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逢微微一愣, 那人太温暖,太炙热, 让他一路冰冷瞬间融化, 他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感动,忍不住一把将叶尘抱进了怀里, 死死抱紧。
“景逢?”
叶尘有些疑惑, 沈景逢没有放开她,知道她的疑惑, 沙哑着声音道:“想你了。”
“才出去一天呀。”叶尘笑出声来:“这就想我了啊?”
“嗯。”
沈景逢应出声来。
叶尘挣开他,握着他的手, 激动道:“来来, 我挂了花灯, 你看看好不好看。”
说着,叶尘握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关了大门, 站在门口,指着满室花灯道:“我今天挂了一天呢!”
沈景逢不说话, 他抬头看过去,花灯照亮屋里,每一个花灯都画着不同的花样, 看得出这个人用了心思。她拉着他走到中间,说着这些花灯上画了什么。
沈景逢静静看着她的侧脸,灯火下她的肌肤莹润如玉,面容温柔中带着笑意, 眼神清澈见底,似乎没被这俗世惊扰半分。
她见他久久不言,转过头去,就看见他静静瞧着她,她歪着头含笑问了句:“景逢?”
他骤然出手,按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
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垫子,屋里木炭噼啪作响,窗外雪花纷飞漫天,他将她压在地上,极尽缠绵。
花灯里的烛火骤然爆开,叶尘眼前全是这个人带着汗滴的脸。
她抱着他,如同小船立于浪涛之上,翻天覆地。
“阿尘,”沈景逢沙哑出声:“我会护着你的,别怕。”
叶尘咿咿呀呀,根本听不清他说啥。
等完事后,两人躺在地上,叶尘小声说:“垫子脏了。”
沈景逢将她揽到怀里,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我洗。”
叶尘心里偷偷比了个“V”字,过了一会儿,沈景逢道:“明天我将你送到我一个朋友那里去,岳山派有些事情,我得处理一下。”
“你朋友呀,”叶尘懒洋洋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隔几天我就会来看看你的,”沈景逢微笑道:“你别担心。”
“嗯,”叶尘躺在他怀里,像猫儿一样眯着眼:“知道啦,我没这么粘人的。”
沈景逢低头亲了亲她,没有说话。
隔天,沈景逢就收拾了行礼,带着叶尘出发,他的朋友似乎住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沈景逢一路绕着小道走,几乎算得上是跋山涉水,叶尘赶路就容易困,每天在马车里,抱着暖炉昏昏欲睡,过了三天,才终于到了他说的地方。
那是一间破庙,里面就一个和尚,叫悟缘。
他看着沈景逢,愣了愣,沈景逢直接道:“我们屋里说。”
说着,他熟稔让叶尘去了后院的房间,和悟缘一起进了屋。
叶尘不知道沈景逢和悟缘说了什么,她积极打扫着房间,从马车里搬了东西进来,开始铺床,放自己的衣服和首饰。三八有些焦急:“宿主啊,你想要怎么刷好感值没啊?”
“我不是正在刷着吗?”
“你哪里刷了?”
“我每天这么积极努力做运动,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三八愣了愣,随后暴怒而起:“你居然还想骗系统?!你明明是为了自己爽!”
“哎呀,你干嘛说这么直接啊,”叶尘直接道:“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呸!”
三八有些激动,叶尘懒得理它,整理着房间,听着三八絮絮叨叨。过了许久,沈景逢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已经收拾干净的房间,温和笑了笑:“我去给你打水洗澡。”
“嗯。”
沈景逢在院子里劈了柴,又去热了水,然后给叶尘打水洗了澡后,自己冲了个冷水浴。
此时夜深了,他知道自己冲澡后身上有些凉,就在火炉边烤了一会儿,等自己烤得热乎了,这才回了被子里。叶尘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这个人拢到怀里,嘀咕道:“怎么才来啊?”
“怕冷着你。”
听了这话,叶尘也不是不知好歹,抱着对方脖子就亲了一口。沈景逢看着怀里迷迷糊糊来亲她的姑娘,忍不住笑了。
“阿尘,”他温和道:“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后天才回来,饭我给你做了放在柜子里,你要吃就拿出来热一下,知道了吗?”
“嗯……”
叶尘睡得迷糊,低低地应了一声。
沈景逢低头亲了亲她,也没多说什么。
等第二日清晨,叶尘睡到日上三竿,等醒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悟缘在庭院里扫着地,叶尘眯着眼看着这个光头和尚,颇有趣味道:“你叫什么啊?”
“在下悟缘。”
“哦,悟缘大师,”叶尘双手合十:“久仰大名。”
听到这话,对方停下了扫帚,抬起身子,忍不住笑了:“在下在山中苦修多年,姑娘也知道在下?”
“不知道,”叶尘果断道:“客套客套嘛。”
“姑娘率直。”
叶尘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突然想到什么,跳到悟缘面前,盯着他道:“话说,你和景逢什么关系?”
悟缘没说话,他看上去年纪和沈秋河差不多,比沈秋河长得英气许多,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让人心折的美男子,他看着叶尘蹦到她面前,眼中满是慈爱,带了几分和沈景逢相似的温和:“在下与沈公子的母亲是故交。”
一听这话,叶尘就愣了。
其实对于沈景逢的过去,她是很好奇的,可是这样的伤口,她也不可能亲自问沈景逢。听到这位是沈景逢母亲的故人,叶尘立刻来了兴致:“悟缘前辈,来来来,你我聊一聊,你和景逢母亲是如何认识的?”
悟缘随着叶尘进了房间里,房间桌子上放着些点心,点了檀香,泡了一壶普洱。
悟缘仿佛是早就在这里等候叶尘,将一切布置得妥当。
叶尘坐到蒲团上,和悟缘隔着一张桌子,捞起点心便道:“前辈你慢慢说,我有大把时间听着。”
悟缘笑了笑,倒也不拘谨,慢慢道:“你知道,景逢的母亲叫沈秋霜,她是当年武林第一美人,岳山派掌门的嫡女,沈秋河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听到这里,叶尘就愣了,虽然她曾经才想过沈秋霜和沈秋河的关系,却没想过,沈秋霜居然是沈秋河的亲妹妹。
“那就是说,景逢并非沈掌门的亲生子?”
“是。”悟缘给叶尘倒了茶,淡淡诉说往事。
“那时候,在下俗名江寒,是秋霜的师兄,与秋霜一同长大,在秋霜及笄后,就与她定下了亲事。秋霜当年美貌,追求之人入过江之鲫,眼界很高,倒也不太看得上在下,只是在下一心仰慕,承蒙师父青眼,才勉强攀上的这门亲。定亲之后,在下一心想讨好秋霜,于是那年君子会,就将秋霜偷偷带了出去。”
“二十多年前的时候,武林还与魔教有一争之力,君子会是每五年武林新秀比试的大会,集齐了当年武林中所有门派说得出头脸的人物。秋霜女扮男装混在里面,有一次我们游街,她同人走散了,回来后,是一个男子送她回来的,那男人生得十分俊朗,器宇轩昂,我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秋霜只道是她救了他,并认出了她女子的身份。”
“而后时间里,秋霜总是无故失踪,后来我悄悄尾随,才知道,她原来每次都是偷偷去见那男子。我心中嫉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假装不知。不久后,君子会上,魔教突然率众包围了我们所有人,各大门派新秀都在此处,纷纷朝着门派里发了消息,而后试图强攻,结果魔教教主莫明月出现,就立斩三人于剑下,我当时也立在人前,看见莫明月的剑的瞬间,我心生畏惧,突然知道,何为天壤之别。而后我看到了对方的脸,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就是日日与秋霜私会的男人。”
“莫明月没有与秋霜相认,从他出现开始,所有人就再也不敢上前,我们被围了整整七日,七日后,莫明月突然下令强攻,大家四处潜逃,十分惶恐,这时候,莫明月突然停了手,同我们道,只要将秋霜赠给他,他就放过我们。”
“这是怎样的屈辱啊……”
悟缘苦笑开来,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色,音调一如最初一样平静如死:“武林新的一代都在这里,却没有任何人敢提起剑,去护住一个女子,只有沈秋河拼了命冲上去,却被莫明月身边的侍卫一剑废了命根子。秋霜本来打算自尽,然而在沈秋河受伤时,她终于站出来,告诉莫明月,她愿意同他走。于是秋霜被莫明月带走,一走两年。”
“我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却连剑都提不起来。等莫明月带走她后,我们才知道,原来魔教当时在君子会上根本没几个人,所有人都被调去打恒山派,莫明月突然进攻,也是因为我们师门的人都来了,他们要找一个理由合理离开,而秋霜,也只是那个理由而已。”
“如果我当时提起剑……”悟缘闭上眼睛,顿住了语句,没有说下去。
如果当时大家勇敢一点,如果当时他能奋力和莫明月相抗,以当年他岳山派首席大弟子的身手,必然是能拖到他们师门赶来。然而那时候他怕了,他退了,他躲在人后,连剑都不敢举起,看着他未婚妻被人强抢离开。
这是他一生的耻辱,也是武林一生的耻辱。
“后来呢?”
叶尘没有胶着于悟缘当时做了什么,悟缘做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了。听到叶尘的话,悟缘稳定了心绪,继续道:“秋霜被抢走,一直与魔教抗衡的恒山派灭门,魔教从此昌盛起来,武林中人各自保全各自的门派不敢出声。他们不能直面秋霜在整个武林都在的情况下被抢之事,毕竟当年几乎所有人,都爱慕着她。于是逐渐有谣言流出来,说当年秋霜是与莫名月早就有了苟且,当日也不过是里应外合做个样子。当初也不止是我撞过秋霜和莫名月的事情,那些人都站出来说自己见过他们在一起,于是久而久之,秋霜被抢,也就变成了主动求嫁。”
“而从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提不起剑,躲在岳山派,终日饮酒。反而是秋河,从一个纨绔子弟开始勤奋苦学,寒来暑往,未曾有一日手中离剑。”
“秋河一直在打听秋霜的消息,听闻她刚到魔教两年,深受莫明月宠爱,几乎要变成教主夫人,然而因为魔教圣女阻拦,此事一直不成。然而你也知道……秋霜那个性子,从小在名门正派长大,骄纵惯了,怎么忍得下莫明月的欺骗与背叛,更何况莫明月的手下,还伤了沈秋河。”
“我也是听说吧……她对莫明月一直很冷淡,莫明月最后受不了了,他这样高傲的人,伏低做小一日两日,又怎会长久?两年后某一日,他们似乎是发生了争执,莫明月就将她扔出了教主所在的主宫,交到了外门,从此不准任何人说她的消息。而后莫明月连着纳了十几位姬妾,日日欢歌。”
“秋霜貌美,圣女嫉妒已久。到了外门之后,经历了什么,大家也不能知晓,但不难想象。八个月后,秋霜诞下了一个孩子,谁都说不清这个孩子是谁的,唯独也就秋霜知晓,这个孩子就是景逢。”
说着,悟缘笑了,温和道:“秋霜的性子,早该熬不住的。可为了这个孩子,她从一个娇滴滴的骄纵小姐,成了一位母亲。她花了四年时间,在魔教里让一个护法爱上她,这位护法帮着她逃脱下山,当时正逢武林大会,七宗长老掌门以及首徒聚首,当时岳山派还算不上大门派,参加不了这样的会事,而秋霜担心一个岳山派护不住她,于是逃到了武林大会所在之处,想求着武林盟主庇护。”
“四年过去,当年参加君子会的人,也已经是武林中流砥柱,看见带着一个孩子逃回来的沈秋霜,就是在提醒他们当年他们的狼狈和不堪,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悟缘笑出声来,口吻里全是嘲讽。
“他们没有救她,不但没有救她,反而说当年是她窜通了莫明月谋害武林,要她以死自证清白。不仅是她死,沈景逢作为魔教中人的儿子,也得死。”
“秋霜悲愤至极,带着景逢逃脱,彼时我恰巧去了那附近,听闻这件事,便赶了过去。秋霜同武林中人厮杀时,莫明月也赶了过来,两方厮杀之际,秋霜悄悄将景逢交到了我手里,然后抱起一个路过被人误杀的孩子,冲了出去。”
“莫明月是单枪匹马来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杀了莫明月最好的时机,于是包围了莫明月,然而万箭齐发之时,秋霜却抱住了莫明月,挡下了所有箭矢。莫明月妻儿尽死,悲痛欲绝,执意要带着秋霜尸体离开,而我抱着景逢躲在暗处,看着莫明月带着秋霜尸体和满身的伤,杀出重围。等人散之后,我带着景逢出来,将景逢交给了秋河,秋河为了避免外面的追杀和猜忌,一年后对外宣称,景逢是他在外的私生子。而莫明月带着秋霜的尸体回去后不久,魔教点了圣火。武林的人都知道,圣火是魔教最隆重的一个仪式,点了圣火,一定会有一个人,被放进他们魔教圣台之下。那是最严苛的惩罚,入了圣台的人,传闻尸体不腐不灭,魂魄永拘于此,不得超生。后来我们的探子告诉我们,被放进圣台的人,就是秋霜。”
“圣火点了不久,魔教就传来了莫明月缠绵病榻的消息,由当时圣女一手掌教。而后莫明月身边再也没有了女人,他收养了一个天赋绝伦的孩子,取名莫星辰,十年后,莫明月病逝,莫星辰掌教主之位,月笙手刃亲母成为新一代圣女,辅佐莫星辰坐稳了魔教的位置。岳山派也在秋河努力发展下,成为了武林第一的名门正派。”
“而我在送景逢去了岳山派后,再无心纷争,来到这深山之中,修了这小庙,自此侍奉佛祖。”
话说完了,悟缘所有神色归为平静,檀香袅袅而起,烟熏缭绕之后,那僧人眉目从容,满是慈悲,仿佛这一切悲痛往事,从未发生在他身上。
门外雪花簌簌而落,叶尘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只是想起沈景逢,想起他一贯温煦的笑容。
他是记得他母亲的。
他说过,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他会在盂兰盆节给她放河灯,也会在发呆时仰望着魔教的圣山。他告诉过她,圣山上大殿金座下埋葬的人,不腐不灭,不得超生。
叶尘端起普洱,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她回想起原来的世界线,原世界线里,沈景逢是一个伪君子,他不顾一切灭掉那些小门派,滥杀无辜,然后嫁祸魔教,挑起魔教与武林之间的斗争,他满手血腥,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搅得江湖血雨腥风。
她曾经觉得,他是醉于权势,或者憎恨月笙和莫星辰对他的欺骗。
可当她彻底了解这个世界,当她知道那个故事里作者未曾描写的往事,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于一个人物的了解,太片面,也太简单。如果有任何人能帮一帮沈景逢,或许,他就走不成最后的样子。
叶尘抿了一口普洱,觉得嘴尖满是苦涩,然而却又无比庆幸,自己来到了沈景逢身边。
“故事说完了,”悟缘随着她的目光看到外面,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聊了一个下午,外面天有了暗色,悟缘目光里满是叹息:“我告诉你这些,就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景逢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哪怕不爱他,至少不要恨他。”
“前辈说笑了,”叶尘摇了摇头:“我又怎会恨他?我只是……心疼他。”
说完话,叶尘站起来,这才想起来:“我竟是午饭都没吃。”
“你都吃了这么一盘点心了。”
悟缘指着空荡荡的盘子,叶尘笑了笑,就是这时候,她脑海里突然传来了三八急促的尖叫声:“宿主不好了,沈景逢动手了!!”
“动……动手?”
叶尘愣了,三八焦急道:“他在屠杀山下一个小门派,那个门派是当年逼着他母亲自尽的一个门派。按照原世界线,这就是他黑化的一大步啊!杀了这个小门派后,他会接连屠杀其他门派,嫁祸魔教,挑起江湖纷争,莫星辰最后会查清案子,将沈景逢抓出来!不说了你快去拦着他啊!”
三八话刚落音,叶尘已经冲了出去,悟缘忙道:“姑娘……”
话音未落,叶尘手中将头上一颗珍珠卸下砸了过去,就将悟缘点穴定在了原地。
悟缘睁大了眼睛。
药王谷谷主的女儿……这么好的身手?
三八和叶尘都顾不上这微弱的OOC了,叶尘此时当然明白,悟缘是沈景逢用来看着她的,她要走,悟缘怎么会允许?
于是叶尘果断点了悟缘的穴位,直接冲进了山林,一路朝着山下狂奔。
树枝划破她的衣衫和脸颊,她用着轻功直接冲往三八所指示的方向,一脸狂奔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冲到了那个门派,然而这个门派如今已经是一片死寂,门派大门大开着,满地都是尸体,叶尘提着衣衫,呆呆站在门口,看着门内那个素白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孝衣,头上绑着戴孝那种白色的头带,手上长剑还得带着血珠,鲜血顺着剑锋落到雪里,艳丽如冬日雪梅。
他听见人声,回过头来,却在触及对方面容的那瞬间,猛地缩紧了瞳孔。
然而片刻后,他又镇定下来,将剑收回鞘中,转身看着叶尘。
两人静静相对,许久后,叶尘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回去吧。”
听到这话,沈景逢忍不住笑了:“我还能回去吗?”
“你不回去,”叶尘沙哑出声:“是还要继续吗?”
沈景逢沉默而不言,以默然态度回应了叶尘的话。
叶尘握着门框的手微微颤抖,沙哑着声道:“景逢,你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好人。”
“我希望你能行侠仗义,杀该杀之人。可你看看这个门派里的人……你看看他……”叶尘颤抖着指着其中一个少年:“他才十七岁,他还有美好未来,他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
叶尘猛地提高了声音:“沈景逢,你错了,你错了你知道吗?!”
“是啊,我错了,”沈景逢慢慢笑开:“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他们逼死了我的母亲,如今还想逼死你,”沈景逢一步一步走来,停在叶尘面前。
他满手鲜血,抬手抚在叶尘白净的面容上,眼里全是苦涩温柔:“我想保护你,我还想活着,我还想着有一天,我能回到你身边,看着我们孩子长大,你说,除了杀了他们,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有很多办法的呀,”叶尘着急出声:“只要我们够强,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啊!”
“够强?”沈景逢嘲讽笑开:“怎么算够强呢?我一个人灭他一个门派可以,可是我能在不杀任何无辜的情况下同时打服七大门派吗?”
“叶尘,”沈景逢沙哑出声:“我只是个人啊,我没有办法。他们七派已经联手到岳山派要人了。我只能逐个击破,只能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到魔教身上,打个两败俱伤。等他们都废了,我才有能力,重建一个新的武林,属于我的武林。”
“阿尘,”他眼里有了眼泪:“我想保护你。我想让你活着,好好活着,而不是偷偷摸摸,四处躲藏。你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他们。”
“可是……”叶尘沙哑出声:“杀人是不对的。”
“那就不对吧。”沈景逢温柔笑开:“错的是我,身负罪孽的是我,下阿鼻地狱的是我。我不在意。”
“沈景逢这一辈子,早就做好了不得好死的准备,过去几个月侥幸有了那么点绮念,在下觉得,已是足够。”
“阿尘,我知道,你是一个医者,你的手干干净净,你心地善良,容不得这样的我,我不强求。”
“反正……”沈景逢眼里全是无奈:“这也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路,我并无不甘。”
“你能接受,那你就在山上,等我回家。你不能接受,那你就在山上,等我为你重建一个武林,让你风风光光、光明正大站出来。”
“你什么都不用做,”沈景逢歪了歪头,微笑开来:“就只要,等着我就好了。”
叶尘没有说话,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我不想等你……”她沙哑开口,沈景逢仿佛早有预料,笑道:“那就不等了。”
“我不在意的,那些流言蜚语。”
“我在意。”
“我不是你母亲,”叶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会被他们逼死。”
“可是我害怕。”沈景逢将额头抵在她头上,温柔道:“叶尘,你永远不知道,你比我想象的,要重要多少。”
叶尘说不出话来了。
她阻止不了他,他可以放弃报仇,可是他不能不顾这随时可能逼死叶尘的可能性。这可能性和仇恨放在一起,成了叶尘无法阻拦的理由。
她拦不住他,可她的最终任务是维护这个世界的安定,她也不能放纵他。
她脑海里乱乱的,沈景逢也没有多说,将这个哭着的姑娘打横抱起来,回了寺庙。
叶尘一路都在哭,她从来不是个脑子好用的,她也不知道如果反派没办法感化,到当地要怎么办。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杀了沈景逢。
可是一想到杀沈景逢,她就忍不住继续哭。
沈景逢知道她挣扎,从在药王谷,他就知道,叶尘是一个多善良的人,她总是在给他讲人身道理,她也总是在行善积德,她是一个天生的医者,和他这样握杀人剑的人不同。
沈景逢看着她哭个不停,便去了厨房,重新炒了菜后,走回来,温柔道:“你是不是没吃饭?厨房里还有菜,我给炒好了。”
叶尘没说话,低头哭着。
沈景逢笑了笑:“我走了。”
叶尘脑子里乱乱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连留都不想留了。反正……她也留不住。
沈景逢见叶尘没有理他,苦笑了一下,提着剑走了。叶尘不敢抬头,就看眼泪落在自己手心,等了许久,她终于哭出了几分理智,想起来沈景逢说他炒了菜,慢慢去了厨房。
“宿主……”三八纠结道:“你别哭了。任务实在完不成,咱们就选最低一个档次就好了,咱们把沈景逢杀了,至少能抱住D的评分,积分是赚不到了,下个世界我们再赚,不哭了,好不好?”
听到这话,叶尘哇的一下哭得更严重了。
“要不……”三八有些艰难道:“我再给你指一条路,我们把是所有积分兑换了,你去把沈景逢的仇人都杀了,把他母亲骸骨取下来,沈景逢就没办法也没理由要大杀四方挑起魔教矛盾了。”
“这不挺好的吗?”叶尘愣了愣:“为什么不早说?”
“这个事情,是这样,就是我们毕竟是个正面向上的系统,你主动帮着沈景逢报仇杀人,毕竟不对,我们重点是在感化。所以你这么做以后,不但积分要清零,回去后可能……还要被惩罚。”
“惩罚是什么?”
“听过打魂鞭吗?”
叶尘:“……”
听上去就知道不太好。
“除了疼,最重要的是,你可能会被打死……”三八有些犹豫:“宿主,其实我还是建议,你最好不要去尝试,真的特别疼。”
叶尘没说话,她心里,是真的有点怕的。
她认真思索着,自己对沈景逢真的有这么深刻的感情吗?
真的可以,为他连性命都枉顾吗?
她没有。
叶尘内心知道。
如果沈景逢对她是爱,那么她对沈景逢,也仅仅止步于喜欢而已。
这样的喜欢,也许对待顾嘉楠、君衍、艾尔特,她都有过。如此浅薄,也如此贫瘠。
叶尘垂下眼眸,手微微颤抖,她脑海里两种想法在不停的挣扎,一会儿是沈景逢的模样,一会儿又是自己的性命。
三八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道:“宿主,要不吃饭吧?”
“嗯……”
叶尘压抑着心里翻腾的情绪,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
刚刚夹起排骨,她就愣了。
她喜欢吃糖醋排骨,而她遇到的每一个反派都精通厨艺。顾嘉楠让她知道了糖醋排骨乃人间美味,君衍和艾尔特将那味道原汁原味保留。
第一次君衍和顾嘉楠做的菜味道一模一样,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第二次艾尔特和君衍、顾嘉楠做的菜一模一样,她告诉自己是巧合,或者是其他,掩埋着自己深深的疑惑。
第三次,如果还一样呢?
叶尘回想起她刚和沈景逢认识不久时,她就怀疑过。
这个人明明才是初见,她却觉得如此熟悉,明明不一样的性格,却总是产生让她以为就是君衍、顾嘉楠、或者艾尔特就在身侧的感觉。
于是她告诉他,让他做一顿饭。
然而时间久了,她也忘了,似乎这个人是不是那些人,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这一刻,她却突然很想知道……
是吗?
如果她是那些人,如果这么久一来,她一直反反复复的,无论任何时候再遇都会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那该是,多么深刻的感情啊。
如果她没有做感情清洗,如果她的感情可以累积,那么,她该多爱这个人啊?
叶尘夹着排骨的手有些颤抖,三八抽了口烟:“赶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叶尘垂下眼眸,将排骨送入口中。
当那熟悉的酸甜味充盈她口腔时,无数画面猛地涌入脑海,仿佛海啸一般的感情澎湃而出,直击她的心房。
最初那个沉默寡言、会在骄傲时微微扬起下巴、会偷偷练一个帅气账号陪她打游戏、会在早上骑着自行车等她的少年;
后来那个陪伴着她长大、给她编蚂蚱,挡在她身前,哪怕脚上成了白骨都背着她往前走的高冷剑仙;
再后来那个如孔雀一般骄傲艳丽、眼睛明澈如蓝色海洋、能为她放弃仇恨、能为她徒手撕开两个世界的通道、粉身碎骨也要靠近她的贵族少年……
那些画面如此清晰闪过,同那完全无法克制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仿佛龙卷风一般卷席了她的内心。
她疼得忍不住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衣衫,佝偻着腰弯下去,浑身颤抖,不能言语。
三八焦急出声:“宿主,你怎么了?!怎么了?!”
叶尘张了张口,她说不出来。
几个男人的脸在她面前不断变化,最后综合成了那个青年温煦的笑容。
盂兰盆节,点点河灯,他含笑站在她面前,温柔得仿佛春月暖阳。
叶尘猛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冲出去的时候,她的感情又一点点回归平静,仿佛是有什么在将她感情收拢回到一个盒子。
过去她从来觉得,随遇而安。
只要当时不觉得痛苦,那就好了。
要收回她的感情,那就收回吧。
可这一次,她奔跑在雪地里,她想着那个人的名字,想着那个人的容颜,她第一次发现,这份感情如此弥足珍贵,她不想放弃,不想遗忘,不想消失。
她想抓住它,想不顾一切,去记着,自己曾经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她疯狂奔跑,反复告诉自己。
她喜欢顾嘉楠、喜欢君衍、喜欢艾尔特、喜欢沈景逢。
无论他是谁,她喜欢他,如此喜欢他,可以为他不顾一切,他值得,她可以。
感情渐渐平淡,然而她却始终记住这句话。
她喜欢他,她要救他,无论一切代价。
她疯狂飞奔,穿过密林,终于看见了那个雪白的身影。
此刻大学已停了很久,明月当空,他走在茫茫雪原之上,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沈景逢!”
沈景逢顿住脚步,回过头去,就看见那个女子一身红衣,仿佛让整个雪原都变得炙热起来。
叶尘喘息着,静静看着沈景逢,下定决心。
“你是不是,一定要报仇?”
沈景逢笑了:“这个问题,我不是回答过了吗?”
“哪怕失去我,也在所不惜?”
“阿尘,”沈景逢温和开口:“我希望你过得好。”
至于她属不属于他,远没有她能不能好好活着更重要。
他原本以为,他娶她就能护住她的名誉,却远远了低估了世人的肮脏。
既然如此,那不妨他彻底坏下去,用他一生污浊,护她一世无暇。
叶尘温柔笑了,她静静看着月光下面容平和的男人,慢慢道:“那么,景逢,你能不能完成我最后一个愿望?”
沈景逢抿了抿唇,终于道:“什么?”
“你说过,”叶尘说起他们曾经说过的戏言,沙哑着声道:“天山上雪莲很美,我没见过,你能不能为我取来?”
“我在庙里等你,你拿着雪莲回来,你要做什么,我就再也不管了。”
沈景逢愣了愣,他未曾想过,叶尘会在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是看着叶尘几乎要哭出来的神色,想起说这个话的夜晚,她窝在他的怀里,他答应她,会将雪莲花亲手摘来给他。
他算了算时间,来去不过一个多月,这一生,当他满手罪孽后,怕是再也不能走到她面前。
于是他笑了笑,温柔道:“好。”
“好……好,”叶尘垂下头,遮住几乎要掉下来的眼泪:“我等你回来,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
沈景逢应了声,两人静静对望片刻,叶尘走上前去,抱了他许久,终于道:“走吧。”
沈景逢点头,终于是再度离开。
等沈景逢走远了,叶尘让三八监测了他的位置后,回了庙里,将悟缘扛起来,一路往魔教去,路上路过药王谷,叶尘将悟缘扔在了药王谷,让春生好好照看后,换了身衣服,就重新跑了。
春生一脸呆愣看着叶尘施展着轻功跑开,许久后,终于道:“师姐……师姐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叶尘一路往魔教跑,跑了一天,便到了魔教,她开门见山,直接道:“我要见莫星辰!”
莫星辰听闻是叶尘来了,慌忙出来,他刚到门口,就看见那女子身着青衫,腰上挂了个酒葫芦,手搭在剑上,眺望着远处山景。
莫星辰顿住脚步,叶尘转过身来,温和笑开。
那一笑数不尽的洒脱意气,意态风流。
莫星辰不敢上前,叶尘却道:“莫公子,好久不见。”
莫星辰张了张口,叶尘直接道:“此番前来,叶尘想与莫公子做一笔生意。”
听到这话,莫星辰定住了心神,折扇敲打着手心,垂着眼眸道:“你说。”
“听闻贵教圣女命不久矣,在下想着,以贵教的功法,教主必然十分苦恼。在下手里刚好有一本秘籍,可以弥补教主功法上的缺憾,哪怕圣女不在,教主也能正常精进。”
“你要什么?”莫星辰听到这话便笑了,叶尘将目光落到莫星辰身后的高台上,面色平淡道:“我想要教主亲自将沈秋霜的尸骨送回岳山派厚葬,并且立誓,若中原武林不先动手,魔教绝不兴风作乱。”
莫星辰微微一愣,他眼里带了苦涩,慢慢道:“阿尘,你真喜欢他。”
“是啊,”叶尘坦荡笑了:“我很喜欢,很喜欢他。”
莫星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许久后,他终于道:“我答应你,可是我不要那份秘籍。”
“那你要什么?”叶尘愣了愣,莫星辰慢慢睁眼:“我要你救活月笙。”
叶尘没说话,片刻后,她慢慢笑了:“如今江湖上流传些什么,七大宗为什么围攻岳山派,月笙在后面做了什么,莫星辰,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说着,叶尘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澄澈:“她差点逼死我深爱之人,莫星辰,我可以原谅她伤害我,但我不能原谅她伤害我心尖尖上的人。莫星辰,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莫星辰没说话,许久后,他叹息出声。
“我明白。”
叶尘点了点头,直接道:“秘籍会放在岳山派,沈前辈的尸骨什么时候送回去,你什么时候就能拿到这本秘籍。我走了。”
说完,叶尘转身离开,莫星辰看着这个姑娘清丽的背影,恍惚想起盂兰盆节那场初会。
时光仿佛从来不会在她身上流动,她永远美丽如初。
他少年唯一喜欢过的姑娘,他站在这里,远远看她离开,就此挥别。
他目光不曾移开片刻,仆人小心翼翼上前来,跪在地上道:“教主,圣女……圣女……”
他没有说下去,然而莫星辰也知道了后面的话。
他闭上眼睛。
“知道了。”
叶尘离开后,就按照三八给她的名单,直奔向沈景逢要杀的人。
当年逼死沈景逢母亲的人,她一个个找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开杀。
都是当年名动一时的人物,然而叶尘师承修真门派天剑宗,剑意自然不是他们所能比拟,又有系统开挂,一路畅通无阻。
按着地图杀人,叶尘也没有觉得抱歉,她没让沈景逢动手,就是因为沈景逢动手就要屠人满门,就怕留下线索,然而她也只杀该杀之人,被人看到也无所谓,有一次她跳进卧室杀那位长老时,刚好被一个丫鬟撞到,她还扶了丫鬟一把,眨了眨眼道:“别摔着了。”
她如此张狂行事,江湖上就全是她的传闻。她从当初只是“谣传”进了魔教,变成了彻底的魔教妖女。而这时候,叶尘干脆大声道:“什么魔教妖女,我和魔教没有半分干系,这些人骂我,我还不能杀了他们不成?”
这样的理由让人倍觉荒唐,这时候魔教抬着沈秋霜的尸体去了岳山派,莫星辰亲自跪在沈秋河面前道歉后,发誓此生中原武林不主动,魔教绝不过境。魔教这番行为,让人肯定了叶尘是一个独立的妖女,和魔教没有什么关系。
她杀了十几个人后,众人便察觉,她所杀的人,似乎都……和沈秋霜有关。
然而当年的事已成密辛,也就武林大会和君子会上那些人知道,那些人早已是武林中德高望重、一呼百应的人物。他们对叶尘口诛笔伐,然后号召了人来,打算围剿叶尘。
叶尘算了算时间,如果不再快些,沈景逢就要回来了。
于是她明知那些人是来围剿她,还是欣然赴约。
那是冬末最后一场大雪,武林中的人用叶枫的名义将叶尘约出来,叶尘一看那信就知道是假的,叶枫怕是早从悟缘那里得到了真的消息。她也不是白白将悟缘放在叶枫那里的。按照叶枫的性格,纵然爱女如命,却也尊重女儿的意见,会护住药王谷,蛰伏不出。
然而不管真的假的,她还是去了他们埋伏的地方。那是一片山谷,叶尘一席青衣,腰上挂了酒葫芦,她驾马走进山谷,看见人后,将马勒停,然后仰头喝了一口酒,暖了身子后,挑眉看向众人,接着道:“诸位今日可来齐了?”
“妖女!”其中一个人站出来,怒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是是,”叶尘点着头,温柔道:“今日是我的死期,但也是几位伪君子的死期。”
说着,叶尘冷眼一扫,三八迅速跳出沈景逢仇人所站的位置浮现在叶尘的脑海里。
叶尘忍不住感慨:“贵的东西真他妈好用啊。”
“一夜回到解放前感觉如何?”三八嘲讽开口,叶尘这一个月用的东西花完了她所有积分,能不好用吗?
“贫穷让我质壁分离。”叶尘感慨出声,然后足尖一点,直接朝着密林里冲出去!
大家都没想到叶尘这么有目标感,叶尘朗然出声:“今日,我就给大家说道说道,这些伪君子做过的龌龊事!”
说罢,叶尘朗然将这些人当年如何放任沈秋霜被人抓走后诋毁她,在沈秋霜回来后逼着沈秋霜自杀之事叙述出来,她一面说,一面挥剑。她都不碰那些小弟子,致命剑纷纷只往当年那些人身上招呼。大家慢慢也看出了苗头,一位长老推了一把自己的年轻弟子道:“快,上去杀了她!她不会动你的!”
那弟子微微一愣,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师父,咬了咬牙,冲了上去。
叶尘微微挑眉,随后朗声道:“今日在下只为报仇,不愿伤及无辜,可若大家违背良心执意要拦叶尘,为求自保,别怪叶尘手下无情!”
这一声高喝镇住了不少人,许多小弟子干脆只假装比划一下冲上去,然而却还是有不少人咬牙冲了上去,一招一式都是要命的招数。
叶尘冷笑出声来,干脆大开杀戒,一路朝着仇人砍了过去。
人山人海,血肉横飞。
叶尘面色如冰,用剑逼退一人后,将酒葫芦拔开酒塞往口里饮了一口,随后一擦嘴唇,酒和血混杂在一起,叶尘站在尸山上,微微喘息,随后提高了声音:“来啊!”
而这时,沈景逢背着雪莲打马而过,听见茶楼里人道:“那妖女叶尘今日必死了吧?”
“那当然,七宗联手设伏,又是在断魂谷那种有进无出的地方,她叶尘还能飞了天去?!”
沈景逢猛地勒紧缰绳,豁然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关于日万】
墨书白:“同志们,我要立一个fg,这个月我要日万!”
读者A:“啧啧,fg不倒还叫fg吗?”
读者B:“就你写文着尿性,这旗子我等着踩。”
读者C:“大大,自我认知清楚一点。”
墨书白:“……”
(群里)
某读者Y:“大白,他们都不相信你能日万。”
墨书白:“这是他们没见识。”
(第三日)
墨书白看着万这个小妖精在床上翻滚,他喝了口水,喘着粗气。
对不起……是他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