凛冽的杀意,书记决策,杀伐决断,最终可能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荆江不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肖涵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现在马上就是市人大会了,在这个时候陈书记还要站在钢丝上跳舞?
肖涵又想起自己专门了解陈京的那些过往经历。陈京执政就是以铁腕著名,杀伐决断,毫不犹豫。在岭南的时候,他甚至进行过类似大清洗的反腐动作,在岭南被人称为“陈阎王”。
现在“陈阎王”到了荆江了,沉寂了这么久,他铁腕强悍的手段,终于露出了峥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