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钱斌气得拍案而起,怒目而视耿精忠:“满口胡言!二龙山义士宋载仁歼灭抢夺南运国宝一支整编突击队,保护国宝文物有功在先,军统局组成调车组到陵城调查此事,才有后来的任命事宜,你颠倒黑白,是不是想掩盖内讧叛变之事实!”
马逸眉头紧皱:“钱长官,精忠只是分析了铁路隘口被炸的内外原因,您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吧?”
气氛瞬时变得紧张起来,耿精忠与马逸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参谋长,只有内心有愧的人才会如此,我还想奉劝军统局的二位长官,匪宋载仁既然是抗日志士,为何在暂编团遭到攻击之后没有立即加入到剿灭日军突击队的战斗里?反而立即着手整编暂编团,顺走了大量的军需给养和武器弹药?”
耿精忠起身盯着钱斌和苏小曼,眉宇间露出一股邪气拍了拍腰间的手枪把,语气忽然加重:“身为暂编团第一营营长,我与日军在月牙湾一线跟苦战,而后得知土匪袭营,才明白中了别人的圈套,我率领兄弟们杀回营地,怎奈中了冯大炮的诡计,姓冯的自知犯了军纪无可饶恕,在山里被我生擒,怎么不见你们有半点的反应?”
“耿精忠,你身为铁路要线守军长官,对铁路隘口被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求自保煽动哗变,内讧诛杀冯团长,若不是宋载仁及时赶到救了他,此事成了无头的冤案!”钱斌气得老脸煞白,在军统局做了多年的特务工作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无耻之徒,可见马逸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个你就更不了解内情了,冯大炮若不是将清风庵的藏宝拱手送给宋载仁,他能逃此一劫?!”耿精忠满脸怒气:“军统局联合二龙山土匪对我一营将士大肆捕杀,但天无绝人之路啊,我耿精忠非但没有死,逃到徐州碰见了马参谋长,此番回陵城最要的就是讨个公道!”
“放屁!”
钱斌一拍桌子站起来拔出手枪指着耿精忠,而耿精忠也拔出枪,眼珠子通红看着钱斌,后面的警卫立即反应过来,立即举枪子弹上膛。正在此时,外面值守的周忠毅已经现了不对,立即指挥宪兵连冲上二楼,一脚踢开雅间的木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屋内的耿精忠及卫兵。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极点!
马逸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一眼耿精忠:“都干什么?想造反?都给老子把枪收起来!”
苏小曼面沉似水地坐在沙里,脸色苍白而冰冷:“周连长,退下!”
周忠毅的脸上满是杀气:“马参谋长,我是第六十军军法处宪兵连的,奉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委托确保军统调查组的人身安全!”
马逸的表情变换一下,却冷哼一声:“军法处的手伸得可够长的!”
苏小曼深呼吸一下,扶案起身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委任状,举在空中停顿一下:“马参谋长,我和钱长官奉军统戴局长之命,调查南运国宝文物的下落,还请您以后多多配合!”
马逸的脸色一滞:“一定,我一定会稳妥配合。”
苏小曼怒气冲冲地走出雅间,在即将出门之际,回头狠狠地瞪一眼耿精忠:“耿团长,身正不怕影子斜,陵城究竟生了什么事你知我知,一旦军统局掌握相关证据,马参谋长也保不了你的平安!”
耿精忠冷哼一声,望着苏小曼和钱斌下楼而去。
一场激烈的对峙就这样化解,耿精忠不禁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参谋长,我说的没错吧?南运国宝被二龙山土匪抢走,现在就藏在山寨,军统局派他们来想方设法夺回来,您……”
马逸起身凝重地看一眼耿精忠:“就是那批在南京的国宝文物?”
“您说的没错,南京沦陷之前运出来的,本想转运到第五战区司令部,途径陵城的时候被劫,军统局那两个蠢货想要从土匪的手里要回来,到现在还没有得手!”耿精忠满脸凝重地低声道:“参谋长,机不可失啊……徐州之战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蒋委员长派汤恩伯的中央军驻扎不过是玩的是明招子,督军而已,还不是让杂牌军当炮灰?”
“好了好了,这个你跟我都说几遍了!昨天你说是出城会一会老部下,结果呢?”马逸有所不满地走到窗前,望着锦绣楼下面正在撤走的宪兵连,眉头紧皱:“他们是戴局长派来的,要我怎么办?!”
耿精忠的心一抖,脖子直冒凉风,慌忙走过来:“参座,昨天我率领一个连的兵力想要出城收编那些残余部下,谁知道会无中生有地跟警察局的拼起来?现在的形势要大乱,我看还是保存实力为要,陵城偏安一隅,莫不如先下手为强!”
马逸阴晴不定地瞪一眼耿精忠:“你有什么好主意?”
“收编暂编团的既定策略不能变,而且要快,以免夜长梦多。而且……我想一定要扫清脚下的障碍,否则的话变会受之以柄,后患无穷啊!”
“不错!然后呢?”
“嫁祸于日军或者二龙山的土匪啊!”
陵城东城门,苏小曼和钱斌一路无语。周忠毅命令宪兵连立即出城,以防生不测,东城门守门的是黄简人的警察巡逻队,见宪兵连出城没有一个敢放屁的。
一行人等安全出城,苏小曼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老钱,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难道你还不了解那些兵痞?马逸就是一个兵痞!”
钱斌苦涩地摇摇头:“苏小姐,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像耿精忠这样无耻的,简直是卑鄙,当时真想一枪毙了他!”
“你以为我不想?他是地头蛇,现在又成了马逸眼前的红人儿,一个劣迹斑斑的兵痞竟然平步青云,国府军队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这种事情不罕见,我们不在军中不了解而已!耿精忠为何如此深得马逸的器重?这才是我们需要当心的。”
“还不是他姐夫黄简人是陵城县副县长和警察局长!”
“非也非也!”钱斌长叹一声:“苏小姐,这两天城内生的事情也许您不知道,耿精忠回陵城第一个想收拾的就是他姐夫!前天半夜驻军强行搜查警察局,结果被黄简人摆了一道,昨天晚上他们又在东城门差点血拼,而上午的时候还搞什么演习,您知道为何吗?”
苏小曼微微蹙眉,摇头无语。
“昨日上午的耿精忠率领两个步兵连与黄简人的警察巡逻队生了严重对峙,地点却是在集宝斋,前面在演戏后面却撕了军法处的封条,据说是把蓝笑天的一批古董给搜走了,封条也换成了警察局的!”
“这简直是蔑视目无法纪!”苏小曼气得脸色苍白,却毫无办法,深知此事背后的复杂,耿精忠现在与黄简人是即合作又斗法,让外人看得是眼花缭乱。无非是为了“利益”二字。
周忠毅忽然走到钱斌面前,面色凝重道:“二位长官,我们可要小心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忠毅,什么意思?”钱斌惊讶地问道。
苏小曼深深地看一眼周忠毅,冷肃的俏脸上浮现一抹阴云:“立即派两个人回黑松坡临时营地!”
“是!”
钱斌老脸阴晴不定:“苏小姐,您是担心……”
“老钱,耿精忠坏事做绝,马逸身为参谋长能不了解他的底细?但为何全力为他摆脱罪名?还不是一个利字!南运国宝在二龙山上无疑,况且山寨还有百宝洞藏宝,他能熟视无睹吗?传闻马逸有三个爱好——女人、古董和佳肴!”
钱斌心下一沉:“还有一个,暂编团以前可都是耿精忠的部下!”
“所以……”
陵城警察局局长办公室内,黄简人不安地踱步:“耿精忠那个混蛋竟然敢跟军统局的闹僵,他是不是活腻歪了!”
“局座,不是耿团长活腻味了,是军统局和宪兵连的活腻味了!”
“放屁!军统局的谁敢惹?”
“那个马参谋长啊,您以为是耿团长啊,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黄简人的老脸上浮现其丰富的表情,嘿嘿一笑:“那个不成器的玩意就会狐假虎威,军统局不扒掉他一层皮就算老子没说!”
“那也未必,耿团长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做起事儿来手黑着那!”二狗子叼着烟嘻嘻笑道:“方才兄弟们汇报,军统局的人垂头丧气地出了东城门,显然是吃了瘪!”
如此看来岂不是天赐良机?黄简人的眼珠子一转:“联系黄云飞,咱们得谋划谋划了!”
“是!”二狗子乐得屁颠地出了局长办公室。
黄简人思索片刻,抓起电话,心里却是紧张得“砰砰”乱跳:耿精忠不过是二愣子,有勇无谋之辈,巴不得那个混蛋被军统局给收拾呢,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活得好好的,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笑天,我想会一会白老板……”
蓝笑天抓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焦虑:“黄.局长,您想通了?”
“有什么想不通的?大家都是陵城土生土长的邻居,白老板有难我能不帮忙!”黄简人阴鸷的眼睛盯着衣架上的警服,皮笑肉不笑地叹息道:“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不能玩心眼子,明白不?”
“颐和居茶楼见!”电话“啪”的一声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