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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蚕丛云路马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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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若晨目不斜视,神色凶狠,浑然不惧。痴人牧在他身后,道:“俊小子,你就算杀了我们师徒二人,乾达婆佛陀还是不能给你。”

李白听她话语坚毅,不像是在打趣,心中升起疑惑来,收回了气剑问道:“这是为何?”

潘若晨冷哼了一声,但心中惊惧李白修为,也不敢再口出狂言,自己死了倒不打紧,万万不可连累师父。

痴人牧缓步走上前,拉着潘若晨衣袖,嘴角血迹斑斑,笑道:“现在说与你也等于白说,反正你记住,这乾达婆佛陀放在我这里,比放在峨眉寺的老秃驴那里安全多了就是。”

李白自然不信,以为是推脱之辞,道:“既是如此,何必非要强抢,和方丈商量不行么?”

痴人牧嘴角一咧,冷笑道:“我当初就是信了这些贼和尚的邪,才会跟着狂歌痛他们几人去虚元观,否则也不会似如今这般龟缩在深渊之底。”

李白瞥了潘若晨一眼,道:“那你的爱徒无端伤人,今天还险些出了人命,这又怎么说?”

痴人牧叹了口气,妙目怔怔凝视着李白,道:“这乾达婆佛陀若是落到长安那贼和尚手上,到时候天下伤的死的就远不止这些人了。”

李白心知痴人牧说的是圣泓法师,但她的话自己断然不会相信。

一个月前还在驱逐道士,转眼又开始和佛门弟子作对,即便她说的是真的,李白也不会怜悯此等朝三暮四之人。

就在李白出神的当儿,痴人牧朝潘若晨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一把背起痴人牧,便朝山谷深处跑去。

李白周身一个激灵,急忙去追赶,方才跑出十步,痴人牧和潘若晨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见深谷大雾蒙蒙,白茫茫一片,不时还会瞧见一具散了架的骷髅,半掩在泥土之中,想来应当是峨眉山上失足坠崖的人。

心中打了个突,本欲再往前追赶,想起贺章还在峨眉山上,痴人牧和潘若晨又没了影,只得作罢。

从后山山谷再度登上峨眉山,已是当日未时,来到那间酒肆,只见贺章坐在昨夜被自己贯穿了一个莲花孔的巨石上,读着道经。

他旁边还有一六七岁上下的小女孩,扎着两根马尾,小手托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静静凝视着贺章。

李白不禁感到好笑,也不去打扰,沿山间栈道到了山顶的峨眉寺。

昨天潘若晨大闹了一场,今天果然少了许多香众,广场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人,和边上拿着笤帚清扫地面的小僧。

李白走到一僧人跟前,朝他行了个佛礼,道:“小师傅,请问贵寺方丈归来了么?”

年轻和尚先被吓了一跳,见只是询问事情,不是闹事的,心中大宽,便回了个佛礼,道:“还未归来。”

忽然眼中放光,指着李白道:“你、你是昨天那位出手相助的白衣施主?”上下端详了一番,更加确定心中猜想。

李白苦笑道:“在下李白,昨日之事,实在是抱歉,那恶徒修为高强,我本想出一份力的,但却没能帮上忙。”

和尚将笤帚卷在臂弯,双掌合十,肃然道:“阿弥陀佛,施主哪里话,昨天若不是施主出手,峨眉寺不知又得添多少条人命。”

李白满含歉意,又问道:“那圆灵大师伤势不知如何了?”

和尚听闻,周身剧颤,垂下头去,拿起笤帚又自顾自扫了起来。

李白虽然早已猜到,但见这小沙弥神情模样,还是不禁长长喟叹了一声。

过得片刻,李白又拉住那小和尚,问道:“小师傅,敢问那乾达婆佛陀是为何物?如今被女魔头偷走了却又如何是好?”

和尚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悲郁神色,道:“施主请回吧,峨眉寺规定,佛门弟子灵位只能佛门弟子才能祭拜。”竟是绝口不提乾达婆佛陀之事。

李白又连续问了几人,都是如此,要么说自己刚来不知道什么佛陀,要么说峨眉寺压根没有此物。

李白只得悻悻下山,心中暗自想,也不知那方丈是个什么人物,寺庙宝贝被人明目张胆偷了,弟子也被杀了一名,偏偏寺庙其余弟子还无动于衷。

越想越觉森寒恐怖,后背不禁阵阵凉。

到了酒肆,本想带着贺章回去隆昌,但见他正在给小女孩将故事,静听了片刻,多半是先前自己和萧婉给他讲的《史记》中的故事。

那些英雄壮歌、不老传说,在贺章口中讲来,竟变得生动有趣,把那小女孩逗得咯咯直乐。

李白便也打消了回隆昌的念头,故意走到两人跟前,拉了拉贺章,朝小女孩笑道:“小姑娘,我要带他回去了。你舍不舍得啊?”

小女孩登时大急,眼泪直往外蹿,抱着贺章手臂,任说都不肯他走。

贺章也哇哇大叫,招来了酒肆老板,见此情形,朝李白拱了拱手道:“小少侠,这位是老朽的孙女,叫董夏,已经缠着少侠的弟弟讲故事一上午了。”

那叫董夏的小女孩,见李白不松手,便要张开嘴来咬他。

李白急忙松开,生怕自己条件反射一个气剑射出误伤了她。

董夏顿时大喜,将贺章拉到一旁,朝李白扮了个鬼脸,两人便又接着方才的荆轲刺秦王,图穷而匕见,说了下去。

李白看贺章和董夏亲密无间,又想起了不辞而别的萧婉,如今已有整整一天,不知道她到了何处,有没有遇着歹人。

“咳咳...”酒肆老板董老伯忽然在李白跟前咳嗽了几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一摇一晃地进门去了。

李白旋即想起,还欠了老伯十两银子。

当下也跟着进门,见他正在酒坛子里舀酒,欠身道:“董老伯,在下对赚钱一事知之甚少,请老伯指条门路,还了银两,我和贺章立马就走。”

董老伯打量了他一番,沉吟道:“上午我看你露了一手,功夫倒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力气足不足。”

李白有些错愕,董老伯却毫不客气,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在酒肆中打打杂好了,无非就是砍柴劈柴,下山去运酒。”

李白想也不想,笑道:“遵命。”

董老伯取了一本账本来,用针扎得严严实实,翻开看了半晌,道:“后天要去搬酒,这两天你就上山砍柴好了。”

李白应了一声,也不要刀具,不要绳索,见日落西山,晚霞正红,纵身奔出门来,望北边高山上跑去。

未过一个时辰,只见李白便扛着一大捆柴从山上缓步走下,右手还拖着一只毙命的野猪,口中高声唱道:“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声动梁尘,嘹亮高昂。那条云间小道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见那白衣少年虽然扛着木柴,但却来势如风,潇洒飘逸。

董老伯更是乐开了花,未等李白坐定,便又让他挑水生火烧水。

水源在半山腰的一处古井之中,距离酒肆也有好几里,平常都是董老伯和今早上那大汉自己去担水。

却见李白提了三只水桶,一刻钟时间,便打了满满三桶,左右手各一桶,头上还顶着一桶。

但此次却不比砍柴,那三桶水一路又荡又簸,还没走到酒肆,便洒了一大半出去,气得董老伯直跺脚。

如此日复一日,李白便在酒肆中干起了杂役的活儿,空闲时间便坐在酒肆前,捧着《太白诗经》细细研读,第一卷青莲早已烂熟于胸,但第二卷却迟迟领悟不了。

董夏依旧是每天靠在大石旁,背对着夕阳,听大石上的贺章讲故事,从轩辕神农、尧舜大禹、春秋五霸、孔孟老庄,一直到大唐,董夏也不厌烦,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后来,贺章的腹中的故事说完了,便去请教李白,李白有意刁难他,便不给他说。

贺章便回来将自己讲过的故事,换了人名地名,又讲了一遍,岂料董夏依旧是听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是她没有意识到贺章只是改了名字,还是说在她心里,只要是贺章讲的,那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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