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骇不已,连白牡丹也愕然呆住!
宋远航淡然地笑道:“您还记得当日我与同窗在锦绣楼小聚之事?您对这块玉璧极为感兴趣,当时不知这就是半块洛书牌,而你所带的项链饰物极像吴先生所制的定星针!”
白牡丹玉面羞红,手下意识地捏了捏领口,心跳忽然停止一般,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弟弟,你说的是这个玩意?”白牡丹并不避讳太多,摘下颈间的项链,上面正挂着一支寸许长的古玉饰件。
吴印子凝眉仔细看着白牡丹手中的古玉,通体纯白清透,两条盘龙抱柱,祥云悬浮其上,龙鳞清晰可见!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失声道:“山河定星针!”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牡丹的玉手不禁抖索一下,轻轻地把玉饰放在宋远航的手里,幽幽叹道:“这玩意叫云龙盘玉!”
“白老板,难道你真的是七大姓氏之一?”吴印子兴奋地问道。
白牡丹摇摇头:“吴先生,我不知道什么七大姓氏之类的传言,这件古玉也不知道是谁所赠,只晓得从小就挂在我的脖子上的。”
“老掌柜的难道……”吴印子猛然停住,老脸浮上一层悲凉之色,事情来的太突然,几乎超过了他的想象。但压迫在心头的往事还是被理智给压了下去:白牡丹是锦绣楼的老板,与老掌柜的有什么渊源?况且老掌柜的姓陈无疑。
古玉还存留着一丝温暖和女人的香味,温润的玉色没有一丝瑕疵,活灵活现的盘龙和祥云让宋远航震撼不已,依他的眼光可以断定:这件玉饰绝对举世无双价值连城!
“这就是山河定星针?”宋远航凝重地把古玉递给吴印子:“这可是白老板的命根子,若真的是定星针岂不是能定得帝王陵的龙穴!”
吴印子仔细研究片刻,不断地点头:“此物乃与日月乾坤之古玉同出一块古玉,质地纯正,雕工精湛,保存得完美无缺。双龙怀抱的不是柱子而是祥云,期间点缀二十八星宿坐标,定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你可不要顺嘴胡说八道,这东西可决定我是什么七大姓氏呢!”白牡丹娇笑道:“造化弄人啊,我既不知是从得到的也不知是传承秩序,万一是你所言的定星针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老祖宗了?”
“这种事我怎么能胡说!”吴印子小心地把古玉递给老夫子:“夫子,你见多识广,能否确认一下?”
老夫子摇摇头:“我对此一无所知,吴先生试一试便知!”
宋远航兴奋不已地起身笑道:“夫子说的对,如果云龙盘玉是山河定星针的话定然能被吴先生解读出来,王陵的位置便可以确定无疑。”
“大少爷,我现在才明白老祖宗为何要写那预言诗,其实一切都已经被解读出来了!”蓝可儿忽然犹疑道:“爹曾经提起过那诗,最后一句是什么?千年一叹归寒塘,显然王陵宝藏在池塘里面呢!”
白牡丹莞尔一笑:“哪有妹妹说的那样简单?二龙山自古山脉河流众多,寒塘遍布,哪一个藏着王陵你可知道?陵城东北十里处的如意湖便是个烂泥塘!”
蓝可儿苦涩地笑道:“我不过是猜测而已!”
宋远航志得意满地摆摆手:“当务之急是解读出洛书牌的隐秘,吴先生当仁不让,目下形势紧迫,容不得我们侥幸,诸位要多加注意安全。”
“大少爷,山寨事物大当家的已安排停当,无论生何事都不必担忧。”老夫子敲了敲翡翠烟袋淡然道:“你也不必担心黄简人和日本人联合一处,以他的个性而言不会把日本人放在眼里,都心怀叵测夺宝而已。”
宋远航凝神道:“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老夫子拱手告辞回山寨,吴印子则回草堂研究洛书牌,屋内只剩下白牡丹、蓝可儿、张久朝等几个人,宋远航兴奋之余才感到口渴难耐,喝一杯茶水解渴后才黯然道:“白姐姐可曾料到了今日?”
白牡丹摇头不语。从宋远航的话中她可以断定,所谓的“七大姓氏”已经汇聚二龙山——宋氏、白氏、米氏和陈氏!
“穿山甲”张久朝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被视作老掌柜的传人,更没有想到当初老掌柜的所言都一一成真。当初他帮助那个邋遢的老头子破掉八卦林九宫八卦阵阵眼,其实是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迷局之中,而自己身陷迷局却不自知。
他对老掌柜的感恩戴德,不过是因那面铜罗盘救了一命而已!
所以说世间事无人能够说清楚,当你经历过后才会仔细思量和顿悟,而张久朝的顿悟的结果是:报仇和报恩!
夜风冷冷,黎明即临。
宋远航站在草堂院子里望着八卦林方向不断地思索着,蛮牛和齐军在警戒。
“宋大少爷,其实我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张久朝沉默片刻黯然道:“以前曾经做过不少错事,现在想起来惭愧!”
“知道为什么救你吗?”宋远航转身看着张久朝苦笑道:“吴先生说西城陈氏乃是盗墓高手,自成一派,而你是老掌柜所倚重的左膀右臂。”
张久朝想说他不过是一介草民,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却如鲠在喉难以出口。他现在唯一的心愿便是给曾经追随他的兄弟们报仇,一定要报仇——这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他曾经是地痞流氓,但藏在心底的仇恨始终如一。
“我现在只是一个残废,能帮你什么?还请少爷明示。”
“你对二龙山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这对我的行动很重要,你带一组兄弟埋伏在后山的九锁兽道,据守百丈崖天险。”
张久朝单手作揖,苦涩地点点头:“百丈崖乃是二龙山天险要塞,九锁兽道乃是通向百丈崖的必经之路,凶险异常,难道少爷想把对手引到哪里消灭?”
“此为后手而已!”宋远航深呼吸一下:“蛮牛,你保护久朝大哥从九瀑沟进入九锁兽道,届时会有兄弟在后山恭候你们。”
“何时行动?”
“越快越好,我预感到时间所剩不多了。”宋远航叹息道。
蛮牛楞了一下:“大当家的吩咐我保护少爷的!”
“守住九锁兽道就是保护我!”宋远航苦笑着拱手:“久朝兄,九锁兽道不见不散!”
张久朝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一言为定!”
黑松坡老林子深处,石井清川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生天,在整个战斗中他只打了两枪便溜掉了,这与其平日总是叫嚣武力解决问题的观点大相径庭。不过因祸得福的是,竟然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增援突击队,让他的热情一下被点燃。
“石井阁下,我们的任务是什么?”突击队队长是华北特务机关驻南京参谋部的村野吉人。他与野田同为特务机关突击组成员,此次应高桥次郎的要求被田中道鸣派到陵城,从水路登岸。
村野吉人没想到一入临城地界便被现,宋远航和齐军等人追踪小半天都没有现他们,不能不说这支增援突击队的能力超乎寻常。
石井清川思索片刻,心里直敲鼓:几十人的增援队虽然战斗力尚可,但要想跟二龙山马匪和陵城警察比起来显得十分单薄,原因很简单:黄简人的警察治安队有好几百人,二龙山的马匪就有三百号人,枪支弹药的优势更是无法比拟。
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个,秘密仓库被炸掉让石井清川备受煎熬,按照高桥的计划,他们要在陵城建立隐蔽的情报站,以医院为据点,拉拢控制国民党政府要员为此次行动服务。
高桥的计划是完美的,在孙家老宅被炸之前石井清川始终这么认为,但现在基本上被动摇了。尤其是昨晚突击队遭到咱班团的袭击之后,他愈感到惶恐不安。
“村野君,一切都等待高桥阁下的命令!”石井清川虽然崇尚武力解决二龙山,一举夺宝并炸掉津浦线铁路隘口,切断国民党侧后方的支援,扰乱并控制陵城,为徐州战事提供最直接的支持。
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天色既亮。东城门外的乱葬岗里忽然冒出一个鬼影来——衣服破烂不堪,满脸血污,眼珠子通红,手里握着一把匕——正是野田!
野田好不容易逃出了耿精忠的追击,想要迂回进城,跑到乱葬岗之际早已累得虚脱了,却现了三具尸体,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在确定附近没有埋伏之后,野田才放下心来,扒掉一具尸体的军装穿上,伪装一番才得以好好休息。
野田所遇到的三具尸体当然是史进财和耿精忠的两个死党,可怜三个家伙死了都没有埋骨地,更别说什么入土为安了。野田想要进城,思前想后却没有行动,探宝小组十多人被打死,损失惨重,如果被高桥知道的话铁定大雷霆。
但失败难以挽回了。野田躺在坟茔地里望着混沌的天空,想起昨夜荒唐的“探宝之旅”,心里不禁狂躁不安起来。很显然,行动遭到巨大失败的原因,并非是他领导不利,而是从一开始便陷入了圈套!
一定要向高桥君禀报这件事,尤其石井君的优柔寡断让此次行动成为旷世笑谈,始作俑者便是那个风水先生刘麻子。野田恨不得把刘麻子给刮了!
就在黎明之前,张久朝和蛮牛已经进入到九瀑沟的老林子,此地对他而言是轻车熟路,唯一不同的便是身份。以前他是一个倒斗的,而现在他则成了一个朝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