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房里
赵翊在床榻上呼呼大睡,宋黛没那么好的待遇,趴在饭桌上,陪着静王殿下用膳。
静王大人没有与民同食的习惯,他喜欢安静的氛围。
正好到了饭点,杜祈佑也饿了,点了几个小菜,一壶小酒,细嚼慢咽地吃着。
果而坐在旁边,看着杜祈佑冷峻的面容,托着下巴问道:“哥哥,你不开心吗?”
杜祈佑瞄了一眼犹自醉晕的宋黛,冷冷道:“摊上这么个未婚妻,你告诉我怎么开心?”
果而扁扁嘴,为宋黛打抱不平,“哥,嫂嫂人挺好的,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反正我很喜欢。”
因为刚刚吃了火锅的原因,宋黛的嘴唇被辣椒辣得通红,平素白皙的脸颊上染上淡淡的红色,长而卷翘的睫毛镶在眼皮上,她皮肤底子很好,肤若凝脂,眼尾轻轻上挑,美丽得让人心悸。
杜祈佑淡然地瞄了她一眼,既然不愿意承认,不得不说,单论样貌,宋黛绝对是上乘人选。
男人没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谁都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跟自己共度一生的女人更是如此。
可是光有一副美丽的皮囊不行,他杜祈佑的妻子必须是美貌与智慧集于一身的。
除此之外,还得他看得顺眼,得是他爱的,并且一心一意爱他的才行。
而不是像宋黛这样,只知道吃喝嫖赌,见了男人就往上贴,分分钟都能红杏出墙的荡妇。
杜祈佑紧抿着唇喝闷酒,心里郁闷得不行。
果而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哥哥,我知道你心里在纠结什么。你呢,一直想学爹爹和娘亲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天底下,能够做到这般的能有几个呢?”
杜祈佑眉睫一颤,嘴角一勾,笑道:“所以,你是希望我,多给你娶几个嫂嫂回家吗?”
果而果断摇头,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娇道:“哥哥,人家才不是那个意思呢……”
杜祈佑淡淡道,“姻缘自来天注定,我知道强求不得,所以一直在等。”
果而眼睛一亮,“那说不定,宋黛姐姐就是月老特意给你安排的那一个良娣呢。”
杜祈佑看着她晶亮亮的大眼睛,点点她的鼻尖,笑道:“那也肯定是月老不小心打了个盹儿,签错线了。”
果而咧嘴一乐,宋黛突然惊醒,两眼直,直勾勾地盯着杜祈佑,惊得他心一颤。
果而也被宋黛吓了一大跳,这是……诈尸了吗?
杜祈佑喉咙一哽,方回过神来,涩涩地问道:“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宋黛捂着嘴巴突然朝门口奔去,果而顿时了然,“嫂嫂,你别乱吐啊……”
杜祈佑:“……”
叹着气摇了摇头,杜祈佑原本一直绷着的脸,缓缓地松弛下来,不知不觉浮起了一层笑意。
吐过之后的宋黛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被果而搀扶着坐在杜祈佑的对面,“你怎么会在这儿?”
杜祈佑抬起头冷淡地瞟她一眼,神情平静得几乎僵硬,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宋黛白他一眼,摸摸自己的小脸,道:“几点了,我要回家。”
“急什么,有件事,我想跟宋姑娘商量一下。”杜祈佑道。
宋黛睁了睁眼,笑道:“我没听错吧,你,跟我商量?你静王殿下什么时候有这风度了?”
杜祈佑瞪她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要不要先为父亲守三年孝再跟我成亲?”
宋黛一愣,“守三年孝?你们古代还有这洋气毛病呢?”
杜祈佑磨了磨牙,“这是传统。”
“好好好,传统,恕我孤陋寡闻。可以啊,能多玩三年,我求之不得呢。”
宋黛笑得一脸灿烂,杜祈佑的眸子顿时暗了暗,竟有那么丝恼火。
——
宋宅
茶香悠悠,夜凉静静地洗着茶,淡然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面容清雅,眸色似雪。
舒同自外头走进来,欠身道:“公子,孙氏正如我们所料,让宋铮拜入了傅家门下。”
夜凉神色平静,轻轻道:“是傅五先生名下吧。”
舒同轻轻一笑,满脸的钦佩与折服,“公子料事如神。”
“傅先生不喜收徒,更懒得教徒,世人皆知。跟着傅五先生,何尝不是宋铮的幸运?”
“公子所言甚是。傅五先生脾气又好,武功也不差,不像傅先生,冷面冷心的。”
夜凉淡淡地瞟他一眼,眸色中的雾气顿时化作冷意,闪过一丝煞气。
舒同心神一凛,双膝跪地,拱手请罪道:“属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夜凉恢复了淡然的神情,斟了半杯茶,清冷的声音道:“我虽然不是傅家子弟,但是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在背后妄议尊长是大忌,你记住了。”
舒同满心惊惧,只觉得手心都冒了汗,哑然道:“阿同记住了,下不为例。”
“起来吧。”夜凉淡淡道,舒同顿了顿,才缓缓站了起来。
夜凉打量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日渐黄昏了,小姐还没回来吗?”
舒同回禀道:“小姐随小郡主去了莫居,据说还喝醉了酒,跟莫居的赵老板结拜了。”
夜凉的嘴角轻轻一勾,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他原本冷淡的面容,此刻如同春风拂面,显出一种柔软明净的气韵,沁人心脾。
“这丫头,从来没个安分时候。”夜凉轻轻嗔怪,清冽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手指一顿,放下袖子,他问道:“杜祈佑呢?”
舒同继续禀告道:“静王殿下,也去了。”
他打量了一下夜凉的脸色,迟疑道:“公子,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夜凉眉头一蹙,有些不悦。
舒同忙道:“静王爷前几日寄往云南穆府的一封信被帮内的人有幸截获,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信中静王以宋沉仙逝为由提出小姐守三年孝,三年后再成亲。”
夜凉双眸瞬间变冷,看着舒同问道:“这件事情,太后知道了吗?”
舒同垂下眼睑,“是。”
一顿,他鼓足勇气,“太后吩咐,已经派人行动了,恐怕就在今晚。”
夜凉脸色转瞬冷沉下来,全然不似方才的淡然,站起身,沉声道:“备车,去莫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