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察觉到身外阵法被人夺取,现在反倒是自己被围困在了阵法之内,知道不妥。
他也算是反应及时,立刻一引此间的“负天图”气机,护持己身,排斥阵力,随后起遁光一道,就要从这里遁返回去。
尤道人早是算定了他的反应,轻抬手腕,将手中青灵天枝的枝节再是一挥,这一次却不是将人送渡去另一处界域,而是将那一缕垂落下来的负天图之气隔开了片刻。
那道人身上负天图气机一去,被阵力一拦,顿又落回了阵中,而接下来却就是尤道人拿手之处了。
他当即祭动根本道法,轻而易举转动巨星之中所有阵机,一齐往那阵中道人身上压了过来,且比这位原本的阵机之主运转还要顺畅。
那道人本想祭动根本道法用以抵挡,但意识到此刻自己已然陷入了绝对被动。
上方被阵机和尤道人所截断,已不可能再顺利接引负天图气机下来,必然陷落在此,这时挣扎,反是让对面知晓自己道法为何,故他索性不动,只以寻常神通法力及身上阵器对敌。
可这如何可能对抗尤道人驾驭的阵法?只是坚持了片刻,这具外身便毫无悬念的破散而去。
尤道人放下手来,手中枝节经过两次挥舞,只剩下了短短一截。青灵天枝的枝节不止他一个人在用,今他所持有的也只是两根。
不过他不在意,这等对抗,只要见到机会,那么该用就用,不用有所迟疑。
此时阵中余下之人也是被他驾驭阵机一并顺手解决了,他抚须笑道:“诸位,先将此处拿住,此物是我等得了,却要感谢元夏送我等的大礼。”
跟随他来此的众人也都是一笑。
尤道人则收起青灵枝节,带着诸人入驻巨星,并安排人手进入各个阵位之中,准备守住此地,反正一行人也是外身到此,不怕损折。
诸人望着脚下巨星,一上来就给了对手一个反击,所有人都很是振奋。在将这消息传回去后,壑界本阵之中同样也是士气大振。
只是有人望着尤道人手中的长枝,却是有些担忧,道:“上尊,这次我们虽胜了一场,可是上尊也是说过,元夏人力物力无穷无尽,现如今只是损失一些阵器罢了,还可以随时再造。上尊这镇道之宝已是用了两次,若是元夏再动用相类似的手段,又该如何应付?”
众人也是面现肃然,要知道现在局面就是如同对弈,我出手之后,等着对手出招,要是以小换大才好,可若是以大换小,看去场上占了优势,可从整个局面看,说不准他们是吃亏的一方。
尤道人笑了笑,道:“场上局势并非一成不变,这次也不是如上回那般局促了,我们所拥有的棋子也并非只有手中这些,对面会变,我亦会变。
诸位,我们也并不是一个单独守御之地,我们有能力处理的时候尽量自己来处理,可是若是处理不了,天夏那边也是会有所支援的。”
他们替天夏本土分担压力是不错,可总有一个上限的,不能指望做太多,而且壑界只要存在,其本身就是在给天夏分担压力了。
此刻天夏域内的虚空世域,正在正面承受着元夏的不停侵袭,但是元夏的进展并不顺利。
因为无论是飞舟还是阵器,一开始进入天夏域内后的确没有遭遇到太多阻拦,只要撞毁眼前遮挡阵势,就不难往里推进。
但随着时间推移,元夏一方很快现,投入至下方的阵器飞舟都是不见了影踪,且从诸人的感应之中消失不见,这等情况很是诡异。
其实不止如此,此刻这回派遣外身深入天夏的修道人,也都是感应到了一阵不适,只是他们身在元夏,有元夏天序遮挡,所以暂时没有生任何事情。
盛筝身为主持之人,第一时间留意到了这等情况。
他试着感应了一下,立刻感到自己似乎沉浸入了一团浑噩之所在,且有一股烦恶之感顺着气机攀附了上来。
他哼了一声,于顷刻间将之斩断。下来他气机非但不收敛,反而继续往里望去,那些邪秽纵然每时每刻都在侵染过来,但却被他如分云拨雾一般强行驱散开来,并反过来往里进窥。
他很快看到了那些先前进来的阵器飞舟,这些东西此刻全都是介于虚实之中,并且有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怪物将之包裹自己身躯之中,这等景象光是让人看着就觉一阵烦恶。
他目光一眯,这就是天夏的倚仗么?
不过他现,虽然知道了是什么东西影响了己方进攻,可要想破除此物也不容易,因为他能不惧邪秽侵染,并不等于别人也可无惧于此。要不然岳清泽、丰神常二人当初也不会因此束手无策,非要借助天夏的阵势才能解救两名司议了。
这个情况,似唯有动用镇道之宝来驱逐了,可问题是他们手上没有相应的法器去针对。就算从后方调遣,也需要一个人来维持,并牵制住他们一个战力。
他身旁司议这时出声提议道:“盛司议,是否要传讯回去,让下殿设法准备应对手段?”
盛司议考虑了一下,否决道:“不用了,等我筑垒完成,便以负天图步步推进,延伸向前筑入天夏域内,到时候看他们如何应对。”
他们这一次不求速攻,只要准备把壁垒向前一路推进,稳扎稳打,最后驻于虚空世域之下,逼得天夏不得不与他们当面相拼。
固然天夏一定会拼命阻止,可是他们可以稳步固守,当中所用的消耗尽管会是天夏数倍乃至数十倍,可他们不在乎,他们深信先被耗死的一方一定是天夏!
他身旁司议点了点头,道:“那原先布置就不作改动了。”继续往倾泻飞舟阵器,这只是为了遮护后面行动。
天夏上层法坛之上,陈执与诸位廷执望见元夏自顾自做推进之事,对于深入域内被邪神捕杀的修道人不做任何反应,显然不准备清剿虚空邪神。
崇廷执道:“执,元夏这般做,势必会吸引更多邪神到此,既然他要驻垒向前,那么我们不妨先放他一放,稍候再祭天岁阵截断其势,断开镇道之宝的遮护,如此可以让虚空邪神将入内人与物都是吞去了。”
陈执道:“可以。”
元夏那里对他们的反击肯定也有防备,但这是阳谋,属于正攻,所以这里就看两边具体的战策谁运用的更为高明了。
而先前他们做了那么多谋划,就是为了应对今日之情形。
所以天夏这边也不做任何变动,任由元夏的一部分壁垒往里深入进来。
在等了有半天之后,陈执见到那壁垒延伸最前的部分停了下来,并在逐渐往旁处扩大,知道无需再等,关照道:“武廷执,可以动手了。”
武廷执一抬手,立时将天岁针祭了出来,便见云穹之中有一根支天撑地的大柱旋动了起来。
虚域巨舟之内,盛筝方才吩咐过后,一直目光来回游移,可以看到他眸中似有异光在泛动,似是在感应找寻着什么,而在武廷执祭动天岁针的那一刻,他眼中有光芒泛起,道:“天夏出手了!”
他身旁司议闻言,立刻把袖一挥,却是将那枚“化机翎羽”给投掷了出去。
这关节拿捏的刚刚好,假设天岁针两界屏障此刻生出,那么化机翎羽正好可以撞在上面,从而重创这件宝器。
根据他们的推断,天夏不可能不做遮掩,所以极可能会使用曾隔绝负天图的镇道之宝来隔绝此物,但是他们亦有后续法器可以跟上,将之于半途截住,不令此番攻击被影响。
天岁针转动之后,天地轰然一个大震,那本被破开的天壁倏然合拢起来,此时一道灵光飞射出来,正是那“化机翎羽”投落下来,可这个时候,忽有一根长枝从虚空之中延伸出来,途中无数天域随之生出。
化机翎羽一下便陷落到了这些天域之中,一时不知去了哪里。
天夏上层某处法坛上,赢冲、鱼灵璧二人正合力同祭青灵天枝,这一次二人得了清穹之气的支援,却是将化机翎羽给阻挡了下来。
盛筝身边的司议一见,把袖一甩,又将另一件镇道之宝祭落下来,只见一点星光往下落来,但是此刻,虚空之中却又一道有若闪电的光华闪过,此宝便与之一同消失不见,却是“离空闪”将之一并挪转了出去。
盛筝却似早有预料,呵了一声,目光也是闪烁了一下。
“天岁针”闭合两界,那延伸入天夏的一部分驻垒与主部的牵连断开,但是这等时候,其中却有一道宝光绽放出来,并朝着天壁直射而去!
陈执及诸廷执也是第一时刻察觉到了这个变故,元夏一方居然提先将一件镇道之宝送入了界内!
诸人不禁想到了元夏上回突袭可谓毫无征兆的到来,显然这次也是用同样手段进行了遮蔽。
这的确是一个妙招,若是上面的“化机翎羽”不曾奏功,那么就可由此宝自内部动反制,从而再度掀开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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