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无忌眉毛一挑:“你们京口这里没有赌场,不象我们广陵那里,有不少赌号,可以对任何事情下注,不过今天既然你们文比,那为了让围观的各位有点奔头,我不妨来作个庄。”
“愿意押你刘里正胜的,就押钱在你这一边,愿意押徐道兄胜的,就押他那一边,押钱以十钱为上限。”
“比方说,如果有二十个人押你刘兄胜,每人十钱,而那边有三十个人押徐道兄胜,每人十钱,那最后如果你刘兄胜出,这边每个押你赢的人,都可以分得十五钱。明白了吗?”
徐道覆的嘴角勾了勾:“也就是说,如果是我胜了,那就是押我的三十个人,去分那四百钱?”
何无忌微微一笑:“正是如此。因为我大大小小还算个官吏,由我作庄,想必京口百姓也能信得过吧。”
刘毅笑道:“不错不错,我一直想去扬州那里赌上两把,今天如果在京口就有这个机会,那再好不过。今天是与民同乐的时候,朝廷也不会计较这些设庄的小事,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刘毅说着,转头就钻进了人群,拿过了一面响锣,敲了起来,刚才还在打鼓看杂耍的人们,纷纷聚向了他这里。
刘毅也开始扯着嗓子,跟众人说起这起文斗下注之事,说得围观的人众们轰然喝彩,很多人开始争先恐后地拥向了何无忌刚刚在一处高坡上搭建的小榻了。
刘裕看着对面解下了巨剑,开始活动起手脚的徐道覆,摇了摇头:“看起来徐兄你这些年没少练这些力量啊。”
徐道覆冷笑道:“不错,要护卫教主,就得武艺精熟才行,一力降十会,没有力气,一切都免谈!”
“你在这京口务农,自然不得训练其法,而我们是要天天扎马步,举石锁,刘裕,马上你就会知道自己的差距了!”
刘裕微微一笑,檀凭之跑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笑道:“刘大哥,这回我买了你赢,下了十钱,我全家人和魏兄弟也都押了你赢的,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刘裕从怀里摸出了那袋子钱币,那是刚刚卖草鞋的所得,他从中间摸出了四十钱,丢给了檀凭之,说道:“把这些钱押上,就说是我刘裕押的。”
檀凭之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样也行吗?你可是参赛的人啊,而且,不是说只能最多押十钱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就说我娘,我两个兄弟,加上我自己,一共四个人,四十钱,全押上了。今天他们不在这里,就由我作主,代他们下注了。我又没买自己输,是买自己赢。”
檀凭之点了点头,拿着钱袋子跑向了已经给围得水泄不通的下注人群,而孙恩和卢循也耳语了一阵,随后吩咐了一个道僮几句。
那个道僮也拿出一个钱袋,奔向了何无忌那里,卢循上前笑着拍了拍徐道覆的肩膀:“师弟,咱们师兄弟可都押了你,要好好争气啊。”
徐道覆哈哈一笑:“放心吧,比力气,刘裕不是我的对手。”
何无忌那里响起了几声锣响:“下注已毕,买定离手,二位参赛的壮士,请各自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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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用白色砂粉划出的线后,放着一块足有五十斤重的大石,这是村里的几个壮汉子刚才从河边找来的压船舱的石头,一个汉子抱过来都费了番功夫。
在这条线前,是足有百步距离的空地,而围观的百姓们,则都站到了这条线后十步之处。
刘毅拿了一面小旗,站在线前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摇了几下:“每人各掷一次,距离远者胜,刘裕,你先来。”
刘裕微微一笑,走上了线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之声,刘裕弯下腰,捧起了大石头,举重若轻,似乎只是捡起了一颗小石子。
只这一下,就让徐道覆的脸色一变,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刘裕气沉丹田,走到线后十步左右的地方,开始助跑,加速,冲刺,在离线三步左右的地方,一声暴喝,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手臂上肌肉猛地隆起,而额角之上的青筋暴现。
刘裕最后踏出的一步,陷地足有五寸,在地上现出了一个浅坑,而随着这一套全身的发力,这块大石飞天而起,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直出四十多步,重重地砸到了地上,陷地足有一尺有余。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惊呼与叹息之声:“厉害,太厉害了。”
“天哪,这刘里正是人吗,这么大的石头能扔这么远?!”
“我看徐道友肯定是要输了。这力量太惊人啦!”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刘毅拿了一根绳子,从石头砸出的那个坑,一直张到白线之处,然后用这段绳子,在一根从村里拿出的计步尺那里,一折一折地计算起了距离,最后他站起身,高声道:“这一掷,四十三步二尺三寸!”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刘大哥威武,刘大哥神力!”
“哈哈,这回赢定了。四十三步,五十斤的石头,怎么可能有人再掷得出来?”
“就是,刘大哥那不是一般人啊,从小喝百家奶长大的,咱们京口无人能敌啊!”
徐道覆的脸上肌肉跳了跳,一边的孙恩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瓶,走到徐道覆的身前,低语几句。
徐道覆的脸上突然闪出了一副诡异的笑容,接过小瓶,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他那本就粗如牛腿的胳膊,突然一阵青筋暴起,肌肉如小山般地隆起,看着刘裕,咧嘴一笑:“你输定了!”
这时候的徐道覆,双眼血红,头上手上都是青筋直冒,鼻孔里喷着粗气,就象喝醉了酒一样,连那用发带束着的一头乱发,都象要根根倒立起来一样,刘裕的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人群之中,两个穿着布衣,戴着斗笠的人,正注视着这个方向,乍看不起眼,但是他们的四周,却是有五六个强壮的汉子,如人墙一样地隔开了他们和普通的民众。
这两个人不经意地抬起了头,阳光照上了他们斗笠下阴影中的脸,可不正是刘林宗和杨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