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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前任他叔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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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前任他叔冲喜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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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嬷嬷,六郎怎么了?”顾见骊问。

听见顾见骊的声音,姬星漏充满敌意地瞪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跑进屋。

林嬷嬷说:“昨儿六郎又犯了事儿,被罚在佛堂跪了一宿,这才刚回来。”

“什么?”顾见骊惊了,“昨晚为什么没说?”

林嬷嬷懵了。她愣愣看着顾见骊,心里揣测难道五夫人要管这些事儿。

瞧着林嬷嬷的表情,顾见骊忽然明白了。姬无镜这些年一直卧病在床,根本没怎么管过这两个孩子。顾见骊又回忆了一遍上次一起用膳时的场景,姬无镜似乎没有看过这两个孩子一眼。想来,府里都知道姬无镜不管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在别的地儿受了罚,林嬷嬷也不会说。

“星漏为什么被罚?”顾见骊一边问,一边迈步进了屋。

“昨儿您和五爷离开之后,六郎闹脾气掀了桌子。”林嬷嬷小声解释。

“掀桌子?为什么掀桌子?”诧异诧异追问。

“这就不知道了。六郎自小总是这样,时常闯祸。被罚了也不吭声。老夫人不管怎么罚他,他下次仍旧依着性子乱来……”

姬星漏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了头不算,还用一双小手堵了耳朵,不想听顾见骊和林嬷嬷的对话。

被子忽然被掀开,姬星漏一下子坐起来,瞪着眼睛吼:“你干嘛!”

顾见骊在床边坐下,去挽姬星漏的裤腿。

“你走!”姬星漏乱踢起来。

别看他才四岁,乱踢起来,顾见骊根本抓不住。顾见骊沉着声音:“林嬷嬷,把他压住了。”

林嬷嬷应了一声,犹豫之后,压住了姬星漏乱扭乱踢的身子。

顾见骊挽起姬星漏的裤子,看见他的膝盖一片淤青。顾见骊抬眼,看着红着眼睛憋泪大喊大叫的姬星漏,忽然就想到了弟弟。

“再乱动乱叫,我请你父亲过来压着你了。”

姬星漏的哭喊在一瞬间熄了,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顾见骊收回目光,拿了止疼化瘀的外伤药,慢慢涂抹在姬星漏的青淤的膝盖上。她一边涂抹,一边温声问:“为什么要掀桌子?”

“我乐意!”姬星漏咬牙切齿。

顾见骊也不恼,只是与林嬷嬷说:“下次再有这种事儿和我说一声。”

“诶!诶!”林嬷嬷连忙应着。

顾见骊嘱咐林嬷嬷仔细照看姬星漏,便起身去了隔壁看看姬星澜。

姬星澜踩着一个小杌子,手里握着笔写字。她写得很认真,只是握笔的姿势不大对。她临摹的那首诗瞧着也是个孩子的笔迹。

顾见骊走近,问:“星澜懂这首诗的意思吗?”

姬星澜脸上的笑容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认识这些字……”

不认识只是临摹?

顾见骊柔着声音:“不认识也没关系,咱们星澜识得多少字啦?”

姬星澜声音低下去:“我只认识两个字……”

顾见骊瞧着姬星澜握笔的姿势便想到了府里定然没让这两个孩子启蒙,她笑着说:“哪两个字啊?星澜写给我看好不好?”

姬星澜点点头,重新拿了一张纸,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顾见骊原以为姬星澜唯独认识的两个字应当笔画极为简单,却不想白纸上的字笔画渐多,最后落成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稽昭!”姬星澜弯着眼睛笑,“父亲的名字。”

望着这双干净的眸子,顾见骊忽觉无措。缓了缓,顾见骊语气温柔:“从明天开始,我教星澜写字好不好?”

姬星澜的眼睛像乌云挪开后,一瞬间点亮的夜幕。

顾见骊在姬星澜这儿留了一上午,才脚步匆匆地回前院。一路上,她鼓起勇气,打算和姬无镜谈一谈关于这两个孩子的事儿。虽然有点多管闲事,可她实在不忍。

还没走到门口,顾见骊便听见屋中传出陌生男子的声音。

“门主,就差三天,您体内的毒就可以彻底逼出去。怎的……怎的前功尽弃,反而让毒素噬尽五脏六腑,日益加重了……”

姬无镜的声音是一贯的轻嗤懒散:“被一只猫儿吵醒了。”

顾见骊站在门外,凉风拂面。忽又落了雪,打过顾见骊的眼睫。顾见骊缓慢眨眼,消融的雪瓣儿翩落。

第19章

姬无镜懒散坐在圈椅里,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他望向门口的方向,眼尾轻挑,狐狸眼勾勒出几许狡猾来。

纪敬意还想再开口,姬无镜食指搭在唇前,阻了他开口。纪敬意愣了一下,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了然。

顾见骊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心中惶惶,竟也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屋中沉默着,再没听到声音。不过不管怎么说偷听都是不对的。无意间听到两句亦是冒失失仪。她又担心被发现,转身悄然走开,径直去了小厨房。

“刚刚……”纪敬意有些担忧。

“无事。”姬无镜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

纪敬意点点头,将一个白瓷小碗递给姬无镜,碗中盛着月牙白的汤药,散发出一种类似檀香的香气。

姬无镜划破左手食指。鲜血淌落碗中。一只小小的蛊虫裹着血珠儿从姬无镜指腹跌入碗中。月牙白的水面忽地沸腾,蛊虫迅速胀大,“砰”的一声炸裂开,体内黑色的血液丝丝缕缕在碗中游走。

纪敬意松了口气,将碗盖上,道:“如此只能再植一蛊,不过门主如今体虚,需要养一段时日方可再植。”

纪敬意又道:“门主,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十分险恶。您体内已有两种剧毒相互制约攀扯,绝不可再莽撞半路终止蛊虫逼毒,否则蛊虫在您体内反噬,华佗在世也于事无补。”

姬无镜点头,神色随意,像毫不当回事儿似的。看得纪敬意眉头紧皱。不过纪敬意又一想,门主性情乖戾,做事毫无章法。为了一时高兴,向来不管不顾。根本就不是个惜命的。也是,他若是个惜命的也不会自己饮下尚未研制出解药的毒。

接下来的两日,姬无镜发现顾见骊出奇地安静。她白日会去教姬星澜写字,回了屋也是悄无声息。尤其是他睡着的时候,这个女人几乎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睡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是安静乖巧地缩成一团,睡时面朝里侧蜷缩着,等她醒来还是一样的姿势。

腊月二十七的清晨,姬无镜睁开眼睛,转头望向顾见骊。

顾见骊双手拎着鞋子,一手一只,踮着脚走在花花绿绿的地毯上。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将她裤腿下露出的纤细脚踝越发衬得莹白。姬无镜的视线从她踩在地毯上的赤足,逐渐上移,落在她翘起的小手指上。细细小小的,脆脆的,好像很好咬的样子。姬无镜舔唇。

顾见骊悄声走出去,松了口气。她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梳洗、换衣,去了后院教姬星澜识字。

姬星澜是个贪睡的小姑娘,可是自从顾见骊教她写字,她每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时常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又在顾见骊进屋的一瞬间灿烂笑起,精神得不像话。

顾见骊揉了揉她的头:“星澜不用起那么早,咱们时间多的是。”

“好!”姬星澜乖巧地应着,可是第二天定然继续。

顾见骊握着姬星澜的小手,手把手地教她写字。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她的名字。顾见骊也无奈,姬星澜的名字三个字中有两个字笔画都不少,幸好她先前就会写“姬”字。

当姬星澜终于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工工整整,顾见骊微笑着夸她:“星澜写得很好。”

姬星澜弯着眼睛笑:“你的名字怎么写?”

“想写我的名字?”

“嗯嗯!”

顾见骊便教她写。

姬星澜并不喊顾见骊母亲,顾见骊倒觉得这样挺好。若是按年龄算,顾见骊觉得这小姑娘喊她姐姐才更顺耳些。

一道小小的人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顾见骊收起思绪。她知道外面的人是姬星漏。

姬星澜小心翼翼地去瞧顾见骊的脸色,怯怯地开口:“可不可以也教哥哥呀?澜澜会看着哥哥,不让哥哥闯祸的……”

小姑娘低着头,小手紧张地乱摸,摸了一手墨汁。

顾见骊拿来帕子仔细给姬星澜擦手,一边擦一边说:“我瞧着你哥哥也不太想学的样子,如果他跟我说他想学,我就教他。”

蹲在窗外的姬星漏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跑开。

栗子跑到窗前,大声说:“有人找!叫季夏!”

顾见骊眸光一亮,一下子起身,提裙赶到前院去。

季夏比顾见骊大两岁,不算漂亮,一双眼睛却黑亮黑亮的。不笑的时候,脸色偏冷,一看就是个精明又厉害的性子。可是当她看见顾见骊时,脸上立刻露了笑,高兴地迎上去,哽声喊一道“主子”,屈膝下跪。

顾见骊赶忙扶住了她,眼睛里亦染上了几分湿润,说:“怎么今日就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年后再赶来?”

“接了您送的信儿,季夏一日也不想耽搁,只想早点赶来您身边!”季夏红着眼睛拉住顾见骊的手腕,“主子,您受委屈了!”

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

顾见骊弯起唇角,轻轻拥着季夏,温声说:“没什么委屈,都挺好的。不哭了。”

顾见骊被人捧在云端十五年,一朝跌入泥里,尝遍人情冷暖。曾经在他身边伺候的老妈子两人、小厮四人,丫鬟六个。这十二人中,最后只剩一个季夏忠心不移,以命相陪。

顾见骊顾虑吵到姬无镜,拉着季夏去了后院的厅屋说话。

“你来之前可回我家里看过?”顾见骊担忧地问。

“看过的!”季夏点头,“对了,已经搬了家,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

顾见骊有些惊讶。

季夏忙说:“没搬太远,就在原本那个小院子的隔壁。那院子大一些,比原来的大了两三倍。”

顾见骊回忆了一下,却也不太记得隔壁那处院落。她想了想,问:“是姐姐买下的?姐姐身子可好?”

这几日,顾在骊喝下堕胎药的场景时常浮现眼前。最近又天寒,顾见骊总是挂念着姐姐。

“好着呢!那天大姑娘一气之下回家,将和离书托秦嬷嬷送回去,大姑爷第二天就追来了,被夫人骂得可惨。夫人和大姑娘押着大姑爷回了陈家,把当初的嫁妆一件不缺地要了回来。大姑娘手里有了钱,立刻换了大院子。因为王爷身子还是那个样子,不宜颠簸。所以就近买了隔壁的宅院。大姑娘还租了处铺子。最近正扫洒收整着,等过了年就开始做买卖。”

“姐姐……”顾见骊怔怔的。

听季夏说姐夫第二日赶了过去,顾见骊还以为姐姐和姐夫有重归于好的可能。可没想到……

顾见骊无奈地笑了,倒也释然。

也对,没什么可意外的。她的姐姐本来就是坚强果敢,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些事儿,倒也像是她的做派。

季夏还在一旁喋喋不休:“以前大姑娘和夫人不亲近,和小少爷也生疏。如今奴婢瞧着大姑娘和夫人一起筹备着铺子的事儿,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小少爷也懂事了许多,知道读书了。大姑娘亲自教呢,他学的不好大姑娘罚他,他也一声不吭。哦对了,大姑娘让奴婢给您带了傍身的钱银,夫人还亲手做了身里里外外的衣裳给您。还有,还有……小少爷给您写了封信……”

永平城紧挨着永安城,永平城的福华客栈里,叶云月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她抬手,看着自己仍旧娇嫩的双手,微微发颤。

过去的三个月,她一直在做同样一个噩梦。反反复复。

梦里,她给自己谋未来。那姬无镜是什么人?阴翳狠辣,身中剧毒病弱昏迷随时可能没了命,还有两个奸生子。这样的人,她为什么要嫁?她悔婚为自己谋未来有什么错?她没错,她不后悔。她勇敢地悔婚,嫁给了样样都比姬无镜强一百倍的裴文觉。

裴文觉对她是真的好。可是这种好,随着他的发达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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