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个个吐得七荤八素,然后才又跌跌撞撞地进了病房。--
老叶也是奇人,呕吐之后擦干净,还装作没事儿人似的,把那条虫子从池农手里要走了,说是要去做研究,池农见我无所谓,便把虫子给了他。
疯狗被拉走,高队长也已醒过来,池农对老叶说道:“高队长已经没事了,你们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休息个两三天就好了。”
老叶点头:“放心,善后工作就交给我们了。”
高队长虚弱地道:“谢谢。”
池农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师父。”
眼看高队长瞅向我,我连忙道:“不用客气,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时间还长。”
高队长微微地点了点头。
此间事了,我们便准备回家,但还没有出门,一群医生便都围了上来,堵着池农,纷纷问这个病到底是什么怪症,医治的原理又是什么……
池农表情始终傲然:“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众人哪里肯依,拉着池农的衣服,死活不让走。
成哥推搡着众人,用蛮力挤开一条道,然后我们夺路而逃。
一路无话。
到了别墅之后,胃里还是恶心难受,池农哪壶不开提哪壶,提议炖个粉条什么的,做宵夜吃,粉条本来就像虫子,我一听就又去吐了,池农也被成哥大骂一通,嘟嘟囔囔,躲在自己的卧室里去吃了。
我和成哥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肚子里一个劲儿地响,饿得不行,却没有一点点胃口。
成哥最后骂道:“死兽医就是畜生!这都能吃得下!我去睡觉!”说罢,便挺着打鼓似的肚子,回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我又熬了一会儿,最终确定今天夜里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任何东西了,便也骂骂咧咧地回屋躺觉去。
但是饥饿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我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个小时,都没能安然入睡。
就在我烦躁地不能抑制时,手机响了。
我一看手机屏幕,不由得一个激灵打来,立即坐起身子,接通了电话--是郑蓉蓉打来的。
我已经有了预感。
郑景岳的死讯已经传到了郑家。
“喂。”我轻轻说了一声,那边没有回应,只有一阵令人心悸的喘息声,很长很长时间,才出现一次的喘息声。
这喘息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隔着手机,有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蓉蓉,是你吗?”
“铮子哥,我二哥死了。”
郑蓉蓉没有大哭,也没有啜泣,那声音很平淡,也很冷,像是一丝感情都不在里面,我听得浑身鸡皮疙瘩乱起,心底一阵寒。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甚至心中极其后悔之前在郑家说出郑景岳会死的预言,我嚅嗫了半天,才道:“蓉蓉,你没事吧?”
“究竟是为什么呢?”郑蓉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复呓语似的说道:“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三哥、二哥会接二连三的死?”
“蓉蓉,你现在在哪里?”
郑蓉蓉的声音透着古怪,我料想她的精神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不由得忧心忡忡,怜悯道:“你在哪里?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去找你。”
“铮子哥,你说下一个会是我大哥吗?然后再一个是我,最后是我爸爸、奶奶,然后我们全家都死完了。”她仍旧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像在自言自语。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很正常,没有一点点异状!”我道:“你不会出事的,相信我!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你是怎么知道你二哥死了的?他死在什么地方了?报警了没有?”
“铮子哥,我们家是受到了什么诅咒吗?”
郑蓉蓉完全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直在自言自语,我也焦躁起来:“你到底在哪儿?”
“铮子哥,我很害怕。”
“我知道!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就在你们山下的停车场。”
“停车场?”我吓了一跳:“你来我们这里了?”
“我来了很长时间了。”
“那你怎么不早打电话?”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给你打电话,我是在想,要是下一个死的人是我,会不会连累你?我--”
我打断她的话道:“别胡说八道了,你等着,我下去找你!”
“你自己来吗?你还是让他们陪着你来吧--不,你自己来吧,我不想见到别人--算了,你还是不要来了,会很危险的。我待一会儿,就走了。”
郑蓉蓉像梦游的人一样,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我也不想跟她多废话,直接把手机给摁了。
麻利地穿好衣服后,我沉吟了片刻,要不要叫上池农和成哥?
上一次我下山,被人偷袭,情况相当危险,池农和成哥都说以后无论我干什么,都要跟我一起,可是这次……毕竟有些不同,郑蓉蓉现在是个受了惊的女孩子,我下去陪她,她会感觉安全好受些,如果我带上成哥和池农,我们三个大男人都跑郑蓉蓉那里,算是怎么回事?
还是不带他们了。
我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道:“**,这次就你跟着我吧,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摇了摇尾巴,然后纵身一跃,钻进了我衣服的口袋里,我拿起手机,下了床。
静悄悄地打开卧室门,蹑着脚走到客厅大门,我就听见成哥叫了一声:“铮子,你走来走去干什么?”
这么轻的动静,他都能听见,看来功力还真是又进步了,我便撒谎道:“我饿了,找点东西吃。”
“吃吧,吃完吐死你!就是别让我听见你吃东西和呕吐的声音!”
成哥嘟嘟囔囔骂了几句,然后便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应该是成哥塞住了耳朵,又用被子蒙上了头。
成哥还在为池农治病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我悄悄地掩上了门,走了出去。
我的心并不安宁。
因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境况实在是太危险,但是我却又无法抗拒内心中想要怜悯和保护郑蓉蓉的**。
即便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也是一个弱者。
所以,这一点来看,男人常常喜欢在弱势的女人面前逞英雄,而丧失应有的理智,以至于不顾及自己的危险。
好在,我一路小心翼翼、胆颤心惊地走下山,直到走入停车场,看到郑蓉蓉那辆红色的车,都没有什么事情生。
回想自己一路左顾右盼、畏畏缩缩的模样,倒是有些像偷情的汉子。
我走到车前,敲了敲车门,等郑蓉蓉开了锁,我便坐了进去。
郑蓉蓉面色苍白地看着我,双眼呆滞无神,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我也盯着她看了片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道:“你没事吧?”
郑蓉蓉忽然就扑了过来,搂着我的脖子,把脸趴在我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
像是压抑了许久,那哭声一响起来,就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泪水更是想决堤的河一样,四处纵横,不但很快打湿了我的肩膀,还顺着我的脖子往后背上流。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也觉得有些心酸,拍拍郑蓉蓉的背,轻声安慰着。
“呜呜……我二哥,他被烧死在自己的车里,车烧没了,整个人,也都烧焦了……嗬嗬……”
郑蓉蓉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有些惊悸,现在我们两个也是在车里。
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车是怎么烧起来的?”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呜呜……警察也还在查。”
郑蓉蓉突然收回了身子,睁着一双婆娑泪眼,盯着我道:“铮子哥,在二哥的车里,警察现了一个完好无损的瓷盘,那个瓷盘上有一个女人的像,跟那天三哥房间里现的那幅画上的女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