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枚果实只有巴掌大小,在所有果实之中个头最小,可是生命力反而是最为旺盛的。
果实上的裂纹陆续增多,有崩裂的声音传来,等了没有多久,一个长着大脑袋的小童自里爬了出来,有着典型伊帕尔的形貌,但是出来之后,就握紧了拳头,昂挺胸站了起来,目光之中满是一片骄傲之色。
只是他个头实在太小,不过一掌之高,还是光光的身体,所以旁边的神人值司看到这景象,感觉十分逗趣。
伊帕尔神族的体型通常代表着力量,他力量层次很低,所以看起来很小,而且过于幼小的身体也没法承受知识,唯有天生的本性还存在着。
小童在出来之后,其余那些果实令他产生了一股本能的亲近感,他上去推推这个,爬爬这个,奈何力量太小,反而噗通一跤摔倒在了地上,小脸之上顿时露出了生气的神色。
两旁的神人值司忽然感觉到,这恐怕是自伊帕尔神族诞生以来最弱的远古异神了。
张御没去理会小童的玩耍,他伸手一拿,从其身躯之中摘取了一滴淡金色的血液出来,用于追溯,只要有这一滴就足够了。
他随手变化一只琉璃瓶,将这一滴血液装入其中,唤来了明周道人,道:“明周道友,且将此去交给钟廷执。”
明周道人接过之后,打一个稽,便化光离去。
张御目光转过,见那个伊帕尔小童此刻正在那里蹦跳玩闹不已,泄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只是后者对于近在咫尺的他却似毫无所觉,这是因为双方层次差距过大,他主动蔽绝了两者之间的接触。
他对着一边的神人值司道:“将他照拂好,叫专人授他一些天夏的礼仪文字。”
固然这个小童得了伊帕尔神族的血脉,但是并没有传承到伊帕尔神族的知识和技艺,完全是可以当作一个天夏人来培养的。
只是其毕竟承袭了血脉,如果半途没有夭折,那其成长年龄是以千年万年来计算的,在上层倒是无有关系,在内层可是要吞掉无数资粮用于成长的。
当年伊帕尔神族几乎是靠着削夺所有异神国度来供养自身的,所以想以此扩大上层力量几乎是没可能的,既是费力又不讨好。
神人值司躬身抱拳,道一声是,走上前来,试图将伊帕尔小童抱了起来,这小童却是不满意这个举动,四肢不断抵挡挣扎,出呜哈呜哈的声音,神人值司不耐烦了,伸手一捏他的颈脖,将他拎了起来,他顿时老实不动了。
张御看着小童被带走后,收回了目光,起意将殿门合闭,入定修持,顺便等候消息。
他闭关未有多久,到了十一月份的时候,明周道人便现身出来,说是钟廷执那边已有结果了,想请他过去一叙。
张御于是出得关来,走出大殿之后,意念一转,瞬息间便已是来至妙皓道宫之前。
钟廷执正站在殿前广台之上相迎,见他到来,上来与他见礼,就将他请入了大殿之中。
两人坐定下来,就有童子奉上灵茶,待先是品了一会儿茶后,钟廷执才道:“拿到张廷执送来的血珠后,钟某与崇廷执、长孙廷执合力循此血脉寻此源头,幸不辱命,已然是推算得到了一个大概下落,只是为了防止对方察觉,最后一步还未得完成,这里还需张廷执自己去确定。”
他伸手到袖中,将两枚玉符递来,“此二符一为感应,二为追摄,感应之符可感其之所在,追摄之符可追觅其踪而去。”
张御接了过来,看有一眼后,收了起来,点道:“多谢钟廷执了。”有了此物,若再有林廷执正在打造的神台,那么就有机会追查到这神王的下落了。
钟廷执则道:“此为天夏之安,钟某理当出力,张廷执不用言谢。”
随后他又慎重提醒道:“只是张廷执需注意了,感应之符若是用个二三次还好,若是多次动用,那血脉源头之人很可能是会有所察觉的,或可能会自行回避,若是其有了提防,下回再想以此寻他,那就十分困难了。”
张御了然点,他抬头道:“这里还要劳烦钟廷执一事。”
钟廷执道:“张廷执请说。”
张御道:“复神会之人过往屡次祭拜的古老之神,有极大可能是莫契神族刻意留下的,不知钟廷执能否追寻到那神异寄托所在?”
严格来说,东庭北陆的那些复神会所祭奉的并不是莫契神族,只是自身对莫契神族的幻象所具现出来的产物,但要说其与莫契神族没有关系也是不对的。在莫契神族还未归还世间之前,其实际上就是莫契神族在世间的代言者。
要是能利用这东西,说不定能从另一个方向上追寻到莫契神族。
钟廷执道:“倒是能为,但却需有一些必需之物,敢问张廷执,可有虔信之人,可有祀奉之器么?”
张御道:“此前我与林廷执一并拿到了两个莫契神族所造的神异生灵,据林廷执判别,应该是莫契神族上层之人分割自身一部分力量所造,以此可能追寻么?”
“自是可以。”
钟廷执道:“若有此物,就可循着源流追探了。”
张御当下唤有一声,明周道人现了出来,道:“廷执有何吩咐?”
张御关照道:“劳烦道友去林廷执那里一次,将前次带回那神异生灵之上的气机取拿一些过来。”
明周道人一礼之后便就离去。
不过多时,他就转了回来,将一只玉瓶交托到张御手中,他拿来看了看,确认无差,就递给了钟廷执,再是抬袖一礼,道:“稍候事机就要劳烦钟廷执了。”
钟廷执取来之后,也是辨了一辨,收妥之后,还有一礼,道:“无碍。”
张御将事情谈完,又在此坐了一会儿,待一盏茶品过,这才与钟廷执别过,回到了清玄道宫之中。
他转了下念,接下来,就要就等林廷执那里的回应了。
他并没有等得太久,到了十一月底,林廷执那边就有了结果,并唤明周道人过来相请。
张御欣然赴约,因是此前并未去过林廷执的华灵道宫,故是他乘飞车而来,到了道宫附近。
他远望过去,见有三万六千枚形若星辰法器在道宫之外环绕周旋,每一枚皆只三寸大小,但却是华光万丈,气如烟霞。
那整个道宫坐落云海之上,殿宇排列齐整无比,令人感觉非常舒适,而感应落去,还隐隐有所回应,这竟是一个生具灵性之物。
林廷执此刻早已站在台阶之上相迎,他下了飞车,双方见过礼,就一同往里行来,只还没有走上几步,便见光芒一闪,抬头一看,那本在较远之处的正殿,顷刻已然挪转至眼前。
林廷执道:“张廷执请勿见怪,林某以往炼器,神思一动,便会先拿身边之物试炼,或是器皿摆设,或是宫宇楼台,久而久之,其也是受气息感染,身具灵性了。”
张御道:“御见一些典籍有载,一些前人祭器之时,通常会杀灭灵性。”他话这一出,整座大殿不禁晃了两晃。
林廷执笑了一笑,他安抚了一下大殿,才道:“古夏之时,祭器只分两道,一者弃灵杀之,一者追逐灵性,两者没有高下之分,前者只需纯器,因为器有了灵,便会有主见,这些御主不需有灵扰己,求得就是顺心如意;
而后者视器为伴,若是彼此安好,则互得良师益友,可若彼此厌弃,那便是自寻烦恼了,故取用何道,就看炼器之人胸怀脾性了。”
张御道:“不知林廷执倾向何道?”
林廷执笑道:“若要我为用,自然无灵为好,随心所欲,无以承负。可我仍是多用后者,因为时时迁就,方能提醒己身,炼器乃是借用大道,而非道出于我。”此时两人已至座上,他伸手一请,“张廷执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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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执有一礼,就在客位上坐了下来。
林廷执也是一礼,也是落座下来,他对着下方一拂袖,云雾自大殿两侧滚滚而来,待须臾散去之后,就见一驾飞舟现于大殿之下。
他指着言道:“此是林某看过那神王座驾之后炼造的束合金舟,若以法器事先留驻各间层之内,其便能感应气机,于间层之中来回跳遁,若有明确指向,则亦能试着去往未名之地。”
张御道:“御此前已是从钟廷执处取来了法符,能够感应伊帕尔神王之所在,却要请教林廷执一句,再是借用此器,可能遁去其存身之地么?”
林廷执认真道:“是否能往,还需往间层所在看过才知,今请张廷执过来,正是为此。”
张御点道:“那便此刻过去一观?”
林廷执欣然应下,因是大殿内有禁阵,他先是将金舟收起,再与张御一同来至殿外,待唤有一声后,顶上就有一道金光落下,将两人俱是罩定,在持续有十来呼吸之后,光芒收敛而去,这才将两人送渡到了此前伊帕尔王舟所在的间层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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