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座丹台上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大概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见到如此多的人全都看向了她,不由脸颊闪过一道红晕,竟是紧张了起来。
“小莲,你不必紧张,大声说出来便是。”小雅淡淡一笑,鼓励道。
小莲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可是一看到手中先前卓凡交给自己的丹药时,却是又是脸颊一红,迟疑了起来。
不过这次,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实在难以启齿。她都不知道她当时是中了什么邪了,竟然会判定这颗丹药为一品丹。
如今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宣布出来,想想都觉得丢人。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大声道:“宋公子所炼丹药,为开胃丸!”
说着,小莲将那丹丸高高举起,一股丹香缓缓飘散而出。
只是这时,众人却是全都愣住了,接着便是轰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这也能叫丹药?这小子果然是蒙混过关的!”
“这玩意,连一品丹的下品都不是,就是给小孩子消化食道,开胃用的,这他妈也能算丹药?”
“这东西,老子一分钟能弄出好几枚来。若是他这也能胜出,老子不服!”
……
霎时间,众人再次炸了锅般吵闹起来。小莲则是吓得低下了脑袋,这是她做出的评判,要是追究责任,她也脱不了干系。
狠狠地瞪了远处的卓凡一眼,她真是恨死这个小子了。
这开胃丸,明明就是一个赤脚郎中都会配置的,最基本的丹丸,她当时怎么就给过了呢?
这一点她不明白,但是楼主台上的青花楼主却是心知肚明,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这小子肯定又用魔音摄魂了,当初连丹丹这丫头都中招,更何况是小莲这个才聚气三重的小妮子呢。”
“哼,这小子就会些歪门邪道。”牡丹楼主听到此言,冷哼一声,看向肖丹丹道:“死丫头,你被他迷得三魂七魄都不见了,是不是还中着他的邪术啊?”
“师父,上次师伯她都已经给我解开了!”脸颊一红,肖丹丹羞涩地看了牡丹楼主一眼,然后又看向场下的卓凡,眼中闪动着楚楚可怜的光芒,“其实,他要是能再对我用一次,我还求之不得呢!”
猛地一抚额头,牡丹楼主心下哀叹,真不知这小子身上有什么魅力,竟让她的这个平日里娇蛮的徒弟,如此死心塌地。
不过楚倾城却并不在意这一点,而是长叹口气道:“魔音摄魂并不重要,只是如此一来,宋玉第一轮的冠军,明摆着要失效了。毒手药王的气焰,又该嚣张起来了。唯一的不同,就是从他的作弊,变成小莲的失误而已。”
果然,如楚倾城所想,小雅见群情激奋,不由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安静下来,淡淡道:“抱歉,这是我们花雨楼弟子的失误,所以第一轮竞丹大赛的名次,要……”
“慢着!”
忽然,卓凡摆摆手,斜眼看向小雅道:“评判,难道我的开胃丸不是一品丹吗?”
“哈哈哈……那开胃丸也能算丹药?”小雅还没开口,严复早已讥笑出声,紧接着四周又是一声哄然大笑。
数千双鄙夷的眼神,齐齐向卓凡这边看来。
连是不是一品丹都没弄清楚,也敢跑这儿来竞丹,真是不自量力!
嘴角微微一翘,卓凡没有在意那些嘲笑,只是悠然地看向严复,淡淡道:“那么就请药王殿第一炼丹师,毒手药王的得意门徒,严复公子告诉我。这开胃丸,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当然是……”
兀然间,严复一怔,心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
邪异一笑,卓凡环视所有人一周,最后又看向严复冷笑出声:“怎么,说不出它是个什么玩意儿吗?呵呵呵……那我就来告诉你,灵丹十二品,最低一品丹。只要老子将药材扔进元力之火中炼制,这颗丹药没有炼失败,它就属一品丹行列!”
蓦然间,喧闹的场中,瞬间消失了声音,所有人都被卓凡的这一句话给怔住了。即便是先前还在嘲笑他的人,嘲笑的面容依然僵在脸上,但是眼中却是充满了惊异。
这一点,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开胃丸这些丹药,炼制实在太过简单,即便不是炼丹师,普通人都可以随便炼制一下,就会成功。
所以在炼丹师眼里,这根本不能算作丹药。
可是要知道,灵丹的定义中,一品丹就是最低级的。只要药材炼一下,没有炼坏,那就算丹药。而这个丹药,最高十二品,最低就是一品,没有再低的可能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这开胃丸还真他妈算一品丹行列,只是在百丹盛会中,用这么低级的丹药取得第一轮冠军,也太讽刺了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小雅,听她如何评断。
此时此刻,感受众多目光汇聚,小雅如坐针毡。凡是来参加百丹盛会的,哪个不是尽量展示出自己的炼丹实力,即便是一品丹,也要炼得比别人更好。
可谁能想到,这丹会中竟然会混进这么一个奇葩,拿着这么一枚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丹药,就应付差事了。最关键的是,还他妈让他赢了。
这要是真把第一名的位子给了他,那别的炼丹师该感到多屈啊。于是小雅沉吟一阵,只能折中道:“宋公子,您炼制的这颗丹药,就算过关了,只是这第一名……”
“我的!”小雅还没说完,卓凡已是霸道地打断道。
看着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毒手药王心中不觉来气,大骂道:“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已经钻了题目的空子,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那开胃丸,就算是一品丹,也是一品中的劣等品,连下等品都不算。”
“劣等品不是一品丹啊,刚刚评断说的很清楚,炼制一品丹,比速度。你们一个个白痴,自己没听明白规则,非要炼制上等品,输了能怪谁?现在让老子让出第一名,没门!”
卓凡的态度极为强硬,其余炼丹师心中一个个隐有怒气,却是无言以对。
有的更是捶胸顿足,悔恨交加。
他娘的,怎么老子没有现这规则中的漏洞,让这小子给钻了。要不然,炼个开胃丸,我比他快啊。
数千人的悔恨在心中流淌,可是没有办法。漏洞就在那里,你自己没现,没钻过去,那又怨得了谁?
可是,他们的怒气偏偏全都倾洒向了卓凡身上,一个个如同看待杀父仇人般紧盯着卓凡。若是卓凡真的用真本事赢了他们也算,可偏偏卓凡就是捡了个大便宜,才跑到他们前面,这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心服口服。
感受着周遭赤裸裸的杀意,卓凡却完全不在乎地摸了摸鼻子,轻笑道:“唉呀,俗话说,不遭人嫉是庸才,看来老子实在太优秀了。”
听到此言,众人心中更怒,肺都快气炸了。
小雅失笑着看向卓凡,无奈摇摇头:“宋公子,无耻的人我见多了,但像你这么无耻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嘿嘿嘿,什么无耻不无耻的,老子这叫心性沉稳!”卓凡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你们刚刚不是考心性么,老子绝对是这里面,心性最沉稳的一个。第一名,当之无愧!”
见到他如此自吹自擂,小雅也是醉了,不再去理会这个浪荡公子。
其余炼丹师,也全都不屑地看向他。这小子没什么本事,就是靠歪门邪道捡来的第一,下一轮必定淘汰。
可是只有一个人,深深地看着他,脸上渐渐严肃起来。
此人,正是已经退居第五位的刘大师,刘一真。
本来他跟其他人一样,都不屑于卓凡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把他看作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
可是卓凡竟然说出了第一轮真正的考题,不是考速度,而是考心性,这一下子让他心下大惊,深深地看向了卓凡那里。
在这场上数千炼丹师,有几人能明白这考题的真正含义?可是这么一个浪荡公子居然一一眼看穿了,莫非他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炼丹奇才?
若是这样的话,他炼制开胃丸,就不是他真的没有真本事,而是因为这是最符合竞丹题目的丹药。
想到这里,刘一真收起了眼中的轻浮之色,脸上渐渐凝重起来。
想不到现在这天宇帝国竟是人才辈出,除了药王殿毒手药王的得意弟子,严复之外,竟还有一位天才人物出世。
那这次百丹盛会,可是越来越激烈了!老夫估计别说前三,连前五也进不了了……
一念及此,刘大师便止不住心中悲伤!
一生炼丹,无甚建树,还不断被小辈们一个个赶超。运也,命也,可悲,可叹啊……
“好了,虽然我也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宣布,宋公子为第一轮的竞丹冠军!”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老头的悲哀,更没有注意到卓凡真正的实力,小雅看向众人,无奈叹道。
一时间,整个场中传来了嘘声。
卓凡无所谓,不屑地撇撇嘴。一帮有眼无珠的白痴,没前途!
毒手药王则是看向卓凡,冷哼道:“这次让你捡个便宜,下一轮老夫让你直接滚出这里!”
“哼,你有那个本事吗?”嗤笑一声,卓凡一转身,指了指后背的四个大字,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芒:“看好了,你只是毒手药王,老子可是一丹倾天!”
眼睛微微一眯,毒手药王冷冷一笑:“你以为背个死人的披风,他就可以保佑你了?哈哈哈……楚倾天那小子,虽有天赋,但是在炼丹上,永远超不过老夫。一丹倾天,只不过是他的狂妄之言罢了。说出这种话,只能证明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活该死在老夫的丹方上。”
“严松,那个丹方真的是假的?”陶丹娘不由问道。
冷冷一笑,严松邪异道:“如果是真的,你又岂会因为炼丹,变成这副模样?嘿嘿嘿……那小子不自量力,妄想偷老夫丹方,结果害死了自己,还害死了一大票人。花雨楼的人把他活活打死,真是活该啊。”
不由一惊,陶丹娘双手缓缓抓成了两个拳头,眼中满是怒火:“亏老身钻研三年,没想到终究还是假的。”
楼主台上,楚倾城紧紧地咬着牙,眼中的杀意更是赤裸裸地散出来。若非身旁有两位楼主拦着,估计她已然冲下去跟严松同归于尽了。
龙九叹口气,无奈长吁一声。
他明白楚倾城和楚倾天的感情,看着仇人在自己的弟弟冤死后,依然在无尽羞辱他,谁又能忍受得了呢?
但是就在此时,卓凡的一句话却是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可是现在,我带着他的披风,站在了你的前面!”
卓凡语气很平静,嘴角翘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看向严松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眼瞳猛地一缩,严松不自觉地抓紧了双拳,眼中竟是渐渐血红起来,散出了前所未有的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