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县的县长听出给彭长宜打电话的是个女性,就说:“老弟真牛,女士约吃饭都不去。”
彭长宜笑了,说道:“一个朋友,想出国去找男朋友,她爸爸担心她出去不回来了,就不让她去,我那天给做了做工作,她爸爸同意了,这才高兴的要请我,我可不敢去,她高兴了,她爸爸肯定要伤心。”
“是啊,老弟考虑的真是周到,孩子和老人看问题总是有差异的。”
其实彭长宜是不想增加自己的惆怅而已,对叶桐,他可能做不到自内心和肺腑的喜爱,但是叶桐的大胆和率真又带给他新鲜刺激的感受。
认识叶桐这么多年,他彭长宜总是有求于叶桐,而自己却帮不上她什么,这一点,他对叶桐更多的是感激。
叶桐出国,对于自己来讲不得不说是个损失,有她在的时候,他彭长宜见叶天扬是不犯憷的,尽管他是同一天认识的叶天扬和叶桐,但跟叶天扬毕竟有一种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跟叶桐就没有,另外许多事叶桐都帮了她的忙,可以说,叶桐是维系他和叶天扬还有老师一个不可或缺的纽带了。
再有,他失落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叶桐带给他的欢愉的情爱,虽然这样想有些龌蹉,却是真实的,叶桐,已经占据了他内心一角,想到以后会见不到叶桐,他的内心有些惆怅也是可以理解的。
叶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彭长宜结业的当天,全体学员吃完散伙饭后,大部分学员都返回去了,她跟彭长宜约好,让彭长宜在宿舍等她。
侄子和李春雪明天举行结婚仪式,彭长宜必须要赶回老家,陈乐已经将沈芳娘俩送回了彭家坞。老顾早就从三源赶来,等着接他回去。
彭长宜一个人在宿舍里等叶桐,打了几个电话后,便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中午他同样喝了不少的酒,就趴在床上,手垫在肚子下面,慢慢闭上了眼睛。
叶桐来了,她一见彭长宜没把房门关死,就知道有可能给自己留着,就悄悄地进来了,看见趴在床上的彭长宜,就悄悄地走了过去,说道:“怎么了?”
彭长宜翻过身,说道:“肚子有点不舒服,你来了?”说着,就要起来。
叶桐一手按住了他,坐在他的床上,说道:“你就继续趴会吧,要不我给你揉揉肚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用。”说着,就坐了起来。问道:“你爸爸真同意你出去了?”
“同意了。”叶桐高兴地说。
“你还回来吗?”
叶桐听他这样问,就站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坐在彭长宜的对面,看着他,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因为太遥远,我先要申请学校,下一步就等着录取,然后入学,打工,毕业,工作,等等,离你说的那个问题还很远、很远。”
叶桐的眼里,也不全是爸爸同意她出去的喜悦,也有一抹忧伤浮现出来,彭长宜感到尽管叶天扬同意她出国,尽管她表现的很高兴,并不像是自内心肺腑的高兴。
这也许是叶桐从小就被娇生惯养有关。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越是要去做,一旦让她去做了,可能也就失去了做的兴趣。
他打趣地说道:“别告诉我动摇了?”
叶桐很深沉地笑了一下,说道:“不会,我不会动摇的。”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国外的那个人,就那么让你放不下?”
叶桐低下头,眼里的忧伤就有些加重,她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自己,也深刻地剖析过自己,也许,我不是放下也放不下的事,而是不知道如何放下,现在我知道,其实,有些东西是你根本就无法掌控的,不是你不去放下,而是你根本就抓不住。”
彭长宜第一次听叶桐说了这么有哲理的话,他有些惊讶,叶桐居然也会玩深沉,就说道:“呵呵,你就是个百变女郎,一会像孩子,一会像疯丫头,这会又像个智者,我知道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的了,按照你们女孩子的说法,这应该是被爱情折磨的结果。”
叶桐说:“也可能是我生来就不会掩饰自己,我喜欢无拘无束,内心是怎么样,外表就怎么样,无需掩藏什么,感情更是如此,我喜欢,我就爱,我就去表达。我认为,世上任何东西都可以掩饰,只有感情不需要,不需要雕琢,不需要装饰,更不需要勉强和压迫,要爱就爱的真诚坦荡,要爱就爱的自然而然。这也是我主动向你示爱的原因所在。”
彭长宜心说,你可以做到,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但是他嘴上没说。
叶桐接着说道:“你可能对我的观点持有异议,也可能会说那都是没脑子的人才这样想、这样做,现实不是这样,如果我说现实都是因为被我们人为地改变了它原有的自然的本质,你应该不会反对。”
彭长宜点点头。
叶桐苦笑了洗,说道:“我知道,你开始不接受我,是无法喜欢我的自然和真实。据说,一个人朝另一个人由衷地微笑,是需要调动三十几块面部肌肉;一个人鼓足勇气对另一个人说我爱你时,至少要消耗三只苹果所能提供的热量;而当一个人决意遇见另一个人与之白头偕老则需要花费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来等待,还得用掉六七十年的岁月才会完成。又据说,一个人医生所流的汗水与泪水所包含的盐分,足够为亲朋好友做几十道大菜;一个腿脚健全的人一生中要走的路加起来可以绕地球七十多圈以上;在这个广大的世界上,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遇的可能性是千万分之一,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大约是两亿分之一,而成为终身伴侣的可能性只有五十亿分之一。他是我的初恋,我所有的美好都给了他,尽管他不是那么的完美,可能还要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没办法,我就是忘不了,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叶桐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彭长宜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理解,你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没法忘记他,就不要忘记好了,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如果自己努力都没法忘记的人,那就是你应该珍惜的了。”
叶桐也握住了他的手,含泪地说道:“谢谢你的理解,你也不用纵容我,我知道,其实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属于我们的,生命就像旅行,也许在旅程中,我们会拥有某些东西,但终究不能带走它。”
彭长宜释然了,他拍着叶桐的手,站起来说道:“你说的对,原来你什么都懂啊?”
叶桐擦了一下眼泪,说道:“是的,我的确有些是故意犯浑。”
“哈哈,你有这个资格和权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资格和权力。”
叶桐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依偎在他的胸前,手就拨弄着他脖子下衬衣上的一颗纽扣,说道:“尽管我要出去,但是我不容许你忘了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彭长宜说道:“请讲。”
“你能为我保留一个记忆吗?”
听叶桐这样说,彭长宜忽然有些伤感了,他抱住她,喉咙里滚动了一下,深情地说道:“我会的,我希望你我年老的时候,当白在风中闪烁,我们偶然想起对方的时候,都会微笑一下。”
叶桐忽然扎在他的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彭长宜也感到了叶桐内心的伤感,此刻,他不能任这种伤感继续下去,就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咱们别搞得这么生离死别的,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你抬起头,我还有话说。”
彭长宜就去扳她的脑袋。
叶桐顺从地抬起头,她满眼都是难舍难分的泪水。
彭长宜没有看她的泪眼,他也怕受到她情绪的影响,眼睛注视着窗外,说道:“小桐,你有你自己的价值,你的价值只证明给那些欣赏你的人,没有必要为不值得当的人去证明什么,听我话,如果没想好就不要出去,继续在省报当你的记者,你真要出去的话,也要想好,想好值不值得。”
叶桐第一次乖乖地点点头,说道:“嗯,我会考虑清楚的,你放心。”
彭长宜使劲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说道:“什么事多往前看。你是一个好姑娘,也是一个最优秀的姑娘,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敬业的记者,你即便不出去,你会有很灿烂的前程的。”
他说着,就低下头,伸出另一只手,给她理了理被泪水打湿的一缕头。
彭长宜这个动作不带任何的男女之情,他只感觉此时的叶桐,不再是那个泼辣、敢说又敢做的叶桐,更像一个心事重重、多愁善感的邻家小妹妹一样,有了几分柔弱和温柔,又以一种很怜爱的口气说道:“答应我,有什么心事别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另外,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最后,只需把你的决定告诉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