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娄夜雨第一个醒来,他匆匆洗漱了一番,便是向着那座悬空中的城堡走去。
在城堡大殿的供桌上,正摆放着一套崭新的道袍,虽然上面落了些许灰尘,但依旧不减神圣之感。
娄夜雨站在那里良久,最后才把道袍拿在手中。他知道,这是青玄道人为他准备的,他更知道,一但穿上了这身道袍,就永远象征着道门一派。
其实在娄夜雨的潜意识里,或多或少会有一种预感,那便是当他找回失去记忆的那一天,就不可能再是道派弟子,所以才迟迟没有穿上这身道袍。
但是今天,他改变了这一想法,从此刻起,他要做一个真正的道派弟子,过往的一切,再与他无关。
这一切,只因为青玄道人的用心良苦。苦思一夜过后,娄夜雨终于想通了青玄道人为什么要毁掉邪刃里的所有邪派功法,其实,那是在保护娄夜雨,他只是不希望日后的娄夜雨再重归邪门,成为天下公敌。
这个师尊,在十年授艺过后,又为娄夜雨做好了一切铺垫,做为徒儿的他,又怎能让天堂里的师尊失望…
于是,娄夜雨缓缓脱下了身上的休闲装,露出了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只是令人震惊的是,此刻在娄夜雨的背上,正有一把纹上去的剑尺,释放出慑人心魂的辉芒。
那柄剑尺就如同长在娄夜雨的背上般,和他的皮肤合二为一,猛一看去,竟异常的有立体感。
“哇,这是什么呀,真好看。”身后,传来了孙昕的赞叹声,而后她快速上前,在娄夜雨的背上抚摸了起来。
“大宝,这把剑是怎么弄上去的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呢?好漂亮啊。”
娄夜雨苦笑,“不是我弄上去的,是它自己长上去的,自从收服了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是说它是那柄邪刃?”再度打量起纹在娄夜雨背上的剑尺,孙昕竟忍不住的啧啧称奇。因为她还是头一次听说,灵器还能这般的长在人的身体上。
“不对啊,以前你不是一直将他放在识海中吗?别人想看一眼都不行,怎么现在却跑到你背上去了。”
自觉失言,孙昕连忙又改口道:“嗯,我的意思是说,一般的灵器不都是储存于修仙者的识海或者丹田吗,怎么这个家伙这么特别?”
然不管孙昕怎么掩饰,娄夜雨还是捕捉到了什么…
“老大,你的记忆…恢复了?”娄夜雨的声音,竟带着一丝苦涩。
闻言,孙昕的娇躯狠狠一震,她知道,因为自己的失口,或许很多秘密,再也瞒不住了…
而后,她微微点头道:“大宝,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记起从前的事,只想让我像现在这般快乐的生活着,但是很多事情,却不是我们可以控制了的。”
娄夜雨做了个深呼吸,而后点燃了一根烟,默默的抽了起来。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能说什么呢?说即便十世已过,老天还是没打算放过他,依旧派来了孙昕这个天劫吗?有些事情,男人承受就好了,何必还要让女人去分担那份压力呢。
其实从某一刻开始,娄夜雨就已经察觉到了孙昕的存在,乃是一种变相的天劫,所以,他不想让孙昕知道太多,他怕她会承受不住,所以,他拼了命的在努力,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硬扛下那种天罚…
“大宝,你知道为了不让你担心,我伪装的多辛苦吗?”孙昕的美目里,莫名多了一种雾气。
“老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娄夜雨的声线,略显哽咽起来。
“大宝,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我的存在,就是你这一世的天罚啊。”孙昕哭了,没有人知道她说出这一番话,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是的,天罚有很多种,甚至无处不在,它会从你最薄弱的地方下手,很多时候,让你痛的无法呼吸。
历经十世,当伊人再度归来,她虽然有了实体,却依旧无法摆脱上天的超控,成为了君的天罚。
娄夜雨本以为不去寻回那曾经的记忆,就可以将一切从新开始,可是他错了,错的如此离谱,即便历经十世过后,天罚依然没有打算放过他,一直如影随形。
这时的娄夜雨,没有冲动的举剑骂天,更没有埋怨命运不公的呐喊,他只是轻轻的抬起手,温柔的为孙昕逝掉了眼角处的泪痕,缓缓道:“老大,你相信我吗?”
孙昕狠狠的点着头,却无论怎样也难掩那滚落而下的泪花,这一刻,她的心忽然很疼,很疼…
“相信我就行了。”
捧着孙昕的脸,娄夜雨笑着说道:“曾经,我会陨落在天罚之下,那是因为我把所有力量都给了你,现在你有了真身,我便不用再担心你的消失,如此,我有何惧?”
“曾经,我能让九霄雷霆都为我颤抖,那么现在,我依然可以凭着一份努力,再踏九天十地。那时,我要让所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娄夜雨看上的女人,即便是天罚降世,我也非娶不可。”
这一刻,娄夜雨展现而出的霸气,仿佛令得天威都有所退避。沉静的时空中,全然是沸腾如浆的萧杀之气,那凶猛的气息,是来源于娄夜雨的一双眼睛。
凝望着那双如同喷出火焰般的眼睛,孙昕带着泪水的脸颊上,忽然升起一抹绝美的笑容,那种梨花带雨般的感觉,更衬托出了她的美,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大宝,你好霸道啊。”
抹去了泪痕,孙昕展颜一笑道:“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么霸道,喜欢你目空一切的轻狂,大宝,即便让我再等上千年,我也依然会选择你。”
笑着摸了摸孙昕的头,娄夜雨道:“在佛前忏悔了千年,那种滋味并不好过吧?”
孙昕紧咬着下唇,娇躯忍不住的轻颤起来…
佛前苦坐千年,没有人能够体会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有当事者心中明了,那是一场多么痛苦的煎熬。
但是她不敢说,因为她怕娄夜雨痛苦,却没想到原来那君,早已识破了一切…
君的情,不顾一切,同样妾的意,一望千年!
这是一份怎样的爱恋,没有人说的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回望千年,纵然几多轮回,那颗心里装的,却依然是你。
“大宝,你不可以让人抢走我,你要保护我。”轻轻的靠在娄夜雨的怀中,孙昕小鸟依人道。
“嗯,好的,不管你是梦,还是孙昕,都是属于我的,没人能从我的手中把你带走。”娄夜雨深情无限的道。
“我相信你。”
孙昕微闭美目,梦呓般的说道:“答应我,你一定要突破地阶,然后解除我身上的禁制,带着我离开这里。那时候,我只希望我的世界里,每一分钟都有你。”
“嗯,好。”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雷打不动的斩钉截铁。
有一种浪漫,无关于热恋,无关于情怀,只是很久过后的再一次投入你的怀抱…
……
一个时辰后,娄夜雨换上了那一套崭新的道袍。
这时的他,尤显格外的丰神俊朗,和从前那个痞痞的造型简直判若两人,仿佛这身道袍就该属于他,穿在他身上,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当然,这可不是边现伟曾经买过的地摊货,乃是纯正的道门手工制作,甚至每一道纹路,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精致。
“大宝,你真帅。”完全忽略了一旁还是单身狗的穆秋,孙昕上去就来了个么么哒。
“老大,你偷袭我。”娄夜雨生气了,板着一张脸道:“不行,那我得还回来。”
“哈哈哈,大宝,你太坏了。”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般的打情骂俏,一旁的某人顿时就不乐意了,“喂喂,能不能别那么恩爱,这让我这个纯情的小少年情何以堪?”
紧接着他又道:“大嫂,就是你能不能也给我介绍个小对象啥的,没事的时候,我也和她来个么么哒。”
“额,哈哈哈,咯咯咯…”
戏闹过后,三人并肩走出了大殿,只是在临别之前,娄夜雨回过头来,朝着青玄道人安葬的方向郑重的鞠了个躬。
“师尊,弟子去也。”
再然后,天空之上,一道时空旋涡滚动而起,三人一脚踏出,进入了那无底黑洞…
……
再度见到晴朗的耀日,娄夜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十天前还曾被追杀的到处逃亡,十天后,他已经彻底的脱胎换骨,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屈辱,一点不落的尽数还回去。
“啊…”
突然间,娄夜雨仰望天穹,出了声震环野的长啸。
啸音辗转流长,震慑的长空都是一阵共鸣,紧接着声声回音传出,笼罩过百里山脉,
他在用这一声长啸泄着胸中的苦闷,同时,也在召唤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对手,告诉他们,我,就在这里。
而后,但见那跳动而出的三色火苗,缓缓点燃了少年口中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