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正好是休沐日,瑶璃难得被好友谢兰拖了出来游逛,手中则抱着那只一直带在身边的小猫。这几年她不是读书就是修行,也没好好出来逛过。
她正打量周围的新奇物事,却见谢兰在那里拍了拍掌,又对着某处一招手,便有几只造物蜻蜓向她们这里飞了过来,且是一大一小。
大的那只给两人送来了一些零嘴,小的则是一罐猫食。
谢兰道:“这是伴食,专给这些小家伙吃的,怎么样,齐全吧?”说着,她伸手将那猫儿揉了揉。
瑶璃道:“原来这些也有。”
“所以说啊,瑶璃你早该出来逛逛的,别总是在玄府里修行,你才是几岁啊,难不成一辈子都这么枯坐下去,想想就受不了。”
这几年过去,瑶璃一边在玄府修行,一边在学宫担任师教。。
不过两人的形貌,却都还是少女模样,她自不说,已然是一个炼出心光的修道人,而她的好友谢兰,也是常年修炼呼吸法,平常又注意服食丹丸,也是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青春模样,皮肤瓷白,黑如墨。
其实不止是她们,如今天夏人,到了四五十岁,只要是注意锻炼呼吸法的,并且不是外间奔波和操心劳神之事的,大多数看起来也不过二三十的模样。
谢兰喂食猫儿吃了一会儿,便牵上瑶璃的手,道:“走,带你去慕空阁,那里可以眺望整个州域,而且也不用乘飞车赶路了。”
这个时候,瑶璃心中忽有所感,侧望去某一处,但是入目所见,却是什么都没有现。
谢兰顺着她目光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瑶璃摇头道:“没什么。”抱起猫儿,跟着谢兰往一处殿阁走了过去。
伊初方才在看见瑶璃的一瞬间,就确定自己的灵性当是由这个少女所引动,他这回跟随灵性指引而来的,现在灵性忽被引动,不会没有缘由,可能这少女与至高有所牵扯。
只是他能看出来,那少女应该是一个天夏修士,而且是入了门的,这个情况倒是有些奇异,他看着那个少女进入了一处殿阁,“慕空阁么?”
他没有贸然上去接触,而是决定先等待观察一下。
现在他还不能轻易动用神异力量去察观什么,在不曾遭遇危险之前,他完全是将自身压制在一个寻常人的层次之中。
这一方面不想为玄府察知自己,他的存在,只有张御等少数人才知道,并不想暴露出来。
另一方面他维持灵性不动,是为了排斥诸多神异的干扰。他试着沟通至高的时候,现自己越是压制自己的神异力量,越是能感受到灵性指引,反而主动去求,却是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这个规律,也是他摸索了几年才是出来的。
而他长时间驻足观望,也是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人走了过来,道:“那里是慕空阁,客人是第一次来我东庭吧?
伊初一看,这个人穿着圆领青衫的古服,头上结髻,插着青玉簪,一副传统的天夏人装束。东庭因为过去百多年中曾与天夏本土隔绝,所以一直保持着天夏初来此地之时的风俗。
他道:“正是。”
那男子似是见到过不少在此驻足不前之人,笑道:“客人不用畏惧,这慕空阁别看在上面晃荡来去,可是去到里间之人却是稳当的很,半点也不觉摇晃,而且绝然不会掉落下来,在此中乘游,能享仙人渡空之感,更能观览大半州域的风物。”
伊初问道:“在此我看了许久,却没见飞舟往来,此地客人又是如何上去呢?”
那男子又笑了一下,道:“这请恕在下卖个关子,自己亲去那里看看,若是在下说出来,这便少了许多乐趣了。”
伊初点头道:“这倒也是,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那男子言道:“在下古平,乃是洲府之下的巡吏,若是先生还在这里游览,不熟路径,或是此间遇到什么困难,都可来寻在下,古某会尽量帮忙解决。”
伊初道:“原来尊驾是东庭的事务官吏,倒是失敬了。似敝人这些小事,大可以交给下面之人去,尊驾怎是亲自来做?”
巡吏听着一般,可是权责可是不小,州中各层台,每一层台只设三名巡吏,负缉拿维序之权,紧急之时可以调用百人以上的军卒。
古平笑道:“古某便是做此事的,安坐馆阁,看着邸报,闲时饮茶,却不是吾之所愿。在下若是偷闲,那便有许多人多些麻烦,古某忙碌些,许多人少些麻烦,想想还是颇划算的。”
伊初见得说得风趣,也是与他多聊了一会儿,这时古平见远处有一名的土著似是遇到了难处,便对他拱了拱手,道:“先生自便就是,若是有事,此间任寻一个造物唤古某的名字便可。”说着,便大步向那里走去。
伊初看了看其人,东庭如此大的摊子,也确实需要有府洲相应的治理之能,不过从这个官吏身上,倒是可见一斑。
他抬头往上望去,玄府的修士不会随意跑动,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东庭玄府的修士,既然如此,只要自己还在东庭,那就有见面的机会。
慕空阁上,瑶璃站在围栏之后,出神的遥望下方壮美的州域。
谢兰倚在一边,举手轻微风,得意道:“怎么样,神奇吧?”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明明方才在地面上,可是呼的就上来了。”
瑶璃嗯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布置一个转挪阵法,自己方才是被直接挪转上来的。这应该是玄府至少第四章书之人才可布置的阵法,便是玄府之中也是少见。
她又看向远空,见到一个又一个慕空阁如风筝一样飘在那里,但隐隐间又像哨点一般,可以从上看到州中每一个角落,不觉若有所思。
这时她又往某一个方向看去,刚才那个悸动感觉似是就从那里来的,可是现在看来,那里没有半点神异异象,也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便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从慕空阁下来之后,两人又去吃了一顿有名的“流觞宴”,午后则去引春湖泛舟游湖,到了傍晚,饱食了一顿鱼头宴,回到城中去看了一幕新出的盛剧,出来后又继续听风吟歌,观萤星舞。
不过安州的晚乐绝不止这么多,特别是休沐日这几日,更是人山人海,更种戏娱可谓数倍于平日,这些只是浅尝辄止。
到了午夜时分,街道上依然灯火辉煌,人流摩肩接踵,十分之热闹。虽然逛了一天了,但即便是谢兰,因为呼吸法在身,却一点都不觉疲惫。
谢兰持着两串肉丸子,带着瑶璃来到了一座半月形的内拱壁之前,后方隐隐可见有一座线条笔直,像是金属修筑平顶建筑,这里不比其他地方喧闹,反而有一股森冷之感,但是出入之人也是不少,且个个都是身姿挺拔。
瑶璃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道:“剑斗馆?“
谢兰道:“对啊,瑶璃你上次不是说准备学剑技么?开设这间剑斗馆的秦午秦剑师是东庭人,听说原来曾任青阳上洲的军中教官呢,后来退役就又回了东庭开设剑馆,据说他和东庭的前任玄也是熟识的,我父亲说他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人。”
瑶璃心道:“和老师认识的么?”
近来她修习剑技,是跟随辛瑶学习的,不过她这种也是可以看看,秦午能担任军中教官,必然是修炼出了神异力量的,这种不修法门,纯粹以凡人之身踏足另一个领域的,都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的。
光以剑技而论,许多低辈修道人还不见得会是这等人的对手。
她与谢兰一同走入了剑斗馆之中,通过一条向上斜行的封闭长廊后,眼前骤然一阔,喧嚣和热浪传来,这一座环形圆场。
东庭有不少建筑格局在保持了自身特点的同时,还融入了此间的土著文明一些风格,这个剑斗场便是如此。
圆形观台像坡度平缓的天坑一样一层层向下延伸,最中间则是宽敞的空地,底下有拼格台柱,平时是一大块整地,但需要之时,可以随时上升落下,而座台之上足可容纳万人,现在看去大约也有四五千人之多。
不过虽然这么多,却不见喧闹,便是说话,也是低声交谈,没有大声喧哗的。
两人挑选了一个干净僻静视角好的位置坐了下来,附近只是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等了不一会儿,却见一个持剑年轻人走入了场中,其人脸色平静,过了一会儿,便见一条三丈长的蟒蛇游了场中。
谢兰一见,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紧紧拽住了瑶璃的胳膊,不停摇晃着,道:“小璃,快看,快看。”
瑶璃看见了,这是一只神异生灵,以她的目光来看,血浊之气十足,还隐隐带着一丝神性力量,一定是受过祭祀供奉,并且吞吃过不少人的。
她注意到,那个年轻剑士面对这等神异生灵一点都是不慌,反而很是沉稳的迎了上去,那蟒蛇忽然向前一窜,但迎接其的是一道闪亮剑光,随着一道光芒闪过,那一抹神性灵光也是随之破灭。
瑶璃看到这一抹神性灵光的时候,不觉一个恍惚,她扶了下额头,待再抬起头时,却是怔然现,自己竟是正坐在的学宫宿处内。
她不觉看了下历书上的日期,此刻距离休沐日居然已是过去两日了,可是这两天时间内的经历,她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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