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面对元一天宫的先手,心中已是有几个思路。
其一,在是挖掘至上之气的同时,分出一部分精力来运使混沌之力,以此为遮掩,那么可以继续进行自己之事。
这个方法有一定缺陷,虽然道理上说,无论元一天宫用什么布置,都无可能从大混沌的遮蔽中获取信息,可实际上大混沌怎么变化谁也不知道,在他推动之下,有可能瞒过,可也有可能被觉,不确定的成分实在太大。
再是一个,一经使用,那就要一直要用下去,那么直到他达成目的为止,那都要维持这一部分力量的消耗,纵然他不怕消耗,可因此少缺了一部分力量,不利于对抗外敌。
所以就算要用,也要慎重选择,这个只是暂时的后备考量之一。
再有一条路么,那是十分明显的摆在那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就是将所有先圣上神俱是斩尽杀绝,破灭诸有,还元空之本来。
其实这也是寰阳道脉侵夺吞杀之道,表面看去,这几乎是逆反而上的唯一办法了,若用此道,那也不用去管什么遮掩蛰伏了。
此路看着是能通达终道,可其实是行不通的,不等你做成此事,那就被诸位先圣上神给消杀了,寰阳道脉的下场,自踏上此道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
他估计这应该元夏是有意留下的,乃是取留有一线生机的意思,十分符合天道变化,可这个生机却同样是一个绝路,为了不使后人占得便宜,倒是算计的明明白白。
只是转念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动,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当下设法推算了一下,暗道:“我道这个变化这般,若是如此,那到是说得通了。”
元一天宫虽然留下这一条道,可真正代表这一条道法的寰阳道脉三人已然被他消杀了,虽说道法还在,可意味着这一线天机目前是寻不到了,并在未来的长久变化中也不存在,这不符合天道之变。
而天道变化之中,这一道无从入世,那么就会以其他道法来填补此中运转之缺,而天道现在的选择,可能就是混沌大道!
为什么混沌大道以往始终没有出现?
那就是因为以往上层诸道皆备,下层有元夏天序,从下层到上层,都没有任何挤入进来的机会。
而现在,下层元夏天序缺裂,上层则吞夺之道退去,那么有了这个缺口,混沌大道就会自动寻隙而入,成为此时天道运转一部。
这并不是说大混沌屈居天道变化之下了,而是双方力量互相对抗约束之后成就出来的一个道法,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与原本的大混沌是有所区别的。
这样的话,混沌大道因为没有了真正的压制,那么进入上层也是迟早的事。
其实自他消夺了寰阳吞夺道法之后,那就注定了有此道兴起,万事万物皆有牵连,以往的平衡打破,那么自会有新的平衡产生。
张御也是此中隐隐看到了一些可为自身所利用的玄机变化,这个需要过后去印证。
他眼下考虑的是,若是主动引混沌道法入上境,那么就能打破以往元一天宫所布下的手段,这样不用自己费力去遮掩,也能达成拿取至上之气的目的了。
只是混沌道法后患无穷,若是自己引入,就需自己去处置后患,自己是否做好了解决的准备?他闭上了双目。
过了一会儿,又是睁开,维持不变,消杀变数,排斥一切对己不利之事,那是元夏的做法,而不是天夏的做法。也正是他所要对抗的。
诸般道法变化,皆在大道之下,不能视作唯一,是利是弊,现在难以看到,只能尽量维持有利,消弭不利。有些事,他是必须去做的,有缺有弊,方得除移。他念至此间,便就拿定主意,心中开始思量,具体该是如何推动此事。
治微世道之中,穆司议正与一名道人谈论推算之道,对面那道人时时点头,看去两人相谈甚欢。
一番论道下来,那道人问道:“穆司议在这里躲上多久?”
穆司议回道:“怕是一时半刻出不去了,我若出去,两殿必来寻我,没得又沾染上无数承负。”
那道人笑道:“我推算下来,我等当还有上进之路可寻,穆司议若是承负已然脱去,那何不试着向上超脱,若得功成,那便无需烦忧此事了。”
穆司议摇头道:“上进之路看着是有,可是前面两去之人皆得功成,那穆某反而不可上行,若去补满,反得不满,需待有更利天时才可。”
在上层大能看来,随着上境之人的添加,越往后成就总是越难的,天道变化会来相阻。更别说元夏还有元圣道法横在上面。
穆司议虽不知道上层之事,但能由推算看来,天道虽然还留有一线余地,可是这余地不能战尽,而自己也不能去做封堵之人。除非这个上进之门能更宽敞一些,那他才会去考虑。
那道人抚须道:“要等到这机会,怕是很难等到啊。”
上次有这等异样变动算得上是自有元夏以来唯一所见之剧变了,虽不排除以后还有,可可能短时间内他认为是见不到了。
穆司议淡定自若道:“只要道争不绝,天序仍缺,那么我等上境还有机会。”
那道人笑了笑,道:“我与道友都是擅算之人,说来此道便能进,也无你我皆得,我辈之中,当只得一人能去那处。”
穆司议道:“各凭手段而已,至少你我眼下还是可做那相互论道的同道的。”
那道人道:“说得是。”
虽然彼此算是对手,可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排斥穆司议的,反而会亲近其人,因为这位推算之法确属一流,越是交流,自身所得越多,也越是得益,变相使得他得到了更多上进的机会,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未来竞争,那各凭手段本事了,何时走,何时上,都是没有定数的,穆司议所选和他所选之时都有机会,看谁能把握更准了。
同道竞争,不排除极端一点做法是杀灭对手,可是对于他们这些擅长推算之人来说,做此事几乎没可能成功,而主动去为,反而是承认自己不如人,承认有对手在自己无可能上境,若是如此,那趁早绝了此念,不用再去尝试了。
就在这时,有弟子来报,道:“祖师,外面两殿向我传讯,说是找寻穆司议有事,还盼穆司议速归。”
那道人一笑,意味深长道:“看来两殿对穆司议颇有成见啊。”
两殿明明知道找不回去穆司议,却还传递这消息,这分明就是好为未来找穆司议的麻烦立一个借口。
你知道两殿需要你,你却不露面,你这是何意?分明就是不愿意为两殿出力么!
穆司议看去一点也不为此忧烦,只道:“且不去管他。”
那道人好奇道:“穆司议既不往上层去,我这里又待不长久,那迟早是要回两殿去的,到时候又如何呢?莫非还有什么化解方法么?”
穆司议没有回答。
那道人笑笑,也没再追问。
在两人论道结束后,他与穆司议别过,从里走了出来,唤来一名弟子道:“两殿的人都打回去,别让他们在那里显眼了,就说我上三世的事轮不到两殿来管。”
那弟子称是。
那道人关照过后,乘上飞舟,望空而行,一瞬之间,便乘朝暮之变,过千山越万水,最后落在一处位于山坳之内,满是松柏的道场之上。
道场之上摆了六个蒲团,此刻座上已是坐了四名道人,一座在中,二座在左,三座在右,其中一人见到天中金舟,道:“应上真来了,请安坐。”
应道人落了下来,与众道见过礼,就在最左侧那一处属于自己的蒲团之上坐定,他看了看右边最末那一个空位,问道:“史上真怎未来?”
有道人道:“应上真擅算,不若算上一算?”
应道人摆了摆手,道:“彼此同道,何须算计,我若算他,又惹他不满,还是罢了。”
诸道人都是一笑,看去气氛颇是和睦。
坐在中间主位上的那位道人道:“史上真不去管他,我们先是说事,请了诸位来,是因为先前世有变数,那混沌修士出现此间,并隐隐与天夏联手,其有镇道之宝可污秽半觉仙,对我不无威胁,诸位以为,我等是否该插手?”
有人言道:“征伐之事既然交给两殿,也当由两殿负责到底,我上三世何必多去过问呢?这一次我等出手,既是为了挽救危局,也是为了能让两殿知耻。”
又有人道:“两殿与天夏数番大战,着实被削弱了不少,而今的力量,守御倒是勉强可以,进取却显不足。唯有那几位大司议出手,才可能压制对面。但是那几位,不说有着自己的心思,便算没有,也会以恪守两殿规矩为由,不去出手。”
位于应道人对面的,乃是一名白面无须的修道人,此人这时出声道:“那不是挺好,天序缺裂,在座诸位不都有机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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