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漩之中忽然有光芒亮起,稍候有两道宏大清光被斗元盘自里接引出来,再是从空照落到了大台之上。
随着两道光华徐徐飘散,张御与岑传二人也是自里分别现身出来,而彼此所站之地相隔也是不远。
岑传望了张御一眼,说实话这一战到底如何他并不知晓,只知道自己的虚身被连斩了三次,这无疑说明光靠虚身并没有办法斗赢张御。
他暗忖道:“终究非是生死之战,难以舒展手脚。”
实际上,在施展虚身之时,他的正身也可以参与斗战的,这可不仅仅是多出一个自己那么简单,因为正身虚影二者本就是一人,相互配合之下,战力远强于单独一个虚身,以往有些与他虚身势均力敌的对手,几乎在正身一出后,照面之间就被他杀死了。
可因为这一次并非是真正的生死争杀,所以他没有将之暴露出来,他自忖恐怕也是自己心中守住了这一关,斗元盘认定他只依靠场中的手段无法胜过张御,才直接判了他为负。
不过他并不后悔,这等杀招乃是修道人最后的护身手段,哪怕这一次涉及到了东庭之争,重要性也远远不及自身性命安危。
张御对这一战,其实也有一些意犹未尽之感,因为他能感觉到岑传还没有用尽全力,甚至其人元神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露了一面,后面便就不再出现了。
元神对真修何等重要,有一些修士甚至半数战力都在元神之上,而有些人即便不是如此,元神也绝无可能一点战斗力不具备。
也是如此,他的玄浑蝉观想图也一直不曾动用,就是等着对方元神的出现。
可从头到尾,都不见对方动用元神。
他心中一转念,对此也能理解,说穿了,这一战终究只是一场互相有所收敛的论法罢了,自不可能将杀招全数使了出来。
林怀辛这时对上面打一个稽,道:“执,此一战胜者乃是张守正。”
执点了下头,道:“此场论法,是为决定东庭都护府镇洲之归属,得诸位廷执之建言,令张守正与岑玄尊一决高下,如今既然张守正得以胜出,那当取张守正为东庭都洲之玄,此事即刻颁宣。”
诸人都是打一个稽。
张御也是抬袖而起,行有一礼。
钟道人站了起来,道:“执,东庭都洲由得张守正镇守。那昌合都护府,想来当是该由岑玄尊来镇守了。”
座道人缓缓点头,他看向诸人,道:“诸位廷执可有异议么?”
晁焕挑了下眉,似想说什么,可他这时看到座道人的目光忽然盯到了自己面上,他嘴巴动了动,嘿了一声,还是什么都没说,后者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而在场其余廷执此刻也没有一人反对。
座道人见此,道:“那岑玄尊当为昌合都护府镇守玄。”
岑传打一个稽。
座道人对韦道人道:“韦廷执,此事既定,下来你需督促玉京朝府及各洲做好升洲及迁徙诸事,各州府也需尽力加以配合。”
韦廷执道:“执,韦某会与朝府沟通好此事。”
座道人交代过后,身上光华一亮,背后天地缓缓融开,可见里间有一座巍峨道宫,他转身离了云虹,带着身边道童朝里步入进去,众廷执则是揖礼相送。
待执走后,众廷执也是纷纷离去,钟道人则是下了虹霞,来至岑传身边,道:“岑道兄,钟某有几句话想与道兄言说。”
岑传道:“不知何言?若是要问方才斗战之事,恕我无可奉告。”
钟道人道:“既然胜负已定,钟某自不会再去多言此事,只在此先问一句,岑道兄准备何日去昌合都护府?”
岑传道:“既然事情已定,我自也不会拖延,这几日便就动身。以后廷上之事,就要靠钟道兄你们多多照拂了。”
钟道人颔道:“此是理所应当。”他又道:“如今外层修士的侵攻并未停下,前几次其等出现之地,俱在落在西地旷阔内陆之中,再加上那里异神神怪也是极多,道兄到了那里,也未必没有立功之机。”
岑传道:“这我自是知晓的,我正清一脉也是立在那里,知晓荒陆之中这些污秽数不胜数。”
钟道人道:“道友一脉也是殊为不易。不过如今正清一脉罪责已是洗去,道友可曾考虑过将正清道友和梅道友一同请回来么?”
岑传道:“大师兄闭关不出,我多年不见他了,况且我也不可能左右得大师兄的意愿,而我那师弟,还要看顾道场,自然来不了此处。”
钟道人道:“道兄既然诚心归回天夏,那一处地界为何还要单独留着呢?不如就此并归于天夏,那自也不用担心此事了。”
岑传冷嗤一声,道:“那里是我正清一脉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道友一句话,便要我交托出来么?”
钟道人缓缓道:“道友可曾想过,若是执这次执意让张守正卸脱守正之位才能担任玄,那么张守正或许就会退出一次论法,可执为何没有这么做呢?”
岑传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看过来,道:“钟道兄是说,就是因为我还留着这处道场,所以执还无法完全信任我?”
钟道人却是没有出声,该说的他已是说了。
岑传皱了皱眉,道:“此事容我再慢慢思量。”
而另一边,张御离了云景台,便即回到了守正宫前,他踏步迈上台阶,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心神之中微微一动,却是现,一个新的玄异已然在觉醒之中,一如他此前所感那般。
玄异总是伴随各种各样的缘法而出,若是修道人根底足够深厚,又能把握住机缘,那便能够获得,但他能感觉到这一次不止是如此。
岑传乃是正清一脉之人,其人兴真灭玄之言与他欲行之事是相矛盾的,这就引了道念与道念的碰撞,再是这位与他争夺都护府镇守之位,这同样又是一种对抗,也是因此,他的本心,他的执意,都要求他去压倒对方,故是才引了这等变动。
这也难怪不同道念的碰撞通常是难以妥协的。他抬目往前方看去,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去,直至身影消失在了那深远宏大的殿宇之中。
而此时此刻,玄廷是向下颁宣了四大都护府立府之事宜,并且派遣出了使者向各方玄府递旨。
东庭玄府,一名浑身笼罩在金光之中的道人颁宣过玄廷诏旨后,便将传旨一合,向前递去,道:“项玄,接诏吧。”
项淳上前几步,从这名道人手中接过诏旨,随后对着后者拱手一揖,后者还有一礼,并道:“项道友,自颁宣一刻起,张守正便为东庭府洲玄了,玄府一应事职,当会由张守正到来后安排。”
项淳拱手言谢道:“多谢使者告知。”
那道人对他一点头,便转身回到了身后的金光帘幕之中,随即那金光一腾,便即没入天穹之中不见。
项淳则是自玄府高台之上走了下来,范澜、许英、齐武等人正在这里等着他,许英上来一步,急切问道:“师兄,如何了?”
项淳看向众人,道:“我东庭都护府自今日之后,便当更易为东庭府洲,礼仪规制与本土上洲一体等同,稍候都护衙署那里当会再有宣诏。”
在场众修闻听此言,不禁露出了喜悦之色。
范澜想了想,问道:“师兄,却不知我东庭府洲镇守为谁?”
项淳道:“诏旨之上言说,玄廷当会派遣张守正,也即是我都护府原来的张玄来此担任镇守。”
范澜忍不住睁大眼睛,喜道:“师兄,当真?”
项淳点了点头。
周围顿时传来了一阵惊喜呼声。
升府之事固然是好事,可他们最为担心的,就是玄廷派遣一个与都护府合不来的玄尊到来。
要知道一洲玄的意愿能够决定很多事,只要其人想管,那就没有管不了的地方,而玄的想法有时候与下方是冲突的,因为双方层次相差较大,想法自然也是截然不同。
一般来说,玄会把一切交给下面洲府自行去治理,而自己不会去多加干涉,可也难免有一些玄并非如此,比如伊洛上洲的郭缜就是一例。
而由张御来做东庭府洲的玄,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先张御本身就是东庭都护府出身,后来又曾临时担任过玄,十分了解都护府的人想要什么,也了解都护府内外矛盾为何。再则现在的大都督,也曾受过他的礼仪教导。他若来此,不但能更好的安定人心,且在外来人口迁徙补充进来时,想必也更能调和好因此产生的矛盾。
许英想了想,道:“师兄,本土要迁人口到我东庭,那么我们东庭玄府是否也会有外来修道人补纳进来?我们是否要把送出去求学的弟子唤回?”
项淳抚须一思,道:“此事还难判断,不过玄府一应事宜,我们先维持好原本的格局便好,余下可等镇守到来之后再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