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司议接到了段、盛二人下达的出击谕令,他有些不太情愿。因为这令他不由自主想起此前心中那份不安之感。
奈何上一次他外身败落,这次出击算是允许他将功折罪。
可上次是他的原因么?明明是盛筝把他当成了诱饵,却又不救!
他愤懑之余想直接去与盛筝理论,但是想想还算了,段、盛两人得了两殿授予权柄,没可能与之对抗,只能权且忍耐一下了。
而且再想想,这次乃是四人前往,怎么也不至于失机。真是见势不对,那设法撤回来便是。
他身为司议,自然此回作为领头之人,待得高、启、徐三人到来,他简单关照了一声,就带着三人乘上准备好的阵器飞舟,借助负天图气机之助往那一处天地行去。
盛筝、段司议二人也没有选择立刻动手,他们知道现在是天夏最为提防的时候,而就算是突袭,也要让天夏反应过来后不及施援,正经强攻该做的准备他们都会做。
故在对虚空世域动猛烈攻袭的同时,他同时又派遣人手,给壑界、屹界、平界三界施以压力,并令一部分人手徘徊在外,若是稍候斗战起来,有人往那方新生天地内支援,他们便立刻可以冲入进去,也能于半途拦截。
陈执在法坛上看着元夏的一系列举动,他也猜出元夏的用意,但这正是他们所想看到的,他对身后几位廷执和诸脉之人言道:“稍候可按计策行事,不令他人干扰到张廷执与之交手。。”
钟廷执道:“执,张廷执一人可能要对付数人围攻,多少有些凶险。”
他已是看到了,元夏方面布置并无不妥,便是当那方天地之中有陷阱布置来对待的。这样的情况下,张御所需承担的凶险将是成倍上升。
陈执沉声道:“若非如此,敌人也不会踏入那方天域之内,张廷执事先已与我商议了,我信任他的能为,也认可他的计划,即便真有问题,他也不难撤出。且那方天域之内虽只是他一人,可我们也不是无法施援。”
张御要是真是遇到难以抵抗的力量,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坐视不理。但他与张御讨论的时候认为这等可能较小。
而且张御这次还携带了尤道人祭炼的阵盘,若是有必要,还会遮掩上空,动用清穹之气助战,若是能尽数斩除来敌,这些也是值得付出的。
陈执心中清楚,天夏这些年的积蓄,差不多能支持连续不断与元夏斗战十载,现在算时日的话已是差不多了。天夏必须要在积蓄耗空之前掀起反击,假设张御此回能诛杀来犯之人,那么这一次反击的时机就可提前。
那一方新扶持上来的天地之中,张御正在轻拭剑刃,他在此间已是铺开了一座事先准备好的大阵,为防敌方收摄气机,他这次也没有展开根本道法,只是以法力推动阵机。
方才元夏方面遣人过来试探,已然是暴露了用意,他料定此辈必定不会放过此地。
若是只如前次一般只来一个求全道法之人,他还不会动用斩诸绝这等手段,只需将之外身斩除便好。
其实即便这次元夏选择较为保守,不愿意派遣更多人到此,天夏在后续展开反击之后,他也是能找到机会的。
正存思之时,他心中有所感,抬往外望有一眼,便一摆袖袍,持剑站了起来。
传司议四人所乘飞舟此刻已是来至此方天地之外,只是他到此却是停了下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也是凝神探望,试着感应此方天地之内的情形,但始终没有察觉到什么。
他沉吟一下,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身前三人身上。
徐道人的道法“大渡真空”不但能转挪道法,遁身之术也极为高明,为人性格强硬,似可为正攻手;启道人的“诸传借复”则需借助诸般外力,只能从旁协助;
而高道人的道法“死生难劫”只要摄取到敌方气机,则百息之内可一大劫,倒是可以作为一个杀招,虽其不擅强攻,可是作用却是不小。
盘算下来后,他开口道:“诸位,我等之前从来没有真正携手对敌过,我也知道诸位自有傲气,但是前面之人与众不同,道法极是了得,需的诸位齐心协力,方能斩除,诸位可是明白么?”
虽非全部,但是很多求全道法人不到特殊时候,是不太愿意和人配合一起对付同辈的,因为每一个求全之人都认为自身道法才是上道之法。
有一些人认为,与同道交战,那就是论道,联手与他人对敌,那就是主动承认自己不如人,这是变相否定自身的根本。
不过这三人曾经败落于张御之手,了解张御的厉害,故是没有觉得不可接受,听他如此,都是出声应下。
这也是为什么盛筝要派遣他们三人过来,其他人未曾与张御交过手,即便迫于命令,恐怕也难以使出全力。
传司议虽然能令几人与自己一同参与围攻,可还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每个人的根本道法不同,也难融汇于一炉。
就算他的根本道法“称度无量”,也不可能从容调配每一个人的落处和法力,只能稍微调合。
正如尤道人和林廷执两人祭炼一物,相互之间还要磨合数载,才能让彼此道法不致冲突。他们仓促合于一道,又怎么可能将道法合起来运使?
要是一齐使出,只会彼此干扰,所以他只能在战术之上想办法了。
只是盘算下来,他们这里却这里面少缺一个擅长强攻之人,故是正面对敌牵制,此刻也只能压在徐道人一人身上了。
思忖停当,他对高道人道:“高上真,此刻可能探见此人气机么?”
高道人摇头道:“此人曾与我交手过,知悉遮蔽自身,气机收束,我方才已是看过了,无法见得分毫。”
启道人道:“传司议,我们只需力攻袭这片天域,此人在内,就是为了守御此处,怎么也是会与我对抗,一旦交手,则必然暴露气机。”
传司议摇头道:“没这么简单。”
张御完全收敛气机,说明就在提防高道人的手段,那么只要重视一些,那么事先准备好一件法器,就可将自身气机遮去了。
徐道人此刻有些不耐烦,与传司议不同的是,他却是时时想着洗脱心神之中存驻的剑痕,这次知悉能够再与张御交手,他心中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四人在此,哪怕打不过也能走脱了,又何必在此迟疑?
他提声道:“传司议,徐某愿意先入界与此人交手,自上次败战之后,徐某也是寻思了,只要牵制住他飞剑,其便奈何我不得,这里就需要两位上真加以牵制了。”
传司议沉吟一下,道:“徐上真说得是,那便先试着一战,我等当与你一同入内,若见情形不对,再退出来就是。”他看向高道人,“高上真,你无需参与斗战,只需在旁等候,若见其气机,立时下手捉摄。”
高道人自是乐意,他的道法就不适合出现在战阵之上,他认为这回总算是将自身放对了位置,他执礼道:“传司议,高某当是仔细盯着。”
他再是吩咐了几句,便即推动飞舟,冲入下方天地之中。
虽然张御气机不曾暴露,可是地陆之上阵力聚集之所,必然是他身处之地,故是飞舟直奔此处而来,而到了大阵之外,传司议等了望了过去,不觉心神一震。
只见茫茫阵气,漩流气光之中,张御此刻正负袖站在云顶之上,脚下乃是一朵云芝玉台,身后一道灿烂剑光飞转,玉白色的道袍与玉雾星光汇融一道,飘兮渺兮,清洒自然。
这些时日他为了祭剑磨剑,不停接触那一处高渺之地,不但剑法有所精进,道法也是愈见高明,实则已是在往上境界求取真义,在此一层之中,已渐臻道法浑然之境。
而在传司议等人眼中,也是感觉他莫测高深,法力飘渺难辨,不过他终究只是外身在此,终究少了几分真实之感,但反而掩去了自身几分实力。
张御此刻也是抬看向那行驶过来的一驾飞舟,凭借着目印、闻印之能,他可察看到来者共有四人与自身层次相仿,且都是曾经交过手的人物。
他眸中神光一闪,四的人话,已经足够他出剑了。
哪怕是元夏,少去四个求全道法之人,也是不小损失,因为这些人除却强行以法仪塑就的上乘功果的,能上战阵的,无不是靠着机缘道法历练得来,没有一个靠着侥幸而成,短时间内没可能成就,元夏也是靠着过往积累而成,杀一个便少一个。
传司议等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动之后,很快定下心来,因为他们现,张御所用外身仍是上一次所见。这是一个极大破绽,哪怕道法再高明,他们也能将之破除。
不过他们商量了一下,并不打算立刻上来就用此手段,而是决定稍候进攻之时再找寻合适机会出手。只要将其除灭,再顺便毁去此处,便算得功。
传司议再是看了周围几眼,确认没有阻碍,也无陷阱,便对徐道人道:“徐上真,你可先出手。我等自当会为你破开前方阻路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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