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秋姨娘院子里的人都锁了起来,陆氏让迎荷带人看着,不能露出半点风声,更不能让家里其他人察觉到这动静,毕竟这时还是大过节的,传出去对齐家的声誉有影响。
但就算再怎么低调,那些有心之人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只是不知究竟生什么事情,以为陆氏这次回家,便是要收拾某些人立威,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提心吊胆,生怕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齐茹从敬哥儿那里回来,路经秋姨娘的院子,便察觉到今日这里面有些不一样,虽然院子里仍然灯火通明,但守着院门的婆子已经换了,她认得那两个婆子,是上房那边的人。
夫人那边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秋姨娘出了什么事?
齐茹拿眼往院子里看了看,竟看到夏竹的身影,她心中一惊,肯定是秋姨娘这边出事了,是陆氏要对付她吗?
是了,父亲这些日子最是宠爱秋姨娘,那陆氏肯定是嫉妒了,所以随便找什么借口要落秋姨娘了,就像当初对付她的姨娘一样,不过,这秋姨娘心机深沉,可比她的姨娘厉害不知多少倍,陆氏想要对付她,那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联想到之前敬哥儿跟瑞哥儿打架的事,齐茹对秋姨娘的同情立刻消失在怒恨中,她以后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想到还有秋姨娘这个黄雀在后,真是太可恨了。
齐茹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心想,要是让这两个同样伪善的女人斗得死去活来就好了,最好秋姨娘能让陆氏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
不仅是齐茹冷眼旁观看着好戏,就连刘姨娘和梅姨娘也让人悄悄出来打听,这究竟是生什么事情,两个刚进门的小妾更是闲不住,已经凑到一块儿,嘀咕着这后院突然人人自危的情况是为了什么。
甚至害怕夫人会将矛头对准她们……
齐正匡这时候终于回来了刚进了垂花门,虽感觉到这过年的气氛不太对,但也没有多想,早在他刚进大门得知陆氏已经回来之后他心里除了欣喜还是欣喜,哪里还会去想那么多。
所以,他没有像平时一样先去秋姨娘的院子,而是去了上房,陆氏正满脸倦容,脸色极差地躺在床上。
一看到陆氏这副模样,齐正匡是生生地吓了一大跳急忙大步走到床沿,双手握住陆氏的手,“夫人,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样差?”
说完,厉眼扫向屋里服侍的李妈妈和盼秋,“你们都是怎么服侍夫人的,怎么夫人累成这样?”
陆轻轻氏拍了拍齐正匡的手背声音柔柔地说,“老爷,我没事别怪责她们,许是路上颠簸了些,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盼秋小声地对齐正匡说道,“老爷,夫人刚回家里的时候,精神还很好,脸色跟之前一样红润,就是……就是······”
“就是如何?”齐正匡皱眉问道。
“几位姨娘一起过来给夫人请安,夫人和她们坐了一会儿,脸色就越来越差了自从夫人有孕之后,对胭脂香露味是半点都闻不得,可是从来不像今日这样严重,夫人见着不舒服,便让姨娘们都回去了,后来秋姨娘给夫人送了两瓶香露夫人将香露给了大姑娘,才知道那里面原来掺了麝香······”盼秋低头说着,也没去看齐正匡此时的脸色如何。
陆丘柔声打断她的话,“这怎么关秋姨娘的事儿呢,这香露可能是别人送给她的。”
齐正匡铁青着脸,眼底怒火直冒,气得直骂,“就算是别人送给她的,她难道不知你不喜欢这味道?竟然还是有麝香的!”
夏竹正好在这时候走了进来,给齐正匡和陆氏行了一礼,“老爷,夫人,大姑娘问了秋姨娘香露从何而来,秋姨娘说是外头送给家里的年礼,是从二夫人那里领的,大姑娘让人跟二夫人拿了一瓶,虽是一模一样,可……味道却是有所不同。”
“还问什么问,让人把那胆敢毒害夫人的贱人给打死丢出去,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枉费我平时对她那么信任,还以为她是夫人身边难得的忠心丫环。”齐正匡听到夏竹这话,便知这秋姨娘肯定是故意要毒害陆氏,至于原因,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陆氏肚子里的孩子。
连他都要小心小意地照顾着陆氏的肚子,秋姨娘竟然敢拿麝香来毒害他的儿子。
陆氏说,“今日我提不起精神,一直昏昏欲睡,直到现在才好一些,所以就没亲自审问秋姨娘,让阿莞去问一问了。”
齐正匡柔声说,“你闻不得她身上的香味,千万别让她进了屋里,让阿莞去处理也好。”
“只怕家里的人知道了,要说阿莞闲话。”陆氏道,“还有瑞哥儿……”“用不着让家里其他人知道,若是以后让瑞哥儿知道他的竟然存心陷害主母,他还有什么脸面,这件事让阿莞暗中解决吧。”齐正匡说。
陆氏眸色微微一闪,看向夏竹,“你去一趟莞园,将老爷的意思跟大姑娘说,若是秋姨娘改过自新,看在瑞哥儿的面子上,给她一条生路,如若不然……”陆氏看向齐正匡。
“先把人关起来,等这个年节过了,便杖毙了。”齐正匡哼声道。
夏竹应声而去。
齐正匡虽然没有对秋姨娘偏私或者做出又令陆氏失望的事情,但他今日的做法,并未让陆氏觉得感动,反而更加觉得寒心。
如果今日她不是有了身孕,齐正匡会怎么做?
秋姨娘就算再怎么该死,可终究是服侍了他几年的人,还为他生下儿子,可他依然能够这么冷血无情地决定她的生死,没有丝毫留恋…···
他今日能这样对待秋姨娘,他朝有一日也会这样对待她的!
这个男人……实在太不值得倾心了。
“夫人,在想什么,可是还不舒服?”见陆氏低着头不语,齐正匡急忙关心地问道。
陆氏轻轻摇头,“是有些累了。”
秋姨娘看着齐莞将从二夫人拿来的琉璃瓶子打开,比对着味道,她心里这才有些紧张,应该察觉不出吧,杨君柔跟她说过,这香露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就算齐莞懂点医术又如何?到底还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秋姨娘,你这两瓶香露……真的是从二夫人那里拿来的?”齐莞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秋姨娘咬死了不肯松口。
齐莞冷笑,“难道想要毒害我母亲的,会是二夫人?你送给我母亲的香露,和从二夫人拿来的根本不同,你有什么说的?”
秋姨娘委屈地说,“大姑娘,奴婢当真不知这是为何,奴婢……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得到这样好的东西,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去想着会不会伤了身子。”
“你真的不说是谁将这香露给你的?”齐莞淡淡地问,她不想再跟秋姨娘浪费唇舌了,她要听的是幕后那个想要对付母亲的人,而不是她的借口。
“大姑娘,请您明察,奴婢对夫人一片忠心,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秋姨娘磕了一头,怯怯地说道。
齐莞冷眼看着她,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悄然无声解决这个女人。
秋姨娘却以为齐莞的沉默是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对她无可奈何,心里不免有些放松,早在她决定将香露送给陆氏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借口和退路,她就不相信,陆氏和齐莞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她用刑。
夏竹走了进来,福了福身之后,将齐正匡的意思说给齐莞听。
齐莞毫无意外地扬唇一笑。
秋姨娘却在瞬间全身冰寒,只觉得脸上一阵凉一阵热,仿佛坠入冰火九重天的感觉。
夏竹说完之后,就回去了。
“秋姨娘,你只有一天时间了,被人利用还要维护那人,是很蠢的行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齐莞笑着说,然后吩咐殷姑姑,“带秋姨娘回去,让人好好看着。”
“大姑娘!”秋姨娘叫道,“让我见一见瑞哥儿。”
“见来何用!”齐莞冷声道,再也不看她一眼。
白卉过来将琉璃瓶子收进锦盒里,“姑娘,这些该怎么办?”
“先留着,明日跟管家拿账本看看,谁送这些香露过来,应该都记在上面的。”齐莞说道。
“那送过来的这些并没有问题。”白卉道。
“明天······让殷姑姑想办法从秋姨娘身边那丫环问出点什么来吧。”明日她好去襄王府,这件事只能过了明天再说。
其实就算秋姨娘不说,她也能大概猜到是谁······
杨君柔这个女人都已经嫁给四皇子了,她到底还想作甚?
翌日,陆氏恢复了精神,和齐莞一起去了襄王府。
秋姨娘被禁足在屋里,门外除了陆氏安排的人手,没有其他人能靠近,瑞哥儿每次走到院门外,眼底蕴藏着和年纪不相符合的悲伤,却没有哭闹着要见秋姨娘。
他只是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重新回到上房,回到陆氏临时给他安排的屋里,看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