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梅老爷和霑豪对坐良久,他唤霑豪来到里间屋子。
从书橱上层的柜子,他拿出一个文件袋,慢慢放在书桌上,“霑豪,你来看,这是什么?”
霑豪拿起来展开;这是一封信,不,不是普通的信,上书:
“阿姐,适逢北平兵乱,启玥仓皇出逃,遇歹人上下其手,几乎遇险,花落孤城。我怜惜她,出手搭救,现在我处故居,每日衣食不缺,唯缺父慈母爱。你们若想赎她,付出相应酬金即可。女儿对你们来说,是无价之宝,还是视如敝屣,看你的态度了。我所需不多,不做赔本买卖,用文物古董对等交换即可!甄瑜敬上!”
霑豪看得火起,额头上青筋直冒,气得大骂道:“明目张胆地敲诈,世上还有这种人,简直就是无耻!”
“启玥生在梅家,梅家没给她保障,带给她的确是灾祸。女儿啊,是被我梅家害的。”梅老爷心口很酸楚,一口气提不上来,剧烈咳嗽不止。他的脸憋得通红,一口老血吐在帕子上,一丝殷红的血迹,赫然在目
“爹爹,您别这样,”见不得父亲如此,拾璎从门外冲进来。看到帕子上的血迹,拾璎心里很是恐慌;她跪在父亲身旁,拍着父亲的后背,“爹,您千万要挺住;姐姐没有着落,弟弟还那么小,您再有个万一,……,您让拾璎怎么办?”
拾璎说到动情处,眼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往下流。
拾璎的泪滴下来,打在霑豪的心上;霑豪的心揪着,“拾璎,……”
“璎儿,……好孩子,”梅老爷的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头,轻轻点着头,“好孩子,你说得对,爹不能这么被人打倒;我得振作起来。”
拾璎冲了一杯茶,递给了父亲。梅老爷喝了一口,缓解下心绪,慢慢恢复了平静。
“有人早就看上梅家的文物,知道这些文物的价值。”梅老爷说道:“我先收到这封恐吓信,知道这回不会是家宅恩怨那么简单,想找你爸爸商量。可望亭兄一直在战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没有办法找别人,只能找霑豪你来了。你是你爸爸最信任和最倚重的,所以,梅叔我也要倚重你。”
梅铭淞的话,在霑豪心里掀起小小的波澜;
爸爸倚重的,是我嚒?这让他完全没想到。
“梅叔,您尽管说吧,”霑豪学着父亲的口吻,像个铁肩担道义的真男人。
“梅家的文物,只有道德品质高的人,才配拥有;可以赠送,可以交换,但是,绝不接受敲诈和要挟!”梅老爷凛然说道,“她这样嚣张,一定有日本人做后盾;我,是不会跟甄瑜这样的人打交道,谈条件的。”
霑豪频频点头,“叔叔分析得有道理,平津失陷后,她不受干扰,还这样嚣张和放肆。如果是普通的中国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了,哪里顾得上绑架打劫呢?”
“霑哥哥,其实,我们早知道一些异常,就是没太在意。”拾璎轻声说道:“有一个人,可以找一下;她或许能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拾璎,你说的是谁?”霑豪问。
“沈宜兰。”
“沈宜兰?”霑豪不解,“她怎会知道?”
“我敢肯定,她知道这里边的一些详情;甄瑜并没见过我们姐妹,她是怎样认识我姐的?肯定是有相关人提供了材料,况且,她扛一台相机,到我梅家来拍照,泄露消息嫌疑最大。”拾璎道。
梅老爷轻声道:“为了解另一些具体的情况,你应该找沈宜兰。霑豪,还要拜托你们陆家,不要放弃对启玥的寻找。”
“没什么,梅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我父亲;让他找相关的人和渠道,帮着寻找启玥。”霑豪说道。